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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情不知起

  夏凌惠回過神,扭頭看兒子殷勤地領著那位王管事進堂屋的樣子,她想,這小子心裡絕對有鬼。


  不得不說,當娘的沒有一個人不了解自己的兒子。


  李東樓心裡確實有鬼呢。


  李公謹有些摸不著頭腦,與同樣摸不著頭腦的王長幸對望了一眼,紛紛抬腿,也跟著往堂屋裡邁。


  夏男君沖夏凌惠嘀咕:「這位婉貴妃是個不得了的主,皇上前腳打了二弟的板子,後腳她就派人來慰問看望了,還是身邊的一個管事,足見她對二弟的重視程度,難怪皇上如此寵愛她,這樣的賢內助,哪個男人不愛?」


  夏凌惠道:「皇家的事情我是不管的,但大姐說的也不對,二哥是觸怒了皇上才挨的這一記板子,婉貴妃若聰明,就不該派人來看望。」


  王芬玉笑著說:「三姨,婉貴妃的聰明不在於表面,而在於內里,今日一事,皇上看上去非常惱二舅,但事實上,皇上惱的是聶北,今日我上朝,皇上慰問了外公,由此可以知道,皇上還是很敬重外公的,婉貴妃的這一個探望,修補的是君與臣的關係,亦修補了外公對皇上的怨氣,皇上能疼愛她,也著實不屈。」


  夏凌惠道:「這些妃子們是什麼心思,我是懶得多猜多想,只是聽東樓說這個婉貴妃跟玉宸的感情挺好,我想她也是看在玉宸的面子上來看二哥的吧。」


  王芬玉道:「也有這個可能。」


  夏男君道:「不管是哪種可能,她既派了人來,那就說明她還有一片心意的,我們不要拂了這樣的心意。」


  夏凌惠撇撇嘴,不言,進了屋。


  夏男君和王芬玉也跟著進屋。


  王榆舟也跟著進屋。


  夏班在卧室里照顧夏途歸,等一行人都進了屋后,夏班就聽到了李東樓的聲音,他從屋子裡走了出來。


  李東樓看到他,就知道夏途歸在那屋裡養傷,他將手上的物品放在桌子上,又拿過王雲瑤手上的東西一併放在桌子上,然後對她指了指,說道:「我二舅應該就在那屋裡養傷,我帶你進去看吧。」


  王雲瑤點了點頭,跟著李東樓一起進了屋,在經過夏班的時候,還是沖他客氣地虛拂了一個禮,夏班還了一個禮,看著李東樓跟王雲瑤進去的背影,一臉莫名其妙。


  等李公謹和王長幸以及夏凌惠和夏男君還有王榆舟和王芬玉進來了后,夏班問李公謹:「三姨父,東樓表弟帶的這個女子是誰?」


  李公謹道:「婉貴妃身邊的王管事。」


  夏班一愣。


  王榆舟拍了拍夏班的肩膀,笑著說:「不用管東樓表弟,也不要管王管事,這些人的事情我們管不著也猜不透,晚上你要留下來照顧你爹嗎?」


  夏班道:「我留下來。」


  王榆舟道:「那我也留下來。」


  夏凌惠笑道:「正好東樓也回來了,你們晚上就上他那院去睡吧,他那院還有兩個廂房,省得我再拾掇院子。」


  王榆舟打趣道:「三姨,你真是太懶了,回回來都讓我們跟東樓表弟擠一個院兒,你就沒說為我們折騰過。」


  夏凌惠笑道:「折騰啥,折騰了你們不還是要跑到東樓的院里,跟他擠鋪床睡?別以為三姨不知道。」


  王榆舟一聽,啞然失笑。


  確實,李東樓最小,18歲,夏班20歲,比李東樓大兩歲,王榆舟就更大了,媳婦娶了,孩子也有了,他是大哥,沒結婚以前就以照顧這兩個弟弟為己任,來到李東樓這裡了,但凡過夜,不管夏凌惠騰不騰院,王榆舟都會跟夏班一起,擠李東樓的床鋪。


