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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六章:流言未落淚雨霖

  那一年,在他十歲時,母親突然離世。當時他的母親則是眾妃子中最不起眼,可她的卻勝過皇後的恩寵。


  “你父皇給我的寵愛,不過是為了一個女人。母妃沒有像她那樣的才華,可她不愛你父皇。這幾年來我霸占了他的所有,也為了他生下了你。你還算爭氣,就連殿閣大學士葉子虛都誇你。在我病重時,你父皇曾許諾,將來的皇位便是你的。灝宸,你要記住,凡事不能鋒芒畢露,要隱忍。你最近與葉家走得極為的近。”


  “兒臣喜歡葉家的女兒,葉漪蘭。她還說要做兒臣的皇後。”


  “姐姐,你一心想逃過皇宮。可你的女兒,最終還逃離不了。”


  到後來,慕容灝宸才知道,母妃臨終前所說的那個姐姐是誰。


  是葉漪蘭的生母。


  當年父皇與老師一同愛上了葉漪蘭的母親,可有一人是她同父異母的妹妹,那便是他的母妃。


  可最終選擇了葉子虛,她需要的不是皇權而是一生一世一個人的承諾。皇帝的愛,又有幾分真,幾分假。


  是她讓父皇莫錯過眼前人,便給了他承諾。


  ‘不管將來你所出子女,朕都會視如己出。會給他們最好的一切。慧兒若生了男孩,朕在駕崩時,會將傳位與他。君無戲言。’


  也是當初的誓言,慕容灝宸並不是父皇的所承諾的話才能坐上龍椅。他是為了一個女人,他今生的最愛。


  那年,他才九歲。與葉家走得極為近。


  記得,他們三人在叢林遊玩。


  葉漪蘭才四歲,總愛黏著他。


  他見她天真爛漫,喜歡的不得了。


  “你會不會像哥哥那樣保護我?”葉漪蘭拿著樹枝,在他身上筆畫了幾下。


  “會,當然會。”想都不想,脫口而出。狡詐的笑容看著他:“不過你長大後嫁給我,我才能保護你。我要讓你當我妃子。”


  “慕容哥哥,蘭兒長大後要做你的皇後。”葉漪蘭才四歲,這些話也是她自己隨口一說的。


  他那時並未覺得那是句玩笑,對蘭兒而言那隻是童言無忌。可他當真了,這幾年來,尤其母親在十歲離世時,這七年未曾見過蘭兒。


  他再完成兩個女人的諾言。


  兩個諾言,伴隨了他前半生,他的後半生一直在為她付出。


  ‘不管你父皇將你命定為天子,必須拿出本領讓他看見,別辜負他對你期望。’


  ‘慕容哥哥,蘭兒長大後要做你的皇後。’


  晃眼,七年過去了。她不過才十二歲,他才十七歲。


  恍如隔世,慕容灝宸已不再是少時的天真無邪的眼眸。多了幾分陰翳,少了幾分人情。


  在皇宮的六年,看透了後宮的爾虞我詐,看慣了朝廷的風起雲變。


  雖說孤獨氏侵占著整個朝廷的勢力,父皇暗地一直想打壓獨孤氏,為了鞏固他們在朝野的變動,將獨孤氏唯一的女兒捧上了皇後的位置。


  慕容灝宸在宮中,極少與人走得近。為了鞏固自己的勢力,他隻好偽裝成不問世事的皇子。


  但他萌發了一個念頭,想見她。進入葉府也不是難事,一來可以鞏固自己的勢力,二來想守護她,做一個影子,哪怕站在一旁也好。


  這就有了,他當日在街上扮成極醜的人,被人毆打。可這些,都是葉荀彧安排。


  葉漪蘭拉著哥哥的手,讓葉荀彧救下他。


  “小姐的救命之恩,在下不會忘記。甘願做一個小小的護院,護小姐周全。”他求著她,想進葉府。


  葉漪蘭看他滿身被打的傷痕,著實心疼。求著哥哥,讓他進府。


  葉荀彧雖表麵顯得拗不過這個妹妹,實則這些都他們兩人聯手的一個戲罷了。


  慕容灝宸換上了她哥哥的衣服,見他的身形與哥哥很相似。倒是見他的容貌著實嚇了一跳。


  “小的相貌醜陋,還望小姐別嫌棄小的才好。”慕容灝宸立馬意識到自己此刻的樣子,低著頭遲遲不肯抬頭。


  “我沒有。”葉漪蘭從小心善,豈會嫌棄他的樣子:“不過你叫什麽名字?”


  “念卿。”


  “念卿,念卿,可否在思念一個人。”


  蘭兒,念卿,便是在思念你。你就是我的念卿。


  她的一句玩笑話,便道出了念卿的含義。隻是不知,指的是自己的本人。


  葉漪蘭問自己的生辰,他含糊了半語,隻好搖著頭,稱忘了自己的生辰。


  “我與你相遇是在今日,正好是七夕。每年,七夕便是你的生辰了。”說到生辰,葉漪蘭再也開心不起來,那是她母親離世的那天,也是她出生的那天,倒是羨慕起他:“你可真好,生辰還是在這麽好的節日中。不像我……”


  七夕,是我的生辰?


  蘭兒,你可知我在七夕出現在你的麵前,是想與你重逢。每年的七夕,都是我和你重逢的日子。


  你倒好,這成了我第二個生辰。


  往往想起七夕,就能想起你為我做的麵。


  而你的生辰,也是你最痛苦的時刻。見你偷偷躲在一旁,望著天空,在思念未曾謀麵的母親?


