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最後一人
陳府搬離大殷后陳溫斬就一個人留了下來,仲秋節他也沒有離開,當然,他也不可能一個人過,他去纏著聶北了,雖然聶北很不待見他,可聶府門牆再高,也攔不住陳溫斬,陳溫斬想進就輕而易舉地進去了。
當然,也因為陳府被逐出了大殷,聶陳兩府恩怨也算就此化解,一筆勾銷,又加上如今陳溫斬在為聶青婉辦事,聶府人對於陳溫斬的來去自如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然,旁人阻止不了陳溫斬,聶不為和聶西峰還是能阻止的。
陳溫斬攸然地坐在聶北對面的椅子里,嘆道:「可惜了,仲秋佳節,小祖宗沒回來。」
聶北打擊他說:「就是回來了你也見不著,聶家有那麼多人排著號呢,沒你見面的份兒。」
被打擊了,陳溫斬也不在意,大腿往二腿上一搭,紈絝的樣子說:「現在見不著就算了,反正我能等,等她報了仇,我就能天天見她。」
聽明白陳溫斬話語里的意思后,聶北說:「你就白日做夢吧,我妹妹才不會跟你在一起。」
陳溫斬哼道:「那就等著瞧。」
聶北說:「等你竹籃打水一場空。」
陳溫斬瞪著他。
聶北笑道:「瞪我也沒用,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
陳溫斬氣的不想跟他說話了,頭扭到一邊兒,不看桌子,卻準確無誤地端住了面前的茶杯,氣呼呼地喝了起來。
聶北說:「仲秋節已經過了,今天是復工的日子,你不去刑部報道,還坐著?」
陳溫斬嘴角逸出冷笑:「該去的時候自然會去。」
他將杯中水一飲而盡,放回桌面的時候,也跟著扭回頭,看向聶北:「你身體也恢復的差不多了,怎麼不見你去刑部?你可是刑部一把手呢,我就只是一個打醬油的,你都坐家裡閑雲野鶴,更別說我了。」
頓了頓,他問:「什麼時候去刑部復職?」
聶北看著他,笑道:「你在等什麼,我就在等什麼。」
陳溫斬挑眉:「你怎麼知道我在等什麼?」
聶北說:「這個問題問的很白痴,你協助刑部辦的案子只有一個,你今天之所以沒去,大概是因為這個案子已經結了,或者說,華圖已經告知了你跟王雲瑤,哦,王雲瑤已經回了晉東,有可能華圖沒派人告訴她,但一定找你說了,華圖已結案,不需要你再去刑部報道,而這個案子具體詳情是什麼,你心知肚明,我心知肚明,華圖能結案,必然也是因為受了皇上的提點,皇上不待見你,這個案子一定是沖著你去的,但昨日婉婉回了華府,那麼就有兩種情況可以考量,一,華圖跟婉婉說了這事,婉婉給了一個既能破案,又不會傷害到你的方法,二,華圖沒跟婉婉說這事兒,這件黑鍋還是你來背,而不管是其一還是其二,今日皇上一定會宣你進金鑾殿,你在等皇上的通傳,而我在等案子的終結,說到底,咱倆等的其實是一樣的。」
陳溫斬挑眉:「所以你要等這個案子完結了再去刑部?」
聶北說:「嗯。」
陳溫斬想了想,這件案子的直接受害者是聶北,按理說,聶北是直接受害人,由他參與案子,更能提供最貼合事實的案情,可因為他受傷了,不能再斷案,這案子就落在了華圖頭上,華圖是小祖宗現今的父親,也需要靠破案來立功,有可能聶北是沖著讓華圖立功去的,所以要等案子結了再去刑部,也有可能是——聶北在等最後一案。