  但那是以前了,王榆舟自從結了婚後就不跟李東樓擠一張床了,他有媳婦可摟,還跟表弟擠什麼擠。


  只是媳婦這兩天趕巧帶孩子回娘家探親,不在。


  王榆舟想到以前,笑了笑,倒沒再說什麼了,隻眼睛往門口瞟了瞟,覺得晚上得找東樓表弟好好嘮嘮嗑。


  多年沒跟表弟擠床鋪了,今晚可以好好的擠一擠。


  李東樓跟王雲瑤在屋內看夏途歸,夏途歸見過聶青婉一次,自也見過王雲瑤一次,見王雲瑤來了,嚇的立馬就要撲騰起來。


  王雲瑤連忙上前按住他,說道:「夏二爺有傷就不要起了,婉貴妃派我來是讓我來看你的傷勢,你要是因為我的到來而折騰的傷勢加重,那我不但不能向娘娘交差,還是罪人了!」


  夏途歸聽王雲瑤這樣說,倒也不勉強起來了,他本來也起不來,出宮那會兒是強撐著一口氣,這會兒散下來,真的渾身都疼。


  夏途歸又躺下去,整個人趴在床上,側頭看王雲瑤,說道:「替我謝謝婉貴妃,婉貴妃能派你來看我,著實讓我很意外。」


  王雲瑤笑道:「娘娘說夏二爺是宸妃的二舅,而她與宸妃又親如姐妹,想著你出了這樣的事兒,宸妃定然很擔心,她作為姐妹,不能視而不見,就差我來了。」


  夏途歸真誠地道:「婉貴妃是個重情的。」


  王雲瑤笑了笑,又問了他一些傷勢情況,夏途歸:「雖然挨了三十軍棍,但沒事,回來就找郎中看過,剛剛榆舟也給看了,榆舟是太醫院裡的院使,是給皇上看病的人,醫術很好,有他在,我也不會有事,讓婉貴妃放心,也讓宸妃放心。」


  李東樓什麼都沒問,也沒說話,進來后就一直安靜地站在王雲瑤身後,聽她跟夏途歸交談,只是眼睛一刻也沒從夏途歸的身上離開過。


  見夏途歸雖然面白臉虛,精神似也不大好,但說話還挺有中氣,想著他沒傷到根本,又有王榆舟在,應該不會有大事,李東樓稍稍鬆了一口氣。


  王雲瑤是奉聶青婉的命令來的,若不是聶青婉的吩咐,王雲瑤壓根不會來,王雲瑤跟夏途歸併不熟悉,可以說近乎陌生,王雲瑤能跟夏途歸說的話題就是他的傷勢,眼見著看也看了,問也問了,說也說完了,再坐下去就顯得十分尷尬,王雲瑤站起身,沖夏途歸道:「夏二爺養傷吧,我就不打擾你了,我回宮向娘娘復命去。」


  夏途歸見她要走,掙扎著又要起,又被王雲瑤攔下了,夏途歸默默地趴好,十分歉意地說:「那我就不起來送你了。」


  王雲瑤道:「不用,你躺著。」


  說完,她轉身就出去了。


  李東樓朝床上看了一眼夏途歸,眼神與他對視了一秒之後又收回,他抬腿往外去,本來是要送一送王雲瑤的,可一出去就看到王雲瑤在與家人們說話。


  李東樓一怔,正欲往前邁出去的腳步緩緩收起,他站在那裡,看著王雲瑤與家人們談話的一幕,內心莫名的一陣激宕翻滾。


  這樣的感情不知道是從何時起的,也不知道是從何處開始的,總之,自昨夜那一吻之後,李東樓就沒辦法再把心思從王雲瑤的身上挪開了。


  看著王雲瑤跟家人們自如說話的樣子,唇角帶著笑,雖然李東樓知道,那樣的笑其實只是一種形式,只是一種客套,但李東樓就是高興。


  大概說完了,王雲瑤轉過頭找他,似要與他互別。


  李東樓收起滿心思潮,走過去。


  王雲瑤道:「我得回宮了。」


  李東樓嗯了一聲,說道:「我送你。」


  王雲瑤道:「不用。」


  李東樓卻不聽她的,走到桌邊將那三個裝衣服的盒子抱起來,然後手一伸,將王雲瑤的手拉住,一個扯力,將她拽了出去。


  直到出了院門,李東樓才鬆開王雲瑤的手。


  王雲瑤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又往後瞅了一眼李府的大門,想到李東樓剛剛拉她手的那股子毛燥勁,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說道:「做什麼這麼拉我,我自己能走的。」


  李東樓笑著看她一眼,目光落在她的手上,看了看,沒看出什麼來,不放心,就又伸手,將她的手拿起來,放在掌心看了看,見沒扯出痕迹,他又鬆開,大長腿往前邁,聲音伴著昏黃的夜色,從前方傳來,帶著清涼的笑意:「我怕我不拉你,我娘又該要找你問東問西了。」


  王雲瑤揉揉手,撇撇嘴,跟上他:「你娘一開始看我的眼神,好像看你媳婦似的,好在她知道了我的身份后也沒有多問了,你是多此一舉。」


  李東樓心想,媳婦么?

