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君當磐石煙如縷
比翼雙飛，曲天情。回首再顧，佳人何處許？
江山如畫，煙如縷。傾城顧笑，不負如來心。
煙雨霖霖，銅鈴響。滿城風絮，君當作磐石。
燭火暗影，斜照床帷中。顫顫巍巍地手，被白紗所包紮住，就連稍微一動下身子，那受傷的腿疼痛的極為欲裂。想必是那道極深的傷口，定是他乘自己昏倒之時，又再次上了藥。
下意識地咬著唇瓣，便想起他在洞中的那席話，隻是抿了一番。可那個條件，他依然還是未曾開口說起，倒是不知他嘴角那一抹笑意，究竟是何意？
門被輕輕地推開，見床上的人兒失神的模樣，心中便安穩了許多。輕緩的腳步走向前去:“醒了，身子可還有不適？”
“哥哥，你怎麽來了？”一見到哥哥，便拉著他趕緊坐下，欣喜地笑意，可心中確實擔憂他的傷勢，慰問道。“身上的傷，可是好些了？”
“這些傷根本不礙事。”望著胸前被劃過的劍痕，自嘲一番地笑著。“倒是你，可知把我嚇壞了。我都不知該跟父親交代。”
輕柔地握著那雙受傷的手，他倒是她剛出生時，便握著那雙小手不放。這一次，他竟然如此無能，沒有好好的護著她。
“是蘭兒不好，在這種情況下，讓哥哥如此擔憂。”
從小到大，她便從未離開過哥哥的視線，也無受過任何的傷，如今反而令他擔憂自責，可這一切都怪自己一人罷了。
“一切都過去了，不必自責。”在那種情況下，若是沒有蘭兒帶走她，倒是不會那麽分心。可對他而言，隻要她平安無事，承受多大的焦慮都無關係。“不過你也不必擔心北漠公主，她倒是在葉府住著，本想來見見你，倒是皇上不允。”
聽聞，他依然對寒莘還是有如此大的偏見，在洞中時他便早已表明心跡。
“怕是此事後，他會對任何事都會多心。若是我不自私自作主張，或許，他便不會這般。”
對他，本不該去為之擔憂，可偏偏有些事他太過於偏激了。
葉荀彧聽之，淺眸一笑之:“我看是你自己多心了。”
多心？
難不成，真的是自己多心了？
“在這種情況下，哥哥自然了解你，皇上隻是不願失去你，才會如此。”見她不解的眸，伸手撫順著她發絲緩緩而下。“即便皇上有錯，有你在身邊，皇上可是對你言聽計從的。”
言聽計從？
有時，她並未覺得，可倒是他隻要一生氣，便會通通忘得一幹二淨。
“倒是他們的出現，破壞了哥哥如此美好的地方。”
望水河盼曾受到過那女子的血跡，是哥哥唯一喜歡地方，如今……
見她還是一副自責的模樣，倒是對她無奈地一笑，寬慰道:“無妨，日後去打理一番，還是能回到如初的。”
他確實在意，可是他要放下，隻好不能太過於在意這些眼前所景。
一與她對視，便見她的雙眸中閃爍著一絲不解之意，笑之問道:“怎麽了？”
“皇上今日如何懲罰哥哥？”
聽聞，嘴角掩藏不住淺眸一笑著，故作咳嗽淡若道:“皇上並未懲罰我，隻是讓我回府養傷。”
並未懲罰？
那在洞中，他可是欺騙了自己？可他那番話，總能感到他生氣的模樣。看來，他並非就是心中所想那樣的人。
“哥哥，蘭兒日後一定會以葉家為重，絕不會讓葉家出任何事情。”
可有時，她亦不能保證他能如今日這般做法。心中對他，還是存有一絲的擔憂之意。
“在你眼中，我便不會為葉家考慮嗎？”
方才他在門外時，便聽到他們二人之間的談話。他若不欺騙她，豈能讓她隻知道，她一出事，所有人都必須承擔後果，就連他自己都不例外。
而剛剛她那番話中，他從未想過，她居然如此害怕葉家會出事。記得她總愛問‘你可是在利用葉家’，可他又豈會利用。
可如今從她口中得知，為何有一絲的絞痛之意？
蘭兒，你可是不信我，不會護葉家周全？你若真有這種心思，你可知會令我多心寒。
慕容灝宸放下手中的藥，淡然地眼眸一直注視著她。
