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一許繁華心空落
徐徐的微風吹著樹梢的葉子,沙沙作響。格外動聽的聲音,摻雜著一絲悅耳的鳥聲的鳴叫。
夜色入暮,燈火星燎。
一人負手而立,望著院中盛開的紫玉蘭,嘴角帶著欣許的笑意,微微上揚。
眼眸卻一直看向他親手所刻的‘蘭’字,每當看著它,便能想起與她重逢的日子。如今,他卻不需要這一切了。隻需要,她看著這棵紫玉蘭,能開心便是最好的。
伸手觸碰那個字,一筆一劃都在他的指尖輕輕劃過,自言自語道:“紫玉蘭倒是開了,可你的心還沒看透一切嗎?”
那晚你說的,可是真的?
雙眸中帶著一絲半信半疑的目光,他竟然在懷疑她。漸漸地眼中,變得黯淡,手卻緊緊而握。
緩緩落下的紫玉蘭就在他的腳邊,拾起那片掉落的紫玉蘭,嘴角微微上揚一抹淡意的笑。
安淮見樹下那抹身影,站在原地看著手中的花瓣。一上前而去,在透著月色下的光,倏然睜大了雙眸,請安道:“奴才,參見皇上。”
聽聞,將其轉身點頭應了一番。眼眸一瞟,見門前那兩盆台蘭,他記得將所有的台蘭都搬入沁蘭殿,這又是為何?
疑慮地步伐,略微帶有沉重的步伐緩緩的走了上去,低沉地聲音質問道:“門口的台蘭,為何隻剩兩盆?”
“是娘娘吩咐,隻留下三盆。”
她,吩咐的?
不禁看向手中的紫玉蘭,無奈一笑卻搖著頭。
紫菱一見皇上站在門外,便有些心慌,畢竟到此刻娘娘還未回宮。一度猶豫的她,還是硬著頭皮上前。還未等到她開口,皇上便開始問道。
“宸昭儀,可是歇下了?”
“娘娘至今都未回宮。”
在皇上麵前,她不能有任何的謊言,畢竟,何事都瞞不過。
微微一蹙的眉宇,凝視著手中的紫玉蘭,輕聲道:“還未回來?”
“你們都退下吧。”
“是,奴婢告退。”
推開門的那一刻,原以為她會早早地歇下,卻不曾一切極為的空蕩。
看著桌上那一盆台蘭,輕柔地觸碰著細小的花瓣,淺意笑之:“你就這麽不喜歡,我送你的台蘭,為何偏偏隻留下三盆?”
慕容灝宸走到窗邊將其打開,便把手中的紫玉蘭放於窗台,抬眸看向外麵。天色已黑,她不至於如此晚都未歸。
微微緊蹙的雙眸,神色變得有些淡然。
就連他派去的影衛,都未回來,想必不會出任何事情。這一出宮便是一天,確實她從未如此才晚回宮過。
為何,心中有一絲絲不安的焦慮,或許,這一天未見怕是這種思念,讓自己胡思亂想了。
“蘭兒,日後我再也不會將你放出去了,絕對不會了。”
負手而立的雙手,緊緊握著雙拳,眼神中從未有過的慌亂之意。
幾經流轉,空歎半世情緣。
彼岸流年,如花開落。
一許繁華,飄渺如雲煙。
看著麵前柴火,身子不禁蜷縮在一處。想起,在河中那一吻,她雖給了他一巴掌,似乎他並未生氣。確實那個時候,事出有因,她也是無心之過。
“也不知,蘭兒姐姐如何了?”
他們在此處相安無事,卻不知她到底有何處境。不安的雙眸一直看向外麵,天色已黑更是令她著急。
黑色中一抹稍微有些吃力的身影,漸漸地走來。關切地問候道:“公主,可有覺得不適?”
見他如此關心自己,倒是他身上的傷都不曾處理,卻一直顧及些毫無緊要的事情。
強顏歡笑道:“並沒有,身上的衣服都幹了,哪有什麽事,本公主才沒有那麽嬌弱。”
“臣在周圍隻找到了些果子,公主若是不嫌棄的話,便吃點吧。”
話音剛落,將一直拿於手中的包裹打開,遞上前去。
見況,寒莘毫無猶豫地拿起果子,放於手中端詳了些許,緩緩開口:“有命活著,又何必嫌棄這些吃的。”
寒莘一看向他,見他一副擔憂的模樣,不知是否自己剛才的那番話,令他……
正想開口的說道時,慕容灝宸的兩個影衛前來稟報。
“屬下,參見大人。”
葉荀彧迫不及待地站起身子,詢問:“還沒有找到娘娘嗎?”
