第94章 烏龍之事 為大寶貝沐墨雪生日加更
王雲瑤一直在屋內伺候,等祝一楠把葯和紗布以及一些清洗消毒的葯拿來后,浣東和浣西也進來了。
王雲瑤要給聶青婉換藥和紗布,祝一楠不方便留下,就又回了醫房,浣東端著一盆凈水,在龍床邊上打下手,浣西去衣櫃里給聶青婉拿新的衣服。
當把傷口那裡的鮮血清洗乾淨,王雲瑤檢查了一下傷口,發現傷口其實沒有受到多大影響的時候,她暗自鬆了一口氣,說道:「還好裂開的不嚴重,只是結的痂破了,都是表面的血,裡頭還好好的。」說著,她又問:「疼嗎?」
聶青婉說:「疼。」
王雲瑤道:「那我輕點,你忍著些,要不要上點麻藥?」
第一次拔箭跟第一次包紮的時候殷玄是給聶青婉上了麻藥的,因為那個時候傷口真的太深了,雖然她已經昏了過去,沒了知覺,可殷玄還是用了麻藥。
殷玄是捨不得讓她受一點點疼的。
後來她的傷口漸好,殷玄就沒用麻藥了。
聶青婉道:「這點疼我還能受得住,你儘管包紮吧,不用弄麻藥。」
她說不用,王雲瑤也不勉強,哦了一聲就認真包紮,好在做過一次,倒也順手,約摸半個時辰后,王雲瑤將聶青婉裂開的傷口重新包紮好了,然後她起身洗手。
浣西拿著衣服去給聶青婉換。
換好又去拿床單,把床單也換了。
收走臟衣服和床單的時候,聶青婉看了一眼地毯處的油漬,輕聲說道:「把地毯洗洗吧,染著血總是不好。」
王雲瑤垂眸朝那一處染血的地毯上看了看,然後眼尖地看到地上掉落的簪子,剛剛只顧擔心她了,哪裡有時間往地上瞅,倒都沒發現地上的簪子。
王雲瑤收回視線,往聶青婉的頭上看去,果然發現她頭上的素簪沒了。
王雲瑤彎腰,將那簪子撿起來,站起身的時候說道:「反正你也看不慣這樣的紅,不如就撒了,換別的顏色吧。」
聶青婉笑道:「剛不讓我換,這會兒倒積極了。」
王雲瑤沒好氣道:「我還不是怕你看著心煩,不利於養傷,為了讓你舒服,我寧可得罪皇上。」
她說完,走到梳妝鏡前,將簪子放好,想了想,又問她:「還別簪子嗎?」
聶青婉搖頭。
王雲瑤就不拿別的簪子了,她過來喊浣東和浣西,去忙換地毯的事情。
只換寢宮裡面的,倒也不費功夫,反正龍陽宮裡宮女太監一大籮,隨便使用,大概又花了一個時辰,這才將地毯換完。
換地毯的時候聶青婉挪到了隔壁去,等地毯換完,王雲瑤過來扶她,聶青婉問:「床單那些也一併換了吧,我不喜歡紅色。」
王雲瑤道:「浣西剛剛才換的。」
聶青婉非常執著:「不要紅色。」
王雲瑤瞪她:「你怎麼這麼多事。」
聶青婉擰眉:「反正不要紅色,既然地毯換了,那別的都換了吧,紅綃帳也撤了。」
王雲瑤翻白眼,但見自家娘娘那麼堅持,她只好又拐回去,讓浣東和浣西再喊幾個宮女進來,把不必要的紅東西都清了。
待一切都弄好,王雲瑤終於把這位小祖宗給請回到了龍床上。
屋內沒了刺目礙眼的紅色,躺在明黃的龍床上,聶青婉的心情舒坦了很多。
王雲瑤去開了窗,聶青婉又讓浣東和浣西去摘花,插一些盆景擺在窗台上,掩住那些隱約可見的紅色囍字,浣東和浣西去了。
王雲瑤開了幾扇窗子,透透風後來到床邊,問她:「你要怎麼處置這個陳溫斬?」
王雲瑤現在有點想明白過來是怎麼一回事兒了,聶青婉差王雲瑤傳人的時候只說夏途歸和陳溫斬跟她中箭的案子有關,她想看一看這兩人是什麼樣兒的,那個時候王雲瑤並沒有把夏途歸或者陳溫斬往兇手上面想,可現在就不得不想了。
這個陳溫斬一進宮就對娘娘下手,著實很奇怪,尤其,此人姓陳,那就更不得不讓王雲瑤多想了,但王雲瑤又覺得陳溫斬沒那麼傻,他若真是兇手,會這麼堂而皇之的在龍陽宮傷人?他傷了人還走得了嗎?最主要的是,他這一出手,連累的可不是自個,還有整個陳府,甚至是陳皇后,他就是再蠢也不會這麼做呀!
