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一別兩闊幾何盼(上)
一別兩闊幾何盼,斷望弦月許幾時。
長夜漫漫無絕期,指教人生死相許。
望著手中的娟帕,明知道著帕子是葉漪蘭,可她就是如此放不下,不想將它從身邊抹去。這畢竟是他們第一次見麵時留下,這麽多年來自己亦唯有這個才是支撐下去的欲望怎能將其舍去。
此時此刻,她的心早已經有一把利刃的刀狠狠的插入其中,一旦拿出,這痛便會撕心裂肺,而這顆心亦無複原之意。
她的心已經夠痛了,不想再痛一次。
人生隻有痛苦過一次,才會嚐到那甘甜。可自己痛苦了如此之後,這甘甜的味道,始終未曾嚐到。
指尖尖輕輕劃過那一朵白玉蘭,悠然長歎。若不是宮中的人都在議論紛紛,她又會知曉,葉漪蘭下毒害北漠公主一事。可她信她,一般不會做出如此事情來。而最可疑的便是那封信,又為何無緣無故的出現在此處。這被貶為奴婢,是誰都不好受,何況是受寵了半年的女人,一旦變成這般,怕是心都涼了半截。
若此事發生在自己的身上,或許便不會是貶為奴婢怎麽輕鬆了。
走到窗沿,看著月色被黑雲絲絲所遮掩,宛如一人的雙眸,被人所遮掩,看不清前方的路。
嘴角那一抹暗自苦澀的笑意,除了歎氣外,她又有何心緒。
庭院中一抹黑色的人影偷偷摸摸的四處張望著,若她不出現或許怕是忘了那封信的事。微眯著雙眸,慵懶的身姿喊道:“蘭姍,你這是要去哪兒?”
她這個人,身上實在是隱藏太多的秘密。起初以為,她有著與葉漪蘭相似的容貌,會令皇上多看她一眼。不曾想,這半年都過去,她依然還是奴婢。久而久之,就放縱了她。
聽聞,蘭姍不曾會想到,這個夏慕靈會在這個時候將自己叫住。站在原地,靜候她的身影出現在自己的麵前。直挺著身子,傲慢無禮的雙眸不屑地看著她:“奴婢,不曾想去那兒。”
不曾想去哪兒?
那還如此鬼鬼祟祟的,怕是心中有鬼吧。
“告訴本宮,為何宸昭儀交與哥哥的信,會出現在沁蘭殿中?”緩慢地步伐走到她的麵前,依然謹慎小心的輕聲道。“此事,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這事情都已經過了那麽久,何須在掛念。倒是沒有想到,她竟然開口便質問著自己。倒是不知她到底如何想這件事。
此事是她所做,沒錯。
不過是寒莘那丫頭毫無任何戒備之心,便交於葉漪蘭手中,不過這件事,倒是極為是順利。
無奈的暗自搖頭道:“這封信,夏少爺早已看過,娘娘又何須多此一舉再問道。”
見況,夏慕靈拉著她即將要轉身的身子,凝視地雙眸細細打量著她:“你要知道,此事一旦被人發現,牽連的不是你我二人,而是整個夏家。”
牽連?
寒莘她早已閉上嘴,何來會隻知道真相。
這是她真正的一次將寒莘毒死了,哪怕心中有愧疚,可為了自己亦為了夏千亦,她不能忍痛。
這件事後,就是不知慕容灝隸接下來會安排何事?
白了一眼她的手,無情的將其甩開,哼笑道:“這事,都已做了,沒有收回的意義了。”
“站住。”見她如此不領情,隱忍的怒意,狠厲地喊到。“看來,本宮一直太過於縱容你,反而現在越來越放肆了。”
放肆?
若是自己,怕是她又豈會如此安分的在這個皇宮存活。可偏偏,克製住自己,每往都想偷偷去看一眼慕容灝宸,與其這般還不如得到恩寵。
自己安排了這麽多的事,而她卻無功不受祿,這樣的人怕是這輩子都要待在這陰冷是後宮之中,一輩子都得不到恩寵。
“娘娘自始至終都是一個膽小如鼠之人,奴婢自敢以下犯上。”
“你……”夏慕靈氣的都不知該如何反駁她。
沒錯,她向來膽小如鼠,不敢做出驚天動地的大事來。
那又如何,可這樣還能在宮中幸存下來。
“娘娘怕是忘了,此事宸昭儀並未會妨礙到你,你自然該得到皇上的恩寵,而不是在這兒質問著我。”走到她身側,附在耳畔輕言而道。雙眸中所迸發出的那一抹審視的目光,略帶一絲傲意。
“你想想看,為何皇上對下毒一事毫無關心,而是對那封信極為的關心?孰輕孰重,你可知?”
這件事,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不過依照慕容灝宸的性子,倒是很難將此事完全猜透。不知他心中,到底是如何想的。
聽聞這番詳解後,夏慕靈凝思了些許,緩緩道來:“皇上這般做,倒像是掩人耳目,這看似被貶,實則故意給北漠一個交代罷了。”
那不成,真是這樣?