葉漪蘭亦無想過，他竟然會在此刻出現，而剛剛那番話，她並無任何意思，反倒是他……
一抬眸，便能看到他的雙眸一直看向著自己，她習慣了見到他就想下床，稍微一動傷口就觸碰到了。
見況，他擔憂地想要去製止她，反而見她擰緊著眉心，定是方才觸碰到了傷口。
滿眼擔憂地看著她，緊張不安的思緒又再次浮現。
葉荀彧便立即起身，請安道:“臣，參見皇上。”
慕容灝宸上前就製止他的此舉，故作長歎一聲道:“荀彧，在此處並不需要如此多的禮儀。就怕，有人說我以皇權的身份，來壓製你們。”
葉漪蘭聽聞，默默地垂眸而下，手卻緊緊地抓著被褥不放。他那番話，本身便是故意說與自己聽的。
自古君臣之禮不得廢，若在以往葉荀彧自當與他自稱兄弟，可一君一臣亦不能忘了本。倒是見他拍了拍自身的肩膀，知曉他心中何意，也便隨了他以。
“妹夫怕多慮。”
轉身看向蘭兒的緊握被褥的手，輕拍了一下:“蘭兒，哥哥就先走了。”
見況，葉漪蘭順勢拉住他的手，極其不願他就這麽離開:“哥哥，不留下來多陪陪蘭兒嗎？”
他確實想要留下陪她，可如今她再也不是當年的蘭兒，她的身邊早已有人想要一生護著、陪著她的人了。
坐在她身旁，將她身子依偎在自己的肩上，輕聲細語說道著:“我若再不走，怕是有人要生氣了。”
這種感覺，這便是從小哥哥待她的感覺。畢竟哥哥是哥哥，與他之間是不能相比的。親眼見哥哥的離開，心中頓時莫名的有些失落感。
一直站在原地的他，雖不知荀彧在她耳邊說了些什麽，但他倒是有一絲的醋意。不禁，倒是連他自己都覺得好笑。
輕緩的走到她的麵前，側坐而下。握著她那受傷的手，俯身吻著:“你就，這麽不願我陪著你嗎？”
葉漪蘭一聽他這番話，心中便莫名感觸般的疼。看著他將自己的手嗬護在手心，動容的心，微微蕩漾著。
坦然一笑著，溫妮的聲音緩緩而來:“可是，我昨日讓哥哥擔心了，就想與哥哥待著一起。就像，小時候那般。”
看著她想起小時候的場景，嘴角便合不上的開懷。
挑眉，故作悵然一歎:“看來，我在你的心中，永遠比不上荀彧。雖說，我比荀彧年長了些，叫他一聲大哥，倒是我虧了。”
“哥哥與你不同。”聽聞，連忙解釋著。
在她心中，他們二人都極為的重要。若說此刻的重要，那一定是他。“你是我的夫君，心中自然分量多些。”
夫君？
聽聞，他在心中暗暗竊喜了許久。嘴角洋溢的笑意，並未將此掩蓋。
葉漪蘭見談不語，並未察覺他嘴角的笑意，將自己的另一手緊緊握著他的手，眸中純澈的目光，看著他:“方才，我並無此意。隻是不願因自己的事，而害了父親和哥哥。”
坐在她身側，緊緊地將她的身子摟入懷中，溫柔地笑意微微綻開看著她的雙眸:“我一定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葉家。”
聽聞，不安的心緩緩地平和了些。
見他慢慢地靠近，抬起她的下顎，迷離地雙眸看著那粉嫩的唇瓣。緩緩地閉上雙眸時，那一聲，著實令她一愣，倏然睜開眼，尷意的眼神不知往何處尋找。
“再不喝藥，便要涼了。”
若不是見她唇間的傷痕，或許他便忘了她有傷在身，深陷地太過深情居然將重要的事情給忘卻了。
他，真是糊塗。
葉漪蘭見一個婢女手中拿著木盒前來，卻走向他的麵前:“姑爺，您吩咐的事情已辦妥了。”
“下去吧。”
方才那一聲姑爺，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見他端著藥前來，身子再次被他摟入:“這次藥不燙，可以喝下去。若一口口喂你，怕你不願喝。”
葉漪蘭擰緊著眉宇，雖有極大的猶豫，但依然還是忍著喝了下去。
“吃了這個，或許會好受些。”