王雲瑤百思不得其解,覺得這事實在怪異,她看著聶青婉,希望聶青婉可以給她解答。
但聶青婉不給她解答,也不回答她的問題,只是看了她一眼,問:「宸妃她們快來了吧?」
這麼明顯的轉移話題,王雲瑤怎麼會聽不出來?
王雲瑤翻了翻白眼,沒好氣地瞪她:「我在問你要不要治陳溫斬的罪,你提什麼宸妃,他傷了你,這事兒可不能就這麼算了。」
聶青婉笑道:「這件事我心中有數。」
王雲瑤道:「有什麼數,跟我說說。」
聶青婉默了一小會兒,這才看著她,說道:「有些事不是不對你說,只是還不到時候,等以後你自然就明白了,該說的時候我會毫無隱瞞地對你說,現在只需要聽我的就行了。」
王雲瑤撇了撇嘴,倒真的不再打破砂鍋問到底了。
提起宸妃,王雲瑤這才想起還有這麼一回事兒,不過,想到聶青婉盼著宸妃是來幹嘛的,她又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說道:「今日你就別想著能打牌了,好好躺床上養傷。」
聶青婉笑道:「不打不打,我這個樣子還打什麼牌呀,看你緊張的樣,我看她們玩不行嗎?躺床上很無聊的,看她們打打牌,我心情會好很多。」
王雲瑤抿唇,正想說一句:「你要是騙我,我就不理你了。」
結果,這句話還沒說出來,屋外就傳來謝右寒的聲音,謝右寒說:「娘娘,宸妃和西苑的幾個小主來了。」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聶青婉高興地說:「讓她們進來。」
王雲瑤看看時辰,也確實該來了,王雲瑤去開門,看到門口的四個小主后,她福身一一見了禮。
李玉宸笑著看了她一眼,視線又落回到陳溫斬身上。
李玉宸今年十九歲,陳溫斬今年二十七歲,陳溫斬比李玉宸大了八歲,陳溫斬六歲初見太后的時候李玉宸還沒出生,陳溫斬九歲隨著太后出征的時候李玉宸剛滿一歲,還在呀呀學語,從出徵到回歸,帝都懷城真正見到那幾位戰將的人很少,尤其閨閣女子。
李玉宸早年並不在帝都懷城,她的母親是本土的懷城人,但她的父親不是,李公謹是懷城別郡大名鄉人,娶了夏凌恵后一直住在大名鄉,直到那年太后死,夏謙請辭歸田,殷玄不放,身為女婿的李公謹忍無可忍,直闖金鑾殿,罵殷玄不知尊老,不體恤老臣,非要把老臣的最後一滴血榨乾才甘心,就是那一次的金鑾殿指罵,殷玄放了夏謙,但留下了李公謹,自那起,李府就搬到了懷城,一直在懷城定居下來。
但那時,陳溫斬早已遠離皇宮。
李玉宸其實沒見過這個傳說中的兵刀一橫行的男人,只是李東樓對那些人極為敬佩,早先在大名鄉的時候沒機會見,來了帝都懷城,李東樓就帶著她偷偷地看過陳溫斬。
那時的陳溫斬已經很潦倒了,李玉宸覺得,也不雜嘀嘛。
