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濁飲寂寞酒中忘
俯瞰月明星稀樓,歎念一世情緣安。
良辰折剪剩殘雪,濁飲寂寞酒中忘。
過眼雲煙朝朝夕,酒夢縈繞幻影音。
他的手依然緊握著白玉哨,這殘缺的琉璃早已命人重新鑲嵌。可再怎麽鑲嵌,無法回到最初的模樣,亦無法如初完整。
嘴角揚起一抹可悲之意,眼中醉酒的迷離,可心依然痛徹心扉。
葉荀彧見他如此痛苦的模樣,連上前都步履踟躕。原以為這都巳時,有重大事前往宮中商議,卻不曾是這般場景。
“這幾日,皇上都是如此?”
“隻因去了浣衣局,才會變的如此”
這幾日以來,皇上除了上朝外,還派人一直巡查宸昭儀陷害北漠公主一事,難免偶爾會看著手中的物品癡癡凝望,便無像今日這般,將自己灌醉。
浣衣局?
自從蘭兒被貶入至此後,一直都不曾告訴父親。又不知寒莘從何處得來的消息,說是要入宮看望,都被自己一一所決絕了。
‘蘭兒,你若看到這場景,可還會一意孤行?這傷人的,一直都是他一人罷了。’
有時,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看了一眼韓淵,叮囑道:“你先下去,這裏有我看著皇上,不會有事。”
“是,奴才告退。”
“皇上,又開始獨自喝悶酒了?”一走進他的身側,便見桌上放置的一朵紫玉蘭,將其拿起隨之坐下,端詳了些許,故作說道。“這若是讓我那妹妹瞧見了,還不知如何生氣。”
看著他手中的紫玉蘭,看到此物便能覺得她一直在身邊。
生氣?
望著麵前的那壺酒,不禁自嘲一笑著自己。
是啊,她向來不喜自己喝酒,自身的酒量亦是知曉。可如今,他心中事隻能依靠這個。將葉荀彧叫來,無非是想說說心事,也讓這忘卻了酒意。可這酒,著實燒的厲害。
“自從,我將蘭兒貶為奴婢起,你從未向我來求過情,可是在怨我?”
抬眸看向葉荀彧,以往此事發生,他都會進宮求情,可今日反而是不同了:“也是,你一直忙於喪事。”
見他如此苦惱,若是自己不知情,自然會進宮。可偏偏,此事早已知曉,亦無需擔憂蘭兒的安危。倒是她,一直不願將事情的真相告知,令自己隻能用謊言將其隱瞞。倒是不知,蘭兒想將寒莘到底藏於何時。
“那是我知曉,皇上這麽做無非是保住蘭兒的命,好比交於北漠人的手中。此事雖未告知家父,但若家父知道了,亦會明白皇上的用心良苦。自然不會有任何埋怨之意。”
但願,他不會懷疑。
“可她不知。”她向來都不懂,哪怕真的懂,心中那一份真假依然還在在她心裏猶存。
葉荀彧見他拿起酒杯,亦無阻止之意。明知除了一人能阻止外,其餘人又豈能辦得到。亦不知何時他們二人無需自己擔憂。
“那日,我確實因為她私自寫給夏千亦的信,可那時,我……”話到一半,醉酒的眸早已模糊不清,可笑之意的笑著。“若不是給北漠人交代,我又何須如此做。長孫莞霽她是算好了一切,才會肯定沁蘭殿有她想要的真相。唯獨那封信,著實古怪。若說是遺書,依蘭兒的性子定會深思熟慮,由豈會,如此糊塗。”
“那封信是……”
此事,又為何與夏千亦扯上了關係?她隻是與自己說了假死一事,便再無提起其他。當初就該阻止她,而不是讓她任意為之。若父親得知,自然會責罰她。畢竟此事,非同小可。
“她告訴夏千亦我對他確實有芥蒂之心,可字裏行間並無任何背叛直言。那日,看到此信自然按捺不住心中的怒意。”此刻想想,那日確實太衝動了些。酒意漸漸引上頭,一手撐著頭不停地揉著隱隱發痛的疼感。
這件事依蘭兒的性子,想必是有人與她說了些什麽,不然尤其會將此事寫與信中。
“若是沒有信,怕是蘭兒命在旦夕,這信是福亦是禍。等那日,皇上找到了解決的辦法,亦能將蘭兒恢複妃子之身。”
慕容灝宸聽他言語之意早已有了對策,看著他將手中的紫玉蘭放下,那一刻自己便該真正的放下這件事。
“你當真不怪我,將蘭兒在那兒受苦?”
就連他自己都後知後覺,為何要緊將她貶為奴婢,而放置在浣衣局。
受苦?
倘若你知曉此事,這點苦亦是她自己自作自受,怨不了他人。自己雖未怪罪與她,可畢竟那個地方……亦是心疼。
“這後宮中,本身便是險惡,除了忍亦無他法。讓她看透了人心,心便不會軟了。”此事發生,誰都不曾真正的去預料後事。
對於蘭兒說,隻有這一次,她才能真正的看清所有人麵目。怕是,這是她做這個決定時,便早已經想清楚此事。
“你說的沒錯,她的心的確是太軟了。”
他向來不糾結,隻因所做的一切並無任何的錯。可一到蘭兒這兒,便生怕自己做錯了,令她對自己生曾怨恨。其實,他最不願見到她對自己的恨罷了。
“這件事,我會徹查是誰下的毒。倒是你……”
慕容灝宸看著他,自知不知該如何說下去,畢竟此事對他傷害極大。一場婚禮,變成了白綾。若換做是自己恐怕亦無如他這般淡然、從容。
“這輩子,都不會再娶了。”
他發過誓,此事隻娶一人,亦不會再娶。對於寒莘,是去是留都隨了她。現在想想,當初蘭兒說出那番話時,心中早已做了準備,隻因芥蒂他與皇上的關係,而不告知。
可她忘了,自己可是她的親哥哥,不管她有何事亦該與自己商議,反而在她心中,倒是不信自己了。
暗中,無奈一笑之。
不會再娶?