見他們二人沉默的樣子,他就該知道,根本找不到蘭兒的下落。
雙拳緊緊而握,他真是後悔不該答應她出宮,這樣蘭兒便不會出事。
“都怪我,我應該拉住她,跟她一起的。”
她真是後悔,為何要答應葉漪蘭此事。
可是,她究竟在哪兒?一個人,可安然無恙?
“此事,要不要通知皇上?”
“不可。”
聽聞,寒莘根本無法理解他為何這般說,上前就去拉住他的身子,怒意地看著他:“葉荀彧,就憑此刻的你,還能找到蘭兒姐姐嗎?”
“皇上一旦知曉,定會拋下朝事。還不如,今晚沿著那條路再次尋找,若是真的沒有結果,再通知即可。”
他根本沒有在意寒莘的任何的一句話,在他的腦海中,找到蘭兒是最關鍵。
不打算告知,就怕依他的性子,定會發狂。還不如,先找了到蘭兒,再向皇上負荊請罪。
“臣,要不留下一人保護……”
他的話還未講完,寒莘便立即開口截住:“不必了,你們去吧。此時此刻的目的,就是要找到蘭兒姐姐。”
在這個山洞中,若是他們存心要找,怕是早就找到了。
她不想給他添麻煩,亦不願耽擱找蘭兒姐姐,默默地一人走到石壁前,蜷縮著身子緩緩地閉上眸。
葉荀彧見她如此固執,倒是這裏確實安全,緊握地雙拳狠狠地下定決定的離開,拿起火把又再一次的出現那抹背影。
許久,寒莘才將眼眸睜開,那一刻她才莫名地極度的不安起來。
零落的發絲,緩在微風中緩緩地舞動著。見自己這一身男兒裝,卻情不自禁的自嘲了一番。
他們二人看著身前吃力的身子,一度毫無放棄的尋找娘娘的身影,樹林中響徹的便是呼喊的名字。
在這麽找下去,他們倒是怕葉大人先倒下了,勸解道:“大人,屬下覺得還是有必要通知皇上。畢竟,天色已晚,娘娘身在何處我們根本不知。若是告知皇上,人手一多,便可找到娘娘。”
葉荀彧看著麵前漆黑的一片,額間冒出汗水,急促的呼吸聲緩緩地響起,哪怕身子再怎麽支撐不住,可她比任何都重要。咬緊牙關,冷然一道:“此刻,娘娘生死未卜,你讓我如何向皇上交代?”
“繼續找。”
“是。”
手中的火把,一直照耀著樹叢中,可絲毫未曾發現她的身影。
蘭兒,你不能出事,你若出事哥哥,該如何顏麵麵見父親還有皇上。
山洞中的火徐徐燃燒著,無力的身子靠著石壁。
看著手臂上的傷痕,還有自身的衣裳早已破爛不堪,她都不知此刻,有多狼狽。
她依稀記得,今日為了逃避他們所有的人時,卻不慎跌入山穀中而滾落至此,她都不知那一刻,原以為她會沒命,卻不曾想過會摔下來,身子重重地撞向了石頭,而將她的身子擋住了。
亦不知過了多久才醒來,醒來時天色漸漸變淡,身上的傷刺痛著肌膚,深深地陷入。
劃破的衣服與手,滿身都是劃痕,就連腿都是艱難而行,咬著嘴唇不知使了多大的勁,將其咬破。血腥的味道,慢慢地流入進去,平生第一次嚐到了血的味道。
就連身上唯一存有他的東西,亦給弄丟了。
他們一定相安無事。可是,她連此處都不知,如何去找他們。
此刻,哥哥一定是著急地在尋著自己,而她何嚐不是想要盡快遠離此處。
可此事,定不能讓他知曉。他一旦知曉,怕他又該生氣,遷怒於人。
此時此景,隻能牽強地微微一笑:“你若是不遷怒於人,讓你知曉定無妨,可是你生氣的模樣,總是令我擔心。”
慕容灝宸,何時,你才能放下,不令我擔心。
轉頭凝望洞外的一切,她雖害怕黑暗,可如今身為一人,她隻能堅強。沒有他在身邊,也能證明,她葉漪蘭,絕不是依賴他的人。