可李東樓心潮澎湃,衝到陳溫斬面前,要找他拜師學藝,可陳溫斬看都沒看他,那個時候陳溫斬可能在想,哪裡來的白痴。
曾經隨太后血浴九州的人物有六個,殷玄已登基為帝,李東樓自不敢找殷玄去學藝切磋,聶不為和聶西峰是聶家人,李東樓倒是上門拜訪過幾次,卻連個人影都沒見著,也沒辦法拜師學藝,封昌四國遊歷去了,更見不著人,另一個人是殷天野,李東樓更不敢找,殷氏皇族中輩分最高的人是殷德,可身份最尊貴者卻是殷天野,當然,殷玄稱帝后,殷玄就是身份最高貴者了,但這樣的人物,李東樓自知他連那人的門檻都邁不進去,所以,能找的只有陳溫斬了。
但是陳溫斬這人太冷血了,也太可惡了,每次看到李東樓,都拿他當空氣,完全的視而不見。
李東樓愁啊,沒辦法,為了接近偶像,也為了能夠跟偶像切磋學習,他也進了禁軍,但悲催的是,他沒有被分到宮外,而是被分到了宮內,還被殷玄提拔到了身邊,成了宮內禁軍統領。
因著李東樓的關係,李玉宸對陳溫斬並不陌生,只是,在外面看到他,李玉宸不會覺得奇怪,可在龍陽宮的寢殿門口看到他,這就十分的詭異了。
李玉宸眨了眨眼,上上下下地將陳溫斬打量了一遍,見他胸前官袍上有血漬,她顯然一愣,盯了那血漬半晌,然後裝作什麼都沒看見的樣子收回視線,抬腿進了門。
楊儀瀾、寧思貞和襲寶珍也多看了陳溫斬幾眼,但她三人什麼反應都沒有,跟著李玉宸往門內走。
就在經過陳溫斬身邊的時候,楊儀瀾忽地一頓,眼眸陡然一縮,內心裡驚惶地想,他手上有百蟻國的邪心吞蟲,且是使用過的。
楊儀瀾既是百蟻國皇室之人,就一定見過陳溫斬,當年大敗百蟻國,是陳溫斬和聶西峰領兵的,而斬下百蟻國國王頭顱的人,也是面前這個男人。
事隔多年,如今的百蟻國早已歸屬大殷,成為大殷版土的一部分,百蟻遺臣們在封地上安居樂業,誰都不再提當年之事,楊儀瀾自也不會提。
後代的人不知道國破家亡的滋味,他們活的無憂無慮,即便聽先輩們談論了那一場城破,那一場國亡,他們可能心裡會感慨一下唏噓一下幻想一下若沒有國破家亡,他們現在過的是哪一種日子,但卻不會影響他們現在的生活腳步,他們依然會在大殷帝國的庇護下,健康的成長,追求自己所追求的,努力爭取自己想爭取的。
而歷經過的人雖然知道那些故事,嘗遍那樣的滋味,心裡可能裝了千瘡百孔,卻也早被現如今安穩的日子給撫平。
不說百蟻遺臣們心中早就沒恨了,就是其他遺臣們,心中也早就沒恨了。
天命所歸之下,所有弱者,皆心甘情願的臣服。
楊儀瀾願意進宮,心中自然也沒了恨,面對陳溫斬,也是很平靜的。
但是,百蟻國國破之後,那些邪物就被毀了,這個男人身上怎麼會有呢?他當年……偷藏了?偷藏就偷藏吧,他怎麼還用了呢。
用來做什麼了?殺人?