而最後一案是什麼呢?是煙霞殿的那件神秘藥材殺人事件。
小南街上的遇刺案子一結束,整個刑部所留的最大懸疑的案子便是這個了,而這個案子,怎麼看都像是小祖宗最早預謀的一招奇局,她一進宮就把此局擺了出來,讓所有人束手無策,然後深埋在後宮之中,只等聶北的手伸出來,掀起驚天駭浪。
陳溫斬忍不住唏噓:「雖然我恨不得把殷玄抽筋扒皮了,但想到他得罪了小祖宗,我又忍不住為他捏把冷汗,你說他好好的當他的皇上不好嗎?非要算計小祖宗,他這一輩子做的最錯的事便是這個了,若是他沒有殺小祖宗…」
話沒說完,聶北便打斷了他:「若他沒有以下犯上,謀害太后,他現在很可能已被廢了,他比任何人都聰明,亦比任何人都知道一旦他心中的齷齪思想被發現,他的下場只會比現在更慘,所以,他寧可冒險一搏,也不願意作繭自縛,如果婉妹妹沒有回來,這天下人都奈何不了他,但是,天道有輪迴,有因必有果,婉妹妹回來了,他的路也要到此了。」
聶北說完,陳溫斬沒有接話,因為宮裡來人了,岑善過來將陳溫斬喊走了。
陳溫斬知道殷玄這個時候宣他做什麼,他坦然的進了宮,坦然的進了金鑾殿,坦然的向殷玄見了禮,然後說:「皇上一大早的傳臣,是有什麼事?」
殷玄沒直接說什麼事,而是問:「你在聶府做什麼?」
陳溫斬不溫不熱的說:「我在聶府做什麼,皇上還管不著,你就說,你傳臣來是幹什麼的吧。」
殷玄冷笑,目光毫無溫度地看著他,想著,就算你不說,朕也知道你在聶府做什麼,三年前的事情他這個皇帝是主謀,陳府最多是從犯,如今也得到了應有的懲罰,而陳府已離開了大殷,所謂人走茶涼,縱然聶府跟陳府有再大的恩怨,有再多的是是非非,也因為陳府這一走而煙消雲散,沒了恩怨牽絆,你的不軌心思也上來了,你想要婉婉,你想跟朕搶女人,所以先去跟聶府搞好關係,你也知道,朕與聶府,是無論如何無法再修補關係了,哪怕婉婉已經回來,哪怕婉婉現在是朕的皇后,聶府仍然不會原諒他,他永遠得不到他們的認可,可你可以,所以你就想趁火打劫。
呵,真是想的美!
婉婉才不會要你呢!
殷玄挪開視線,把華圖喊出來:「華愛卿,你來說。」
華圖出列,先是向殷玄拱了一個手禮,這才轉眸,看了陳溫斬一眼,然後將小南街上那一晚的刺殺之事說了一遍,包括殺手來歷,名字,所用武功出路,以及出錢與殺手做交易的陳府,反正不知道華圖是從哪裡查得的信息,他連陳裕何時去跟殺手交涉都說的清清楚楚,彷彿真的參與了一般。
當然,華圖不會對任何人說,這些全是王雲峙告訴他的,王雲峙知道一切,也全是元令月說的,以王雲峙和元令月的交情,元令月不會隱瞞王雲峙任何細節,所以王雲峙知道一切,在仲秋前一天,華圖詢問他的時候,王雲峙就全說了。
華圖說的有模有樣,不僅說出了陳裕何時跟殺手交涉的,還說出陳裕跟殺手交涉的金額等等,不讓人佩服都不行。
功勇欽沒有事先接到華圖的通知,所以一大早聽到華圖說小南街上的案子破了之後,他真是大為詫異啊,而等文書傳到他手中,他看完后,直接目瞪口呆了。
自從聶北受傷暫離刑部開始,功勇欽就一直跟在華圖身邊辦事,他很清楚這個案子在仲秋之前還是一團迷霧,華大人也毫無頭緒,可仲秋一過,華大人竟是將案子給破了!
如此神速,實乃奇哉!