倒是那個地方……
“倒是那個地方,她又怎麽能受的了。”
交代?再怎麽交代,一個人的命是永遠都不可能讓她活過來的。
寒莘,你也別怪姐姐心狠,要怪就怪你的皇兄,沒有他你或許應在北漠很自由。亦不會見到我,遇到如此多的事情。
看到夏慕靈那雙同情的雙眸,此刻她不該有這樣同情的神情,越是同情,人便會越變本加厲。
“看來,娘娘一點就通。”撇一嘴,暗自無奈地一笑之。故作唉聲歎氣道。“不過想想,宸昭儀亦是蠻可憐的,在浣衣局那個鬼地方,能活下來便不錯了。”
“可憐的,不止她一人。”
若說可憐,葉漪蘭一點都不可憐。可憐之人,倒是自己。她此時此刻,要仰仗著她的可憐,去得到恩寵,這樣的施舍得到又有何用。她所奢求的一切,不過是她所失去給自己的罷了。
說到底,自己才是最可憐的那個。
手中娟帕緊緊握與手心,眸中那一抹深不可測的目光,遠遠的看向著前方。
翌日
葉漪蘭剛從屋內出來便見掉落一地的衣裳,那一刻她除了忍耐還能有何其與之言。
看著周圍的人,那樣異樣的雙目看著自己時,便知此事定是有人在其中搗亂,不然又為何偏偏隻有自己的全數掉落。
原來,虎落平陽被犬欺,這才真正的體驗到了。
“這……”紫菱看到這淩亂的場麵,又看著那些看著熱鬧的人,犀利的雙眸各個審視了一番。
“這都怎麽回事,是誰將我們家娘娘所洗的衣裳掉落於地,有本事做,沒本事承認嗎?”
彩鳳看著她們各個站在那兒,一個人都無動於衷的模樣。倒是見幾個竊竊私語,有人卻毫不避諱開口便道:“還口口聲聲叫著娘娘,都被貶為奴婢了,依然還那麽嬌貴。”
“就是,與我們同為一種人,又何必在這兒裝清高。與其在這兒浪費口舌,還不如有這時間早就將掉落的衣裳撿起。”
葉漪蘭聽著她們各個怨聲載道,自己的這個身份或許被保護的太好,自然有人覺得不公平。
可這世上,不公平的事,實在是太多了。
“你們……”
見況,紫菱趕緊拉住如此衝動的彩鳳,怪不得娘娘不願將重要的事告訴她,就怕以她這種性子,早就在那時便將娘娘所有計劃全都告訴了皇上。
“你越是衝動,她們便會變本加厲的對付娘娘,這是不幫,而是害。”
彩鳳不是不知道其中的利與弊,可偏偏就是不願見娘娘如此受苦。
見娘娘從方才到現在,從未開過口。而是一人默默的拾起地上的衣裳。而她們二人隻能有心而無力。
“可是,你看娘娘……”指著前方,唉聲歎氣著。
從小到大,她們便一同長大,從未見娘娘受過這等苦。在葉府,老爺與少爺無不將娘娘當珍寶一樣,若是此事讓他們知曉,還不知會心疼成什麽模樣。
“你們一個個圍在一起做什麽?”
她們一聽到崔姑姑的聲音便毛骨悚然,尤其是手中的那個鞭子,在這裏的人哪個沒有受過這種鞭打。
聽聞,葉漪蘭能感覺到她向自己走了過來,正要撿起麵前的衣裳,手反而被她狠狠的踩住,咬著唇瓣隱忍著。
“果然是娘娘做慣了,連個衣服都不會晾。再將這些衣裳重新洗幹淨為止。”
她還為從如此居高臨下的看著一個妃子,心中自然在一陣狂笑。
“我家娘娘,洗了一晚還未休息,可否……”
“啪——”
紫菱見她這般待娘娘,本想客客氣氣的說道,沒成想她那一鞭下來,紫菱用身子將鞭子擋住,不然連彩鳳都要受到牽連。
灼熱般的疼痛,在後背緩緩的張開。
“怎麽,不服嗎?”
這一鞭子正常人自然受不了,倒是她居然能撐得住。
隱著身上的疼痛,強顏歡笑著:“奴婢,豈敢。”
“此事,因我而起,求你放過她們二人。”
這件事牽連的人太多了,這一切她倒是想一人受罪,畢竟此事因自己而起。
放過?
在這裏生活了那麽多年,從未放過任何人,豈能因她一句話,而輕易的放過。
“主子犯錯,奴婢自然也不能放過。”
葉漪蘭見她走向她們二人,一聲聲鞭打的聲音刺痛著她,看著她們二人為了自己卻不能反手,而她簡直是個罪人。
將抱於懷中的衣裳,掉落在地,用身子擋在她們的麵前,正巧那一鞭子狠狠地打在自己的背上。
“娘娘,你還是走吧,她既然想拿我們出氣,還不是看在娘娘你是皇上最愛的女人的麵上。”
最愛的女人?
在葉漪蘭聽來,是多麽的嘲諷。
“你以為,我不會連你們的主子一起打嗎?”
鞭聲響徹在整個浣衣局中,所有的人都在看這一場好戲。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