再定睛一看,發現陳溫斬的官袍上有血,楊儀瀾驚的臉一白,慌忙抬腳往門內邁,可因為太慌太著急也太害怕了,一個沒跨好,腳被門檻絆了一下,整個人就像衝鋒槍一樣地往前面栽倒了去。
李玉宸在前,寧思貞在後,襲寶珍又在寧思貞的後面,眼看著楊儀瀾要往李玉宸的身上撲去了,寧思貞嚇一跳,幾乎是想都沒想的伸手往楊儀瀾的腰間一抓,將她抓回來,卻因為動作太猛,下手太重,一個沒控制好,楊儀瀾尖叫著往後跌來,一下子撞在了寧思貞身上,寧思貞又撞在了襲寶珍身上,然後噗通噗通噗通好幾個重響過後,李玉宸安然無恙,楊儀瀾、寧思貞和襲寶珍都摔了個狗吃屎。
三個小主被摔的眼冒金星,寧思貞砸在了陳溫斬身上,襲寶珍砸在了謝右寒身上,楊儀瀾砸在了寧思貞腳上。
寧思貞疼的呲牙咧嘴,感覺腳都斷了。
襲寶珍也好不到哪裡去,只覺得尼股都開了花,但偏偏,開了花的尼股壓在了一個男人的腳上,她當下就紅了臉,吸氣都是疼的。
門口傳來持續不斷的哎喲喂的申吟聲,聶青婉聽見了,掀了衾被就下床,去看雜回事。
李玉宸反應過來,立馬奔出來。
在前頭帶路的王雲瑤也趕緊跑到門口,去看發生了什麼事。
這一看,臉都變了。
她急急地衝上去,要扶寧思貞,被寧思貞止住了,寧思貞的婢女香澤是遠遠跟在後面的,小主摔過來的時候她壓根都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了,小主也已經摔了個人仰馬翻,她連忙擱下牌盒去扶她,也被寧思貞止住了。
寧思貞倒吸著冷氣,對王雲瑤道:「先扶楊儀瀾起來,她壓死我啦!」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這個場景應該要憂心一下的,可瞅著這三個姑娘呲牙咧嘴的樣,王雲瑤愣是一個沒忍住,噗嗤笑了。
寧思貞瞪她:「王管事,你太不夠意思了,你還在幸災樂禍!」
王雲瑤一面彎腰去扶楊儀瀾,一面笑著說:「我可沒幸災樂禍,我就是覺得三個小主這樣的姿勢,極美。」
寧思貞無語。
楊儀瀾雖說砸在了寧思貞身上,可也摔的渾身酸疼,王雲瑤拉著她的手臂,扶起她的時候,她一個勁的叫嚷著疼,婢女閑玉哭著道:「小主,都怪奴婢,奴婢扶著你過門檻就好了。」
楊儀瀾心想,怪得著你嗎,要怪就怪那個男人呀!
不是他嚇我,我能摔著嗎!
還連累了眾姐妹。
李玉宸和康心也幫著去扶楊儀瀾。
等把楊儀瀾扶起來了,聶青婉也出來了,聶青婉看著門口的場景,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問:「出什麼事了?」
幾個姑娘一看到她,哀聲更大。
謝右寒低頭,看著那個砸在自己腳上,整個人都靠在他的腿上和腳上的女人,無語的很,不過轉念一想,覺得還好她砸到了他的身上,不然,她在最後頭,依剛剛她們三人跌出來的那個衝勁,她不摔個七殘八殘才怪了。
她的婢女在扶她,可她好像摔的不輕,腰一抬就說疼疼疼,然後又一尼股坐在了他的腳上。
謝右寒感受著腳尖處的那個肉墊,一會兒起一會兒落,他知道她不是故意的,可她老是這樣起起落落,他就算是塊鐵也被她坐彆扭了,更何況他不是鐵。
謝右寒內心裡很是尷尬。