而更奇哉的是,華大人說的就像真的似的。
而是不是真的,那就要看陳溫斬如何答了。
華圖說完,所有大臣們都看向陳溫斬,包括坐在至尊龍座里的殷玄,也眯著一雙深不可測的鳳眸,盯著他。
其實陳溫斬完全可以否認,否認這一切是陳府做的,否認華圖的斷定,因為這一切皆沒有證據,殺手死了,陳府已遠走,死無對證。
可是,他不能。
有些事情,不是光有是非就能判定真偽,也不是光有真假就能道得清正邪,一來他不可能把暗月樓供出來,因為不能再仇上加仇,二來華圖是小祖宗的父親,此案大捷之後他在刑部就徹底站穩了腳跟,在朝堂也徹底站穩了腳跟,而且,他說的也的確是事實。
陳溫斬無可辯駁,他抬頭看向坐於金鑾殿上方的殷玄,二人視線對上的那一刻,陳溫斬看到了他瞳眸深處暗藏的運籌帷幄。
陳溫斬雖然痛恨殷玄,可他卻從不自誇自大,小瞧這個男人。
或許殷玄也很清楚,就算殺手死了,就算陳府走了,面對華圖的剖析和審斷,他也只有承認的份兒。
這個男人,但凡展露他帝王心機的時候,都恐怖的令人膽寒。
陳溫斬冷冷地笑了一聲,說道:「陳府作的孽,陳府已得到了報應,殺手是我親手誅殺的,就算陳府有罪,也就此將功抵罪了,如今陳府只剩我一人,皇上要罰,臣也無話可說。」
大臣們瞪著眼睛唏噓,片刻后又開始竊竊私語,然後望向華圖的目光就充滿了敬畏以及震驚,大臣們內心想的是,華大人不愧是跟隨了聶北學習過的人啊,當真是名師出高徒,這案子斷的利索爽快,關鍵是,劍指陳溫斬,陳溫斬居然甘心地受了,連辯駁也沒有,真是有十六閻判的風範!
當然,對華圖豎起大拇指的時候,大臣們對聶北則是越發的敬佩了,那崇拜之心與日高漲呀!
而大臣們不知道,幾日後的早朝,才是他們真正見識十六閻判威名的時候。
當然,這個時候大臣們並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事情,他們只是眼觀鼻鼻觀心地站在那裡,等待著皇上的宣判。
殷玄最想對陳溫斬做的宣判便是處他死刑,只是今日的案子,還達不到處他死刑的程度,功過相抵后,陳溫斬就相安無事了,他敢說領罰的話,就因為他知道,他有功,他罰不了他,而他也是大殷帝國功德錄上的功臣,哪怕真對他處刑了,他也有一次免刑權,說來說去,他就是奈何不了他。
如果是以前,殷玄定然又會被氣內傷,但現在,他不會了。
要說曾經的六將,他殷玄,聶西峰,聶不為,殷天野,封昌,陳溫斬,誰會不計生死地護衛太后,他六人都會,如果六將歸來,虎符歸位,殷玄就不會擔心未來聶青婉會遭遇何種危險,可是呀,聶西峰的虎符不在了,聶不為的虎符不在了,陳溫斬的虎符不在了,封昌的虎符尚在,可封昌遠走了,如今能調動起大殷浴血將士們的只有兩玫虎符,一玫是他殷玄的,一玫是殷天野的,而殷天野,他既是六將之一,亦是殷氏皇族。
未來若真發生了什麼事情,殷天野忠的,只會是皇室。
那麼,他的刃,會不會指向聶青婉,殷玄真不敢保證,所以他得要為未來不可預估的隱憂埋下破解之人。
