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孤燈長夜望無期
風有意,樹亦聲。重整音書見不成,孤燈長夜情。
人且行,夢亦行。更歇天涯那一程,愁雲往日生。
笑迎逢,喜迎逢。莫等明春人不同,聚期還又空。
夢迎逢,醒亦逢。共舉歡情恰意濃,癡邊萬事空。
淚幾濃,怨亦濃,別恨長亭無緒融,痛君今不同。
望著他在訓練台上,獨自一人飲酒,輕蔑的笑意帶著諸多的無奈之意。在她眼中,他並不是消愁之人,如今卻……
‘那份情?’
葉漪蘭所說的這句話,既明白又不明白。
倒是見他如今這副模樣,心中隱隱暗自悸動了一番。
原以為自己極為輕巧的步伐,亦不會被聽見,反而他都不曾回眸便知曉自己已走到他身後。
葉荀彧拿過一旁的酒壺遞於身後的她,空洞般的雙眸凝視著遠處的一切:“想要喝酒嗎?”
“沒想到葉大人,亦會借酒消愁。”
絲毫未曾猶豫直接接過他手中的酒壺,豪爽的飲了一口,與他同坐於地。
望著今晚的夜色,還是頭一次覺得周圍如此的靜謐,隻有他們二人在此處喝酒。
一手後仰著身子一撐於地麵,一手晃著手中的酒壺,看著那張消愁的側臉,帶有一絲絲的醉意,問之:“你有心事?”
心事?
聽聞,無奈的長歎道:“沒有心事,就不能喝酒了嗎?”
“我以為你是因過幾日的成親一事才……”
原來是自己多慮了,他豈會為此事煩憂。
她那番話雖說的聲音極小,可逃不過他的耳朵。她竟然會如此在意,自己可是為成親一事憂心。可這些事,都是無關緊要的罷了,又豈會如此在意。
“今日送於公主的嫁衣,可還喜歡?”
或許,就連他自己都不曾想過,他竟然會娶北漠的公主。
這幾日,他一直在操辦這場婚禮,而他能做的便是給她一生中最完美的婚禮。
畢竟這場婚姻,他們二人都不願。
這些日子,就連皇上亦是與自己籌謀一切,亦時刻洞察北漠熱一舉一動。生怕,再次遇到如那日的場景。
寒莘見他飲了一口酒,亦是與他同飲,酒的醇香之意滑過喉間,雖有一絲的刺痛,但極為強烈。嘴角的笑意,揚起如初綻放的花苞,臉家兩端的紅潤,亦成了點綴:“當然喜歡,倒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穿上。”
迫不及待?
任何女人看到嫁衣,自然欣喜。何況這件嫁衣,他是準備與自己共度一生的人所穿,如今……
腦海中一一浮現的畫麵,酒壺中的酒一口一口的飲下,隻想要忘卻那一幕,該放下便該徹底放下。
可偏偏,他將這場婚禮當真了一般,對寒莘倒是多了虧欠。
正當又一次飲時,寒莘便伸手製止著,見他如此想要把自己灌醉,或許酒中定能吐真言。藏於心中的話,此刻便可開口問之:“我問你,打心眼兒裏,你可曾想要娶我?”
“沒有。”
這番一問,明知是沒有任何結果,可偏偏就想從他口中得知。如今,她知道了真相,為何有失落的錯感。
葉家是書香門第,而她雖為公主,亦無像葉漪蘭這般才華橫溢放女子,確實以自己的性子,豈會有人會喜歡。
嘴角的笑意,卻一直在掩飾著內心中那般苦澀。
葉荀彧凝望著她,見她眼中的笑毫無任何汙穢,潔淨的宛如川的雪,潔白如初。
方才那番話,確實是他最真實的話。自那日皇上問起此事時,他諸多的都是在回避,隻是不想讓他們二人有任何的負擔。
此刻他能做的,便是將北漠公主娶進府,日後是去是留,他亦不會多管分毫。
看著她,情不自禁的伸手撫順著她的發絲緩緩而下,眼中醉意的模樣,帶著一絲的情溫:“這句話,我從未如此坦誠,隻是因為我們都是同一人,自當坦誠相待。”
坦誠相待?