  李東樓側頭,往旁邊的王雲瑤看了看,覺得還真像媳婦。


  這麼想著,他兀自笑了。


  王雲瑤問:「笑什麼?」


  李東樓嘴角隱著笑,低聲道:「沒有,是你想多了。」


  王雲瑤道:「確實想多了。」她看看前面的路,又道:「我自己能回去,你不用送了。」


  李東樓道:「送你到宮門口,我再回去。」


  王雲瑤道:「我認得路。」


  李東樓道:「嗯。」


  但卻堅持送她到宮門口,到了宮門口后,李東樓把手上的三個盒子塞給她:「你的。」


  王雲瑤挑眉,說道:「我只有一個,另兩個不是你買的嗎?」


  李東樓道:「是我買的,但也是送你的。」


  見她不接,他強硬地將盒子塞給她,又把她的肩膀一轉,往宮門口推去:「快進去吧,回宮后也跟我姐說一聲,二舅很好,讓她不要擔心,不然她今晚鐵定睡不著。」


  王雲瑤還沒應話,李東樓就已經走了。


  等王雲瑤回頭,已經看不見李東樓的影子了。


  王雲瑤蹙眉,看向懷裡的三個盒子,無奈地搖了搖頭,抱著三個盒子進了宮門。


  等她進去后,李東樓又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站在那裡傻笑。


  王雲瑤進了宮,一路回龍陽宮,這個時候已到酉時二刻,立馬就要吃晚飯了,聶青婉拿著魚食,站在鯉塘前的一個八角龍亭的白玉欄杆處餵魚,浣東和浣西伺候在邊上,謝右寒領御林左衛軍守在龍亭四周。


  王雲瑤回了宮,進屋沒見到人,她把三個盒子放下,找了一個宮女打聽聶青婉在哪裡,宮女說了地點后,王雲瑤抬步就往那裡走。


  謝右寒看到她,眉梢一挑,把她衣服打量了一遍,沒言語,放她進了亭子。


  王雲瑤進去后喊了一聲:「娘娘。」


  聶青婉拿著魚食轉身,看到她,笑道:「回來了。」


  王雲瑤道:「嗯。」


  聶青婉也看了一眼她的衣服,眉梢微挑,也什麼都沒說,問道:「夏途歸的傷勢如何?」


  王雲瑤道:「挺好,並不嚴重,跟奴婢說話中氣十足。」


  聶青婉點點頭:「那就好。」


  她又轉身,繼續去餵魚。


  王雲瑤道:「李統領委託我去跟宸妃也說一聲,告訴宸妃娘娘夏二爺的傷勢無礙,不然,怕宸妃娘娘晚上睡不下。」


  聶青婉道:「那你去吧,先把衣服換了。」


  王雲瑤低頭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笑道:「出宮為了方便換的,進宮忘記換了,我現在就去換,換好去一趟星宸宮。」


  聶青婉又點了點頭,揮揮手:「去吧。」


  等王雲瑤離開后,聶青婉看了一眼天色,將手中的魚食喂完,喊浣東和浣西過來擦手,然後往亭子外面走,經過謝右寒的時候,她對謝右寒說:「去打探一下皇上是不是去了煙霞殿。」