  他一直在等,在等以皇帝的身份給她過生辰。


  在府中的這些日子,總見他一身的黑色,隻能在晚上才能尋得他的蹤跡。


  葉漪蘭命人打造了精致的麵具,在黑色的麵具在畫上了一朵白玉蘭。


  自從那以後,慕容灝宸在暗地秘密培養了一群暗衛,他們之間的信物就是以白玉為圖,來取得情報。


  他是皇子,不可能總在葉府,將呼喚暗衛的白玉哨贈予葉漪蘭。


  他對她說,要是見不到我就可以吹響,就可以吹響這個哨子。


  隻要吹響哨子,安插在葉府的暗衛回立馬稟報。偶爾,也讓暗衛冒充自己,以免露出破綻。


  見她極為喜歡那支白玉哨,還特意掛於胸前。


  有好幾次,她吹響了哨子,可他還是來了。


  明知在捉弄自己,也心甘情願。


  在她十五歲時,瞞著葉府上下人偷偷將蘭兒帶出府去。


  那一年,她被父皇親自冊為宣都第一才女。


  他為了慶祝她,帶她出去遊玩。


  也就在那日,他犯了一個錯誤。將她扔在原地,本來想給蘭兒一個驚喜。不曾想到會被人欺辱,他趕到時悉心嗬護剛采摘的蘭花。


  他內心的恨意早已燃燒,手中的劍染上了他們的血。片刻間,橫屍遍野。


  葉漪蘭嚇得蜷縮著身子,要不是念卿早一步來,恐怕……晚節不保。


  當年被人欺負的少年,眼眸中是多麽的清澈。可今日,是泛紅的。淩厲的氣焰,散發在周圍。


  她沒有多想,為何曾被欺負的人,武功的造詣會那麽高。


  他為了蘭兒,這把劍還是第一次沾上血。


  抱起瘦小身的軀,走到河邊。


  她坐在石板上,看他擦拭著劍柄上的血跡。在他的懷中,葉漪蘭看到他褪去的淩厲,柔情中帶著疼惜的目光。


  往往看到這樣的眼眸,不管是在遇到慕容灝宸還是念卿,她都會有個錯覺得,可還是將錯覺當錯覺。


  她看著直挺的身子緩緩走來,蹲在自己的麵前,摸著蘭兒的秀發安慰道:“別怕,日後誰敢欺負小姐,念卿就把他殺了。”


  這話是念卿對她的許諾,可他以真實的身份出現時,他都忘了自己曾是念卿。當初無意中也說出口中,他看到她目光中疑惑,她在想著念卿也說過這樣的話。


  每一次她的習慣,喜好他都了解。這些事,在她的記憶裏,隻有念卿。慕容灝宸一直在避開她的所有,還是情不自禁的去做了。


  葉漪蘭看著他從懷裏拿出一朵蘭花,純潔的蘭花完美無瑕。


  “白玉蘭純潔,寓為愛情。我不希望這朵花,染上別的顏色。”


  慕容灝宸怎麽會不知道這話在告誡他,不要殺人。手上不要沾滿鮮血,她將白玉蘭視為最愛的花,也將念卿視為最重要的人,豈能容忍染上汙穢。


  那日回府後,老師嚴厲地教訓他。


  “誰給你的膽子讓小姐出府的?”


  葉漪蘭跪在她爹身側,替自己求饒:“爹,是蘭兒。求爹,不要責怪他了。”


  “所有事,都是念卿一人所為。小姐不用替我開脫。老爺要責罰,便責罰吧。”他不願讓一個人女人為她求情,哪怕他身份尊貴。


  “好啊,一個小小的護院有這樣的口氣。”葉子虛見這念卿有膽識,一點畏懼感都沒有,壓抑不住怒火:“來人,將念卿關入祠堂罰跪五日,不許送吃的進去。”


  低頭看向自己的女兒,他傾入多少心血,把自己女兒培養成如她母親一樣,可今日恨鐵不成鋼:“蘭兒,從今往日,為父不允許你與他有往來。你身份尊貴,早已被人選定。在你未滿十八,最好少跟念卿接觸。”


  他懂老師的意思,他早已將自己的心意說與他聽,起初他的老師是不讚同的,他不想讓自己的女兒卷入宮廷。


  可他用‘一生一世一個人’的承諾,來告訴老師他對蘭兒的心。


  他是他最欣賞的學生,又是未來的儲君,他的認為葉子虛豈會不知。


  如今他麵對的是一個陌生人,他並不知情跪在地上的人慕容灝宸。


  對皇子來說隻跪父跪母,可葉子虛是他的老師,也應當跪。


  葉漪蘭跪在原地,她不能忤逆父親,看著念卿被人帶下去。


  “今日,是蘭兒被皇上欽點的才女,你不能忘了皇上對你厚望,也不能忘了為父對你的栽培。”


  他何嚐不知作為她的父親確實嚴厲了些,可是她懂事,聰穎。


  一直以來,她是掌中玉,舍不得責罵她。


  今日,他確實生氣。


  葉家的千金,怎能與一個下人一起,他是不能容忍的。


  跪在祠堂的第一日夜晚,她偷偷來看自己,手中拿著盒子。


  他明白老師的望子成龍,或許今日太衝動了,違願了老師的期許。


  從今日起,他便要遠離他。


  也是從這一刻,他選擇了默默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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