襲寶珍也尷尬,她覺得她以後可以不用見人了,尤其不用見這個男人了,丟臉丟大發了。
她紅著臉,差點要哭。
聶青婉見了,讓謝右寒抱她起來,先放到屋裡榻上,一會兒讓冼弼和祝一楠進屋來給看看。
謝右寒聽了聶青婉的吩咐,雖然不願意,卻還是將陳溫斬的刀放在了一邊,彎腰將老是起不來喊疼的襲寶珍抱了起來,進屋,找了一個榻放上去,又退出來。
自家小主都進去了,半玫自然也跟著進去。
楊儀瀾已經被李玉宸還有康心以及閑玉扶著也進了屋,朝襲寶珍的那個榻上去了。
王雲瑤和香澤在扶寧思貞。
寧思貞摔的最慘,雙重傷害,後面一重,前面一重。
寧思貞覺得自己的老腰閃了,尼股也開了花,腿也斷了,腳也斷了,哪怕有王雲瑤和香澤兩個人的攙扶,她也起不來。
整個過程中,陳溫斬都面無表情,似乎眼前發生的事兒壓根沒過他的眼,只是在聶青婉出來后,他的目光才稍稍有了一點聚焦,看向了她。
聶青婉卻沒看他,一直揪著眉心看寧思貞哎嚎連連的樣子,眼見她確實起不來,聶青婉就讓陳溫斬把她抱起來。
陳溫斬抿唇,眸底露出十分抵觸的神色,可面對聶青婉的吩咐,他又做不到無動於衷,他有罪,如果這是懲罰,那他也認了。
陳溫斬彎腰,將地上的寧思貞輕鬆抱起來,進了屋,找了個榻,放了上去。
聶青婉跟著進去。
王雲瑤和香澤也跟進去。
香澤匆匆忙忙跑到寧思貞身邊,王雲瑤將地上的牌盒拿起來,找了個地方放,這才問聶青婉,是去太醫院請女御醫過來,還是先讓冼弼跟祝一楠來看。
聶青婉還沒應聲,李玉宸道:「還是宣女御醫吧,我看她們疼的那樣,大概得脫衣服檢查。」
聶青婉道:「那就去太醫院傳女御醫。」
王雲瑤說了一聲好,親自去太醫院,傳女御醫。
來了三個女御醫,一個人負責一個小主,確實是脫了衣服檢查的,尋常人這樣摔一下其實也沒多大的問題,但她們三個都是金貴的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細皮嫩肉,養尊處優,這麼一摔,骨頭都散了架。
楊儀瀾是摔的最輕的,寧思貞最重,襲寶珍不好不壞。
三個女御醫分別開了擦傷葯,摔傷葯,又開了藥方,爭對寧思貞的腳裸被壓輕微的骨折,女御醫建議寧思貞回宮療養,於是,聶青婉讓人傳了輦轎來,一行人風風火火地去了香茗居。
楊儀瀾被送回閑雲居,襲寶珍被送回半月居,聶青婉先是在寧思貞的地方呆了一會兒,在女御醫給寧思貞的腳傷做了固定后這才離開,又去半月居看襲寶珍,再之後才去看楊儀瀾。
坐在楊儀瀾的床邊,聶青婉問她:「剛剛怎麼那麼不小心,是受驚了?」
楊儀瀾抿了抿唇,搖搖頭。
聶青婉其實知道楊儀瀾剛剛為什麼會摔跤,是因為她在陳溫斬身上聞到了百蟻吞蟲的氣息,然後一股腦的聯想,故而自己被自己嚇壞了。
聶青婉知道,卻不點明,見她不說,聶青婉也不追問,讓她好好養著,短期內別下床就行了。
楊儀瀾嗯了一聲,聶青婉又坐了一會兒,因為有點累,便先回去了。
出來就看到天色已經黑了,這麼一折騰,一個下午給折騰沒了。
王雲瑤和浣東浣西隨身伺候她,謝右寒領了幾個御林左衛軍在外面,陳溫斬也在外面,看到聶青婉出來了,陳溫斬率先一步抬腳,擋在了她的面前,他低頭,看向她受箭傷的那個地方,低聲問:「疼嗎?」