  謝右寒什麼都不問,親自去打探。


  打探回來聶青婉已經回了寢殿,謝右寒去寢殿復命,謝右寒對她道:「是去了煙霞殿。」


  聶青婉垂眸:「知道了。」又問:「下午我午睡的時候,王雲瑤去了醫房沒有?」


  謝右寒道:「沒有。」


  聶青婉挑眉,眼神問他怎麼回事?謝右寒低聲道:「中午那會兒隨海公公一直都在,王雲瑤怕他起疑,就沒去。」


  聶青婉道:「考慮的對,那等她回來,讓她不必進屋,先去醫房,皇上既去了煙霞殿,一時半會回不來的,讓她動作快點。」


  謝右寒點了點頭,聶青婉進屋。


  等王雲瑤從星宸宮回來了,謝右寒就讓她先去醫房,王雲瑤很清楚自己晚上要做什麼事情,二話不多說,立馬折到醫房去,找冼弼。


  冼弼和祝一楠老早就準備好了聶青婉所寫的那三種香料,然後把其餘不相干的全都毀屍滅跡了,香料交到王雲瑤手上的時候,冼弼道:「解藥得明天了,你明天再過來取。」


  王雲瑤嗯了一聲,將香料揣進袖兜,走了。


  走之前冼弼又給了她一個香包,見她不解,冼弼解釋說:「這香包里放的都是中藥,是壓制那三味香料氣味的,這樣就不會被皇上察覺出來。」


  王雲瑤笑道:「你做事倒極小心謹慎。」


  冼弼道:「那當然了,不然怎麼在宮裡混。」


  王雲瑤看他一眼,沒接話,揣著香料和香包,走了。


  殷玄今天午睡的時間太長,中午光跟聶青婉廝混都混了一個多時辰,又睡了那麼久,出龍陽宮的時候都申時二刻了,到了御書房,坐下沒翻幾本奏摺,就到了酉時一刻,眼瞅著沒多久就得回龍陽宮吃晚飯,殷玄也不再耽擱時間,起身帶著隨海和戚虜以及御林右衛軍和太監宮女們去了煙霞殿。


  拓拔明煙從下午那會兒自龍陽宮離開回到殿里后就坐立難安,時不時地遣紅欒去門口,看殷玄來了沒有,她這麼焦慮,紅欒和素荷都看出來了。


  紅欒和素荷都很不解,問了拓拔明煙,拓拔明煙也不說,她只是強調:「我一定得等到皇上。」


  紅欒和素荷都知道自家娘娘對皇上愛的有多深,她們也想不到其他事情上面去,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娘娘太情根深種了。


  二人無奈,知道今日娘娘不等到皇上誓不罷休,紅欒也不折騰自己老是兩頭跑了,她讓素荷在屋內好好伺候拓拔明煙,她去門口守著,候皇上龍駕。


  等了兩個多時辰,接近酉時二刻的時候,皇上的御輦過來了,紅欒喜上眉梢,一溜煙地衝進屋,對焦躁難安的拓拔明煙說:「娘娘,皇上來了!」


  拓拔明煙一聽,立馬站起來,推開紅欒和素荷就跑了出去。


  還沒跑到門口,殷玄就已經走了進來。


  拓拔明煙眼眶泛紅,想要衝上去撲到他懷裡,可想到午後那會兒他推開了她,不願意她靠近,拓拔明煙只好生生地忍著撲進他懷裡的衝動,隱忍著驚恐忐忑高興酸澀等各種複雜交織的情緒,站在那裡,看他走近。


  殷玄走到她面前,看到她又一幅要哭的樣子,他低嘆:「進屋吧,朕午後那會兒都跟你說了,不要多想。」


  殷玄沒有扶她,亦沒有抱她,也沒安慰她,說完那句話后他率先進了屋。


  拓拔明煙掏出帕子擦了擦眼,跟上。


  隨海默默地抬起頭,看了拓拔明煙一眼,又沉默地垂下頭。


  戚虜領御林右衛軍,嚴密地守在院子的每一個角落。


  殷玄進了屋,隨意挑了一把椅子坐。


  隨海跟過去。


  紅欒和素荷連忙奉茶奉點心。


  殷玄沒心情吃,也沒心情喝,見拓拔明煙站在那裡,他指了指旁邊的椅子,說:「過來坐吧。」


  拓拔明煙走過去,卻沒坐。


  殷玄也不想浪費時間,讓隨海把殿內不相關的所有宮女太監們都清理走,包括紅欒和素荷,也被隨海給趕出去了。


  等屋內只剩下殷玄、拓拔明煙和隨海三人的時候,殷玄道:「那個荷包是在陳溫斬身上搜出來的,你也知道陳溫斬以前是伺候在太後身邊的人,太后賞他一個荷包,也很正常。」


  拓拔明煙緊著聲音問:「不是太后化成厲鬼回來索命的嗎?」


  殷玄眉頭微皺,事實是怎麼樣的,他心裡很清楚,但他卻不能對拓拔明煙說,殷玄道:「不是,你不要想太多,那個荷包是一開始就在陳溫斬身上的,他今日在金鑾殿上也親口說了,那荷包一直為他所有,他用那個荷包去害皇后,無非是故意嚇你,你不要中了他的計。」