緩緩地閉上雙眸,那一刻,她能感覺到,他就在身邊陪伴,沒有絲毫的害怕。她對他,過於依賴,腦海中浮現的都是他的身影。
眼角處,慢慢的落下一顆晶瑩的淚珠,緩緩劃過臉頰,那一道淚痕清晰可見。
“蘭兒——”
慕容灝宸倏然睜開眼,眼眸中充滿了驚恐之色。他昨晚竟然在桌前睡了過去,夢中的那個夢極度讓他恐慌。看向床帷,依舊毫無她的身影,漸漸地令他頓時不安焦慮起來。
夢中是她滿身傷痕,無助的雙眸卻向著自己求助,而他眼睜睜地看著她……
他知道,夢境與現實是相反的,可心依然不安。
走入殿內,卻見三人跪在此處,凝起雙眸不解地看著他們三人,倒是一人身上的血跡,著實令人刺眼。
見況,紫菱上前稟告著:“皇上,葉大人早早便跪與此處,一直在等著皇上出來。”
在紫菱見到葉大人身上被刀劃過的痕跡,想必定是出了意外。
微微欠身,默默地離開此處。
冷意的雙眸看向葉荀彧,這身滿是血跡的衣裳,其中一定不簡單。
緊握的雙拳暗藏與身後,冷冽言語中帶著一抹溫慍的怒意:“荀彧,你是不是該給朕一個解釋。”
“昨日,有人暗下埋伏,想要刺殺北漠公主與娘娘,娘娘為了救北漠公主,將其呼喚了身份,現下還不知下落。”他自知,皇上會大怒,可他早已做了一切的準備。
“不知下落?”自嘲自語了一番,他擔心是事情還是來了。
緊蹙的眉宇,怒然的雙眸看向著他,發狂般的怒吼著:“朕將蘭兒交於你,隻因你是她哥哥,朕最親信的兄弟,你居然告訴朕不知下落,你是如何保護蘭兒的?還有,為何昨晚不通報?”
跪在地上是他,隱忍著身上是痛意,咬著嘴唇發力道:“這一切都是臣自作主張,原以為可以找到娘娘,現如今隻能前來通報。”
原以為?他的原以為,早已錯事了時辰,若是昨晚得知,自己豈會安然在此處睡去,眼下她就在自己的身邊,豈會如此刻這般,下落不明。
怒然的心一直在燃燒著,可他知道即便此事葉荀彧是為了顧全大局,而不願告知,憑自己找到她。可最終,還不是無果。
漸漸地平息著自己心中的怒意,低沉的聲音緩緩而來:“蘭兒是你的親妹妹,你本該先去救蘭兒,而不是如今在朕的麵前跪著。”
葉荀彧暗自苦澀一笑,他亦知這個理,可偏偏倒是讓她給騙了。
“臣自知有罪,特意前來認罪。”
認罪?他確實該受到懲罰,若不是有傷在身,或許他真的會處置。
但一想昨日,那廝殺的場麵,他們三人確實難以敵眾。
見況,將其扶起他的身子,長歎一聲憂慮:“朕念你有傷在身,回府養傷吧。”
“北漠公主,此刻在哪兒?”
隱忍著傷痛,一絲微弱的聲音徐徐傳來:“她說,若是蘭兒沒有回來,她便不回宮麵見皇上。”
聽聞,不屑地輕聲哼道:“她倒是有自知之明。蘭兒若是不跟她一起出去,便不回出事。給她十條命,也換不回朕的女人。”
“影衛。”
“屬下在。”
慕容灝宸看著他們二人,若不是今日派他們二人跟隨,或許葉荀彧豈能突破重圍救下北漠公主。
冷聲道:“朕今日不懲罰你們二人,若是今日找不到,你們就提頭來見。”
“屬下,謝皇上不殺之恩。”
慕容灝宸轉身之際,再次叮囑道:“派一批影衛前去,務必找到宸昭儀。”
“是,皇上。”
拿起腰中的白玉哨,緊緊地握於手中:蘭兒,我一定會找到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