沒錯,他們是同一人,自當坦誠相待。可在自己的眼中,他依然是慕容灝宸的人,難保這是在套話罷了。
她所準備的計劃,豈能因他們之間一絲的信任,而放鬆了警惕。
見他如此便不禁咬著唇瓣,背對著身子,不知是因酒的緣故還是他的緣故,臉頰兩處的紅潤漸漸地蔓延開,帶著幾分羞澀之語,緩緩開口道:“若不是聯姻,本公主又豈會嫁與你。”
她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出嫁,還是嫁入了宣都之人。何況兩國之間存有如此多的間隙,若想回去探望亦是不可能。
葉荀彧望著停留在半空中的手,方才他自己可是在做什麽。
立即將手收回,暗自一笑掩蓋方才淩亂的心悸。眼眸那一絲目光,變得極度深沉,泠然道:“公主向來性子剛烈,對於這門婚事,定是極其不願。若是有一天,公主想要離開,我便會休書一封。”
休書?
寒莘踉踉蹌蹌的站起身子,手中的酒壺亦緩緩地掉落於地麵,微微顫抖的手指著他,不屑地質問道:“葉荀彧,你把我寒莘當成什麽?”
緊蹙著眉宇,一絲凝慮的目光看著她,此刻的她的心境到底是什麽?
醉意的身子令他有些搖晃,嘴角輕蔑的笑意微微揚起,一口飲盡手中的酒壺,流落而出的酒水早已浸濕了他的衣裳,亦將手中的酒壺扔於地麵,身子漸漸的靠近她:“我並無任何意思。這場婚姻,不過是做戲罷了,又何必計較如此多。”
做戲?
暈乎的腦袋,早已被酒完全迷失了所有,想讓自己順然清醒,可酒勁倒是足了些。
“小心。”
一個踉蹌之意,葉荀彧見況後便將她拉入懷中,若是在晚些她便要掉下去了。
寒莘在他懷中,這樣的感覺倒是想起他們落入水中的場景,亦是這樣的安逸。
身上殘餘的酒氣,極為的濃厚,酒香一直縈繞在她的鼻尖,聞得倒是令人頭暈。
身子毫無任何力氣,癱軟在他懷中,醉意的眼眸早已經閉上,輕聲呢喃道:“可我還未成禮,還不想成婚。葉荀彧,我好像有點喜歡上你了。”
葉荀彧看著醉酒的她,方才她喃喃自語的話已在耳畔縈繞著。
本想叫喚她時,發現她早已在自己的懷中睡去。原以為她的酒量會有多好,沒成想卻成了這般。
眼中微弱的散發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目光,將懷中的女子抱入營帳內。
葉漪蘭看著手中的字條,按著字中的指示來到此處,周圍除了樹叢密布,除了一人,毫無任何可以看到這裏的一切。
疑慮的步伐緩緩上前走去時,那人轉身而麵對自己那一瞬間,心頓然慌亂:“怎麽是你?”
若是知道是他,一般不會過來與他見麵,不該隨意接過任何所遞給自己的字條。
如今,她還不想見到他。
“你以為,是誰?”敲她一副震驚的模樣,審視的目光仔細的打量著她,慢慢的靠近她的身前。“是皇兄,對不對?”
她從未想過任何人,隻是不敢想到他竟然會在此處與自己見麵。此處離後宮最為近,若是有人突然進來,便會看見她們二人。
見她轉身時,順然將她拉住,凝聲問道:“你就這麽不想與我待在一起嗎?以往,你不是這般。”
隻要每回一見到她,她都會躲避自己,甚至不會與自己過多的交流。
他從未想過,一個女人進入皇宮中,竟然整個人都變倒是與不同了。
葉漪蘭望著他所拉住自己的手,無情地將其拿開,雙手緊緊放於身前暗藏於袖口中,克製此事慌亂的心,故作淡然的警告道:“本宮是皇上的妃子,這樣不合情理。”
妃子?
若此刻坐上那龍椅的是自己,而她又豈會成了慕容灝宸的妃子。
可現如今,連觸碰她身子都不願,究竟慕容灝宸下了什麽迷魂藥,將她的心完完全全的收攏。
閉上雙眸,抬眸凝望今夜的夜色,孤寂的令人有些冷意,苦澀地笑之:“漪蘭,我隻想知道,你對我可還有愛?”
心中暗自一擰,雙眸中冷意地看著他,輕蔑一笑道:“這之間,似乎沒有任何聯絡。”
慕容灝隸,你難道就沒有看透這一切,是不可能的嗎?為何,你就不能放下,放下對我的糾纏。
若是你沒有糾纏,或許,我對慕容灝宸便不會有心憂的心念了。
慕容灝隸見她再也不是初次見麵時的葉漪蘭,而她整個身上都浮現了慕容灝宸的影子。這半年來,她倒是越來越像他了。
而他,又該如何做?