  拓拔明煙聽著殷玄這樣說,心口微微一松,她身子軟下來,想著不是太后化成厲鬼回來找她索命的,若真是太后化成厲鬼回來了,那她就是有十條命也抵不住。


  拓拔明煙扶著椅子坐下去,剛要坐,忽然想到煙霞殿的另一頭是紫金宮,而那個女人的屍身就放在那裡,她又陡然感覺腳底躥起一股驚恐的寒氣,她顫著唇說:「皇上,臣妾能不能換個宮殿?」


  殷玄抬眼,凜厲地掃向她:「你說呢?」


  拓拔明煙往他跟前跪下去,扯著他的龍袍哭著說:「可臣妾害怕呀!臣妾今日一整天都心神不寧,雖說那荷包是一開始就在陳溫斬身上的,可臣妾眼皮子一直跳,到現在心裡還惶恐難安,以前臣妾是不信這些鬼神的,可今日一見那荷包,臣妾就覺得這世上大抵是真的有鬼的,而太后,她若化成了鬼,那一定是極為可怕的厲鬼,皇上!臣妾鎮不住她的,鎮不住的!」


  拓拔明煙一邊說一邊哭,那眼中以及臉上的駭然之色那麼的明顯。


  殷玄看著她,心想,你確實鎮不住,連朕都鎮不住,何況你了,但她沒有化成厲鬼,她的靈魂寄宿在了另一個女子身上,這個紫金宮裡的屍體,只是一具冰涼的屍體罷了,沒什麼鎮得住鎮不住的。


  殷玄彎腰,將拓拔明煙拉起來,說道:「朕說了,不用害怕,那都是你一個人的胡思亂想。」


  拓拔明煙拿出帕子擦眼淚,一邊哽咽道:「臣妾沒辦法不胡思亂想。」


  殷玄道:「死了的人就是死了,不會變成鬼,你若真害怕,那就讓陳溫斬日夜守在煙霞殿,一步都不離,他是跟朕一樣曾經浴血九州的將領,他的身上有很濃的煞氣,再厲的鬼見了他都得繞行,有他守著你,你完全不用怕。」


  拓拔明煙本來就夠糟心的了,聽到這件事,越發的糟心,她啜泣道:「陳溫斬是陳皇后的人,皇上你把他安插在煙霞殿,是真的在為臣妾著想嗎?」


  殷玄道:「朕知道你看了那個荷包後會多想,而那個荷包既是從陳溫斬身上流出來的,又是他在背有搞鬼,朕自然要把他罰到你這裡來,任由你處置。」


  拓拔明煙一愣,說道:「任由臣妾處置?」


  殷玄道:「嗯,任由你處置,你想怎麼處置他就怎麼處置他,朕不會過問一句,皇后那邊你也放心,陳溫斬既入了你的殿,那就是你煙霞殿的人,是殺是剮,自然由你作主,皇后也說不上半句不是,就算她來找朕,朕也不會偏袒她,如此,你能放心了?」


  拓拔明煙雖不是聰明絕頂的女子,比不上聶青婉,比不上陳德娣,可跟在聶青婉身邊那麼多年,又與陳德娣鬥了三年,那思想和頭腦,也非一般人可比。


  聽了殷玄這話,拓拔明煙立馬就明白了殷玄是什麼意思了,他是要讓她代他去折磨陳溫斬。


  而折磨陳溫斬,變相的說又何嘗不是在折磨陳德娣,折磨陳氏?

  皇上這是不打算給陳德娣面子,亦不打算再給陳氏的面子了。


  皇上為何要這樣做呢?


  唯一的原因就是,皇上不打算再容忍陳氏了。


  也就是說,皇上打算對陳氏動手了。


  拓拔明煙眼珠子轉了轉,想著殷玄為何要這樣做,腦海里晃出婉貴妃的那一張臉,似乎一下子就全都明白了。


  皇上想給華北嬌后位,所以,想廢了陳德娣,廢了陳家,扶華北嬌上台,扶華氏一門上台。


  而歷來皇上一旦想廢掉某個人或是想廢掉某個家族,那就一定會成功,也就是說,陳德娣的風光,持續不了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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