華州手上的虎符是其一。
其二便是陳溫斬了。
雖然作為聶青婉的親人,聶西峰和聶不為不會坐視不理她身陷險境,但現在的聶府,不同於以往的聶府,聶青婉不會讓他們冒險,那唯一可用之人就是陳溫斬了。
殷玄目光微沉,眼皮垂了垂,說道:「你走吧,你既是陳家滯留在大殷的最後一人,那你便帶走屬於陳家最後的一宗罪,今天過後,陳家除了你,不會在歷史上留有任何名字,包括陳德娣,歷史會記載朕的皇后,只有華北嬌。」
這明明不是罰,可聽上去又讓人痛徹心扉,尤其當這話傳進了陳德娣的耳中后,陳德娣險險站不穩,渾身打顫,貝齒緊咬,眼淚又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
——歷史不會記載她的名字。
——他的皇后,只有華北嬌。
這兩句話,足以穿破任何銅牆鐵壁,擊碎她的心。
最狠莫過於誅心。
最痛莫過於心死。
於此時此刻,陳德娣的心,算是徹底的死了。
陳溫斬面若寒霜,眼如利箭一般射向龍座上的殷玄,他終於見識了一個男人真正的絕情與專情,他對小祖宗有多愛,就對別的女子有多絕情。
陳溫斬冷笑一聲,什麼話都沒說,轉身就走了。
大臣們紛紛側目,看著他乾脆地走出金鑾殿的背影,眼前有什麼東西在恍惚,內心有什麼情緒在泛濫,曾經的浴血戰將,好像真的已經分崩離析了,沒有了太后,也就沒有了這六將聚首,盛況再現。
原以為陳溫斬回朝了,聶北出山了,以前的盛景會再現,但其實,只是自欺欺人罷了。
大臣們心酸,有些人眼眶都泛起了紅,就算殷玄此生都不願意再見陳溫斬一眼,可看到他跨出金鑾殿大門的那一刻,他扶在龍頭上的手還是微微地握緊了。
曾經的戰友,曾經的同僚,最終也只是走上這樣的結局。
殷玄心中的弦也被觸動了,可他冷硬地拒絕這些不該有的情緒,對華圖說:「就這麼結案吧。」
華圖低聲說:「是。」
殷玄揮了揮手,讓他回到列隊里,然後又說今日早朝上的另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封華州為摩訶將l軍。
這個職位從陳建興離開后就一直空著,其實大臣們心中也有數,知道這個位子非華府人莫屬,雖然說能勝任這個位置的人大有人在,可如今華北嬌被封了皇后,那麼華府的未來也就來了,此位置除了華州外,不會再給別人了。
所以殷玄的話一出,大臣們無一人反對,因為他們不願意得罪皇上,亦不願意得罪皇后。
任命召書很快傳到華府,華州在昨天已經事先知道了這件事,所以對此召書也算無驚無喜,很自然地接了。
其實華州並不願意入朝為官,聶府的前車之鑒,陳府的前車之鑒他全都看在眼裡,華州是聰明人,他覺得妹妹當了皇后,父親當了刑部尚書,於華府,這已到了極致,若超過了極致,那有可能就是粉身碎骨。
但昨日殷玄的話又不能不讓他防,因為他聽出來了妹妹在未來有大凶。
華州到現在還想不明白,為何皇上會認為妹妹在未來會遭遇大凶,而他為何又把虎符給了他,難道皇上認為那個時候他保護不了妹妹嗎?