“你是皇兄的妃子,我自然不敢做出過分的事。可他,就值得你去付出真心嗎?”眼眸中那一抹深情,隻願她能知曉,自己此時此刻對她的心意。
聽聞,凝眸的雙目盯著他,絲絲入扣地想要看穿他的心,冷然問之:“你想說什麽,挑撥離間?”
以往慕容灝隸所說的一切,都並未覺得有任何的漏洞,如今聽來,一切都是漏洞百出。
“何時,我在你眼裏成了這樣的人。”
挑撥離間?他確實在離間,就想挑撥你們的之間的關係,這樣我便可乘虛而入。當著她的麵,故作承認道。“我是承認,我想要得到那個皇位,可這個皇位沒有了你,何來意義。”
溫潤的雙眸隱隱含著一絲的淚,自知放不下,若要狠,便要決然。隱忍的心中那一抹不安的悸動之意,黯然一笑之:“你若說的是真的,便該放下,不該與皇上為敵。”
她不想見他們兄弟二人,兵戎相見。
“若不為敵,你可還會對我有任何……”著急的模樣帶著極度的焦慮,他說了如此多,就是不能將她的心挽回。
葉漪蘭,你說我要如何做,才能將你真正的收回你的心。
“王爺,時辰不早了,本宮該回去了。”
“他早就知曉我喜歡你,才會乘我離宮時將你帶入皇宮。隻因,父皇曾說的一句話‘得葉漪蘭者,得天下’。”
這一次,慕容灝隸見她要走,並未絲毫的想要去拉住她的身子,即便不管多少次想要拉住她,都會被她無情的掙脫開,還不如站在原地將實情告知。
聽聞,葉漪蘭漸漸地停下腳下的步子。
“得葉漪蘭者,得天下?”心中暗自不知默念了幾遍,這句話他從未告知,若不是從慕容灝隸的口中得知,或許此生都不會知曉。漸漸冷靜下來,搖晃著頭緩緩道來:“怎麽可能,他是不會的。他亦不知我們之間的事。一定是你胡說。”
她相信慕容灝宸,他不會為了此等話,而使自己登上皇位。她知曉,他不願坐上這個皇位,才會信任他,不會因此事去懷疑。
微眯著雙眸,眼眸中帶著一絲冷傲的目光怒意般看著她,邪魅的嘴角微微上揚:“你可還記得,狩獵時父皇邀你前來入宴時的那一晚,其實並非是我將你抱入賬內,而他。是我眼睜睜的看著他,將你抱走。若是他不知,又豈會知曉你在此處。就因他知曉你我之間的關係,他才會讓你入宮。他要是愛你,豈會給你昭儀的名分。”
名分?她向來對名分毫無任何的感觸,亦不會去多計較些。
反而他這番話,倒是不得不信那晚,可真是他?若是他,又可真的知曉自己與慕容灝隸之間的事?
“之前的事我雖不知,但是我們之間早已相識,他亦告知自己,從小便喜歡我,豈會為了這個一句話,而讓他與你爭奪皇位。”在她的心中一直堅信他所說的話,信他。信他,又豈會在心中懷疑他的所做的一切事情。堅定的雙眸,絲毫未被他所說的話擾亂了心間。“若是他早知曉你我之間的關係,定不會讓你回宮。這些事,我早就套問過,一旦知曉,他又豈會放過你。”
慕容灝隸所說的每一句話,在葉漪蘭的聽來不過是在挑撥離間,與他這半年的時光中,是何樣的人,自己豈會不知。
若是之前,她一定會覺得他在利用,可如今,便不會覺得。
“原來,你們早就相識。”這一點,他居然都不曾想過,一直以來慕容灝宸將此事隱瞞的如此之久,這倒是出乎了自己的想象。
其實,就連他自己都不知,慕容灝宸是否知曉他們二人的事,這些不過是為了迷惑她的一個障眼法罷了。
“我說的你不信,可這句話是父皇在世時親口對他而言,那日我不過是誤打誤撞聽到罷了。”見她無心聽自己的話,再多說亦無意。悵然長歎的轉身,微側著身子,餘光中的眸一直看向她的身影,微然一笑的揚起著一抹清澈的笑意。“你若不信,我亦無辦法。我對你的愛,又豈會害了你。”
這一次,他選擇自己先離開,他要讓她知道,他們二人她終究都是有愧疚之意,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一絲暖風中透著一股涼意地風,吹過她的心間。
蒙蒙細雨,遮擋住她的視線,而他的背影被眼眸中雨水所變得迷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