見他打開緊致的錦繡盒，一顆顆糖葫蘆早已被分離。拿起一小塊，便送往嘴邊，看著他不由自主地張開了嘴。甜意的味道，在嘴中慢慢的擴散著。
“我說過，日後一定會讓你吃到糖葫蘆。這一次我讓她們將其裏麵的果子一一拿掉，切成小塊，這樣便不會酸到。”
他做事，向來如此縝密，就連這點細微的事，也能做到如此完美。
見他將其收回，一動身子就讓他瞧見了，便默默地低頭不敢在看著向他的雙眸。
見況，點了點她的鼻子，一絲嚴厲的警告道:“不許，再貪嘴了。”
“剛剛，那一聲姑爺……”
藏於心中的話，絲絲顫音的道出了口。這聲姑爺，是尋常人家稱呼，他倒是欣然地接受，不知可是他所吩咐的。
輕柔地摁著她的腦袋往自己的懷中依偎著，指尖緩緩劃過她的臉頰，俯身深情吻著額間，柔情蜜意道:“我不是說過，在葉家不需要那麽多規矩。你就把我當做，一個入贅的姑爺就好。”
他一直記得，她曾說過，不願嫁入皇家。可他如今，唯一能做的便是給她無盡的寵愛。在葉家，她必須忘記自己的身份。才吩咐眾人，喊他一聲姑爺。或許隻有這樣，她才能欣然接受，他所給的全部的愛。
她的心，他一直都在擔憂，可他依然也抓不住。
聽聞，下意識地抬眸，便見他的唇與自己靠的如此之近，羞澀別過頭道:“胡，胡說什麽。”
寵溺一笑的弧度，俯身吻下她的脖頸，附在耳畔輕聲呢喃:“這幾日不回宮了，把我們之間的婚事辦了，就像，民間夫妻那樣，可好？”
婚事？
在他眼中皇權並不重要，他想要拋棄一切，為的就是當初無心之話。當初的話，她隻是隨口一說，那是她根本沒有對他有太多的期許，那是在她眼中他一直都是帝王。
可如今，在她眼中，他不僅僅是一個帝王，而是她一生當中，最重要的人。
伸手將其輕輕地推開他的身子，眼中閃忽不定地看向別處，淺眸一笑之:“天色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見她如此不願回答，按著她的雙肩，逼迫道:“孩子與婚事之間，這個條件你必須選一個。”
他之前所說的條件，從未想過用什麽條件逼迫她，可如今，他怕等不及了。
葉漪蘭看著他的雙眸如此的堅定，可這二則一，著實令她為難。哪有，這樣逼迫人答應的。
見她不語，雙手漸漸地放下，失落的雙眸暗自苦澀一笑:“此事，就這麽為難嗎？”
蘭兒，你到底在糾結什麽？隻要一成婚，你心中的不安，便會一一消失。我不懂，真心不懂……
黯然歎氣，端起身側的碗，便轉身離開。
見況，葉漪蘭本能的想要去拉住他，可她倒是忘了自己的腿傷，卻跌倒在地。
“啊——”
剛放下手中的碗，便聽到身後的叫聲。緊張地轉身看望，見她摔倒在地，連忙將她抱起放入床中，緩緩地將她的雙腿放下。緊蹙的眉宇，急促的呼吸略帶一絲的不安，疼惜伸手撫摸她的臉頰，輕聲問道:“還疼嗎？”
忍著疼痛，依然強顏歡笑著搖著頭。
見她在地上的那一幕，著實令他嚇著了。將她身子放入自己的懷中，溫和的聲音問之:“下來，你想做什麽？”
“我見你走，我就……”
“我會陪著你，不會離開的。”他並未想要走，亦無生氣。隻是，不解她為何不答應。難道，她還……
漸漸地她的身子被放下，見他的身影就在自己的麵前，俯身而下親昵細語:“其實，我一直想給你一個完整的婚禮，然後，屬於我們之間的孩子。”
一個完整的婚禮？我們之間的孩子？
他說的這一切，她的心卻欣然接受。可她告知自己，如今還不能。
她不能欺騙，對他的感情，不能……
“你若是擔心傷口的話，我可以等你傷口……”
還未等到他講完，葉漪蘭便伸手遮住他的話語，絕情地隱忍著心中那一份執念:“灝宸，對不起。我現在，還不能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