不明白為什麼,想不通,華州只好先接了官職,畢竟,他有責任,亦有義務護他妹妹安全。
朝議結束后,今日在金鑾殿上發生的事情就慢慢的傳進了後宮,拓拔明煙在聶青婉封后之後就一直窩居在了自己的煙霞殿,修身養性,專心制香。
她最近讓紅欒在外面幫她尋鋪子,她想買個鋪子,專門賣香。
宮中的生活已讓她疲累不堪,她想尋個時機向殷玄說,允許她自由出府,允許她在外面開鋪賣香。
因為她憑生樂趣不多,唯制香而已,她原來是想一直呆在宮中陪著他,可是,他已經不需要她的陪伴了。
而失了恩寵的她,在後宮除了備受冷眼外,不會再有別的出路。
而三年前的事情雖然早已過去,可當年涉事兒的人都知道,那件事兒,永遠無法從他們心中剝離出去,尤其她背靠紫金宮,想忘也忘不了。
這樣煎熬的日子,她已經不想過了。
前有失寵,後有太后陰魂出來作怪,再有華北嬌的封后,拓拔明煙已經看到了她在後宮中的未來,她是個求生欲極強的人,可能偶爾她會犯蠢,犯迷糊,可在這種似乎面臨了生命危境的險局中,她卻有超長的敏銳和洞察力。
當今天金鑾殿的消息傳到耳中后,她更加堅定了要出宮賣香的想法。
她於皇上有恩,以此恩交涉她出宮,從此,他是他,她是她,他不再欠她,她亦不會再成為他愛情以外的附加照顧,他解脫,她亦解脫。
拓拔明煙知道,皇上會答應。
殷玄確實會答應,因為殷玄想要的只是一個聶青婉,這偌大的後宮於他而言,全是擺設,若不是顧慮著此時的聶青婉的真身是華北嬌,而華北嬌是晉東遺臣,他頂著一切壓力封了她為皇后,不好再在這個節骨眼上遣散了後宮,後宮早就不存在了。
只是,拓拔明煙還沒來得及說,聶北就復職了。
而聶北復職后,遺留在刑部的最後一件案子也被提上日程。
這三天聶青婉的精神狀態不錯,只是胃口越來越叼,聶青婉知道,這是因為她懷孕的原因,可旁人不知道,殷玄多次給她備了玉米糕,她都是忍著吃下的,桔茶倒還能喝,但也不能多喝,喝多了反胃,吃東西也不再葷素不忌,很多葷菜聞不了,聞了那樣的油膩就會想吐。
一次兩次,殷玄沒察覺出她的異樣,多次后,殷玄就察覺了,就算聶青婉極力隱藏,也讓冼弼給她制了緩解這種孕吐的藥丸,她的各種反應還是頻頻出現。
殷玄傳了王榆舟來給聶青婉看診,王榆舟診完,還是說沒喜,殷玄提及聶青婉最近食慾似乎不對,王榆舟又給號了脈,開了一些調理脾胃的葯,等王榆舟走了,聶青婉說:「我只是因為來『葵水』的原因,飲食不調,過了這幾天就好了。」
聶青婉確實來了『葵水』,仲秋那天她騙了殷玄,第二天殷玄就不管不顧的想要,結果,發現她真的來『葵水』了。
殷玄蹙起眉頭,有點兒不大相信地問她:「是這樣嗎?」
殷玄回想著以前跟在她身邊時,她是不是也有這樣的幾天,也有這樣的現象,可是,搜盡腦瓜,搜盡記憶,也沒有搜出一丁點關於她身體出現這種反常的現象。
殷玄懷疑聶青婉又在騙他,可他又找不出證據,仲秋那天竇福澤給她號過脈,這幾天他也時不時的讓王榆舟過來號脈,都說沒喜。
這兩個人的醫術殷玄還是很信得過的,而這兩個人也不可能被聶青婉收買,所以,這二人說的話,那一定是大實話。
那麼,不是懷孕了,莫不是真的因為『葵水』的原因?
殷玄將聶青婉抱到懷裡,輕輕拍著,說道:「過了這幾天就好了嗎?」
聶青婉說:「嗯。」
殷玄問:「還得幾天?」
聶青婉說:「三四天吧。」
殷玄又擰眉:「這麼久。」
他伸手摸她臉,心疼地說:「朕看你老是吃不下,好像都瘦了,你想吃什麼,讓御廚換著做,你要是再這麼瘦下去,朕要拿他們是問的。」
聶青婉說:「不是廚子們的原因,只是這幾天口味不佳。」
殷玄說:「朕管是誰的原因,總之他們伺候不好你,就是他們的罪過。」
聶青婉翻白眼,跟無理取鬧的人沒道理可講,她往後躺在床上,翻個身說:「我想睡一會兒,你去忙你的。」
殷玄沒去忙自己的,他脫了龍靴,又脫了龍袍,躺到床上,從後面將她抱住,胸膛帖著她的背,輕聲說:「朕陪你睡一會兒,這幾日都不忙,朕晚些時候再去御書房。」
聶青婉沒拒絕,睏倦地也不想說話,呼吸均衡地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