嘴角上揚的那一抹淡然的唇角,憂慮的毫無任何麵色。微眯著雙眸,審視的目光凝視著他。在他麵前倒了一杯酒,淺意一笑之:“你有心事,不如陪我喝一杯如何?”
葉荀彧看之,倒無任何心思想要去飲麵前的。若他一同一起飲,還不知皇上會醉成何樣。起身告辭道:“我就不陪皇上一起醉了,皇上的心事想必也是訴完了,就先告退了。”
“何時,你如此著急的回府?”淺意的笑意黯然消失,冷然的雙眸看著他。心中暗自長舒,慵懶的揮了揮手:“算了,你還是回去吧。”
“我便吩咐韓淵替皇上準備醒酒湯。”
看著葉荀彧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毫無任何醉意的站起身子,深思的雙眸帶著些許懷疑你目光。
醒酒湯?自己根本沒有醉,何須要醒酒湯。
“飛羽,這幾日讓影衛監視葉府的一舉一動。”
“皇上可是在懷疑什麽?”
監視葉府,這件事皇上向來不做,倒是因宸昭儀一事,最近變得疑心深重。
“朕並未懷疑,而是心中一直有一個疑團。”
這個疑團,從昨日便心生疑慮,而今日叫他前來,他絲毫未曾發現,一直以來所說的話不過是在試探著他。若真如他所說的這般,根本不似他以往的性子。蘭兒一旦出事,而他又豈會安然在葉府辦喪事。
而今日他隻是洋裝醉意,可他卻絲毫未曾發覺,見他方才那著急的模樣,倒是有心事。
“這期間,不許被人發現。”
“是,屬下這就去辦。”
轉身凝眸那片紫玉蘭,心中自是對她抱歉:蘭兒,你別恨我監視葉府。
葉府
燭火暗影斜落暉,佳人影落銅鏡中。
站在窗邊偷偷將其打開,看著他的身影何時出現。方才他一直都在陪著自己,若不是慕容灝宸召見一般不會走。
自從她醒來,看到的第一眼便是他時,心中不知如何狂喜。可一聽到葉漪蘭的事,未曾想過如今她的身份是……
倒是這慕容灝宸實在太過分了,豈能如此待她。
若不是昨晚她偷偷出去,亦不會遇見子陵,他說這幾日便要動身會北漠,他說會救葉漪蘭亦答應了他一件事,怕是,他們之間又要分離。
聽門打開的那一瞬間,他的身影漸漸出現站起自己的視線中,嘴角情不自禁的流露出喜悅之意。上前便拉著他的手臂坐下,好奇地問之:“去了那麽久,可是宮中出了事情?”
子陵說過會救葉漪蘭,可卻不知他要如何救。她的事早已被他知曉,此時此刻她隻能相信他了。
搖頭歎氣道:“蘭兒一事,皇上在借酒消愁罷了。”
見她一直在等著自己回來,若是再晚些回來,怕是她便要等到明日了。
聽他每回一提起葉漪蘭,便是憂愁的模樣,垂眸看看向自己的手,嘟囔著嘴怨恨著自己:“這些日,你都不曾與我待在一處,可是在怪我?”
葉荀彧看著她,伸手撫摸她的秀發,寵溺一笑。自從她醒來後,便一直將她藏與這座樓閣中,除了自己府中任何人都不知此事。
有時她悶的慌,便會裝扮成奴婢的模樣私自出來散心。
“我從未怪過你。”這件事從自知開始,一切都看淡了,不管誰對誰錯,既然已經發生了有無需去後悔,想必蘭兒亦是如此。雙凝視看著她,笑之。“我隻是想知道,我還得將你藏多久?”
見他笑裏藏刀的模樣,便看得來氣:“你若覺得我連累了整個葉府,你大可將事情的真相告訴你們的皇帝,這樣我便不會一直鬼鬼祟祟的藏在葉府中。”
他如此不願自己一直藏著,又為何還徹底的隱瞞此事的真相。
說實話,這樣偷偷摸摸的日子,亦:不想繼續下去了。她想見葉漪蘭,可偏偏他就是不讓。
“我還未說些什麽,這麽快便動怒了?”挑著眉笑意的看著她,依然還是孩子性子,無奈地搖頭。
“你放心,此事我已經安排了,事成後我一定會出現。不會讓蘭兒姐姐因此事受罪。”
嘴角的笑意變得深沉,陰翳的雙眸一直凝視著她的一舉一動:“我答應過蘭兒,你若想走我不會攔你,亦不會再娶任何女子。”
這件事從她‘死’在自己麵前時,早已想明白。
不會再娶?
她從未讓他發過此事誓言,可偏偏這番話毫無任何領情。
“你娶不娶,關我何時。你從來都沒有喜歡過我,何必說此話。”
“你還小,等再長大些,或許就會明白了。”
她說的沒錯,自己從未喜歡過,可是現在……
寒莘看著那雙柔和的雙眸,便深深的不禁神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