聶青婉順著他的視線看,看到他是在看她傷口的那個位置,知道他問她傷口疼不疼,她說道:「不疼了,當時是挺疼的。」
陳溫斬伸手,默默無聲地將她往懷裡一抱,低聲說:「對不起。」
聶青婉道:「我沒怪你了,你不用再自責。」
可陳溫斬哪能不自責,他雙手摟緊她,將嬌小的她緊緊摟在懷裡,又十分小心的不壓著她的傷口,他感受著她溫暖的體溫,感受著她鮮活的生命,他的眼睛蒙上了一層水霧。
他在內心裡對自己說:我的祖宗,她回來了。
這一刻,無人能明白他心底里是一種何等失而復得的心情。
這一刻,他無限感激上蒼,讓她還能回到人間。
這一刻,他對自己說,陳溫斬,不可再負祖宗第二次,這一回,你一定要保護好她。
這一刻,他也是無限慶幸的,慶幸什麼呢?大抵與殷玄一樣,他在慶幸這個歸來的太后不再是聶青婉,而是華北嬌,一個再也不會與任何人產生身份隔閡的女子。
陳溫斬的淚,陳溫斬的欣喜,陳溫斬的高興,陳溫斬的幸福,陳溫斬摟著婉貴妃的樣子,全都印在了周遭一眾人的眼中。
所有圍在外面的人全都瞪大了眼睛,直直地鎖定著眼前的一幕,包括王雲瑤,包括浣東和浣西,包括謝右寒,包括那幾個御林左衛軍,包括一大籮的宮女和太監們。
忽然之間,那幾個御林左衛軍和宮女以及太監們才反應過來他們看到了什麼,嚇的眼睛狠狠一閉,只當自己什麼沒看見。
這可不得了了,皇上的寵妃被一個男臣給抱了,要是讓皇上知道了,皇上會暴怒的!
那些人趕緊把眼睛給閉上了,生怕閉晚一會兒他們就得自戳雙眼。
那些人的眼睛是閉上了,可謝右寒沒閉,王雲瑤和浣東浣西也沒閉,他們四個人把眼睛睜的大大的,目瞪口呆地看著面前膽敢擁抱皇上寵妃的男人,心想,他要死了,他知不知道他在做什麼!還有娘娘,她怎麼沒反應呢!
這要是讓皇上知道了,治的不單單是這個臣子的罪,還有你的罪!
王雲瑤急的上前就要拉開陳溫斬和聶青婉,可她還沒行動,謝右寒就先一步行動了。
謝右寒是殷玄提拔上來專門保護聶青婉的,他有先斬後奏之權,皇上說了,但凡敢冒犯加害和欲圖加害婉貴妃的人,他都可以當場格殺。
剛剛在龍陽宮的寢殿裡面,這個男人就傷了婉貴妃,現在,又做出如此以下犯上之事,謝右寒眼眸狠狠一眯,當即抽出腰間佩刀,兵刃出哨,帶起鏗鏘一聲巨響,巨響過,寒光乍現。
聶青婉還沒來得及出聲阻止,謝右寒拔到一半的刀就拔不動了。
他抽抽抽,用力地抽了好久,可那刀就如同被強大的內力卡住了似的,任憑他怎麼用力,都拔不出來。
他正心驚,就聽到前方傳來男人慵懶冷調的聲音:「在我面前用刀,得問我準不準。」
說著,單指一抬,謝右寒頓感泰山壓頂,體內氣血翻滾,頭上冒出豆大的冷汗,只感覺肩膀都要被一股大力給壓斷了,他目眥盡裂,正欲卯足勁提升內力來對抗,可他還沒來得及掙脫這一股窒息的威壓,他手中的刀便蹭的一聲被無聲的力量打入了刀鞘里,然後威壓散去,他整個人一松。
謝右寒只感覺心跳驟急,手臂虛軟無力,汗撲了滿身,驚愕地抬頭,就看到那個摟著郡主的男人側過臉來,對著他說:「不要在我面前胡亂拔刀,我今天心情好,不跟你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