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落水
黑衣人的注意力轉向未央的時候，唐歡示意我先上樓去。
我知道他是擔心一旦動起手來，沒辦法保護我的安全。一把抓過還在桌上啄米粒的不歸，心不甘情不願的往樓上走。
剛踏上兩層階梯，幾個黑衣人迅速將我攔住。
“這些人形跡可疑，通通帶回去！”領頭的黑衣人此言一出，未央身邊的隨從們迅速從腰間抽出軟劍，一時間客棧內劍拔弩張，殺氣彌漫。
其他桌的客人見情形不妙，幹脆連賬也未結就悄無聲息的走出了客棧。掌櫃隻能幹瞪眼，卻也不敢作聲。
看來一場混戰是不可避免了，握住不歸的右手緊了緊，隨即一鬆，輕喝一聲：“著黑衣者！”
不歸收到指令迅速揮動翅膀，在每個黑衣人臉前晃了一圈。我塗在它翅膀上的藥粉便成功被那些黑衣人吸入體內。
未央神情古怪的看了我一眼，想是不明白我的用意。我當然不會傻到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施毒殺了這些黑衣人，隻是略微用了一些軟骨粉，讓這些黑衣人全身無力罷了。
在不歸飛回我肩頭的時候，不知是誰率先動了手，大廳裏頓時一片混亂。
冷兵器的搏鬥是最沒看點的，更何況還是這種單方麵的屠殺。我踢開擋住去路的幾個黑衣人，匆匆上了樓。
一杯茶水還未喝完，樓下已經靜了下來。
唐歡在門外象征性的叩了兩下，低聲道：“收拾好東西，我們要趕路了。”
雖然沒有暴露身份，但這個客棧我們肯定是住不下去了。收拾好行裝，趁著月黑風高，我和唐歡騎上馬，踏著月色往城外走。
沒來得及和未央告別，也不知道他現在在什麽地方，不過匆匆一麵，我想我再也不會忘記未央這個名字。
婁國地處平原，本以為我們一路連跋山涉水的機會都沒有，卻在十日後的婁國邊境發現了瀑布。
初歎銀河落，碧天白虹影。
我正仰頭看著邑山之上奔流而下的瀑布，唐歡卻十分煞風景的催我趕路。
“師兄你知道嗎，重要的不是目的地，而是去往目的地時沿途經過的風景。”本想和唐歡拽一下文，結果他特別不屑的搖了搖頭。
“你的重點永遠跟我不在一個節奏上，我現在的重點是跨過邑江，咱們就出國了，出國你懂嗎？”
“好吧，我承認我不懂。”
“……”
行至碼頭的時候詢問當地的船夫，說是渡江的船隻每隔半個時辰才發船，上一班剛剛出發。
和唐歡無奈的對望一眼，找了一處草地放追風和閃電去用餐，我們兩人則百無聊賴的坐在江邊吹風。
不歸賴在唐歡肩頭咿咿呀呀的說著我聽不懂的話。
“出-汗-人-喝-嘍-明-天-看-風-景。”
“看來不歸的病越來越嚴重了，不僅迷路，現在還胡言亂語起來了。”我擔憂的看了眼不歸，對唐歡道：“若是你認輸，我就告訴你我用了什麽毒藥，你好給它解毒啊。”
唐歡好笑的搖搖頭：“不歸學的是你那句初歎銀河落，碧天白虹影。”
我這才恍然大悟，隨即一巴掌把它拍落到地上：“滾球，去你的出汗人喝嘍！話都學不好，你對得起你死去的鸚鵡爹爹嗎！”
不歸十分不服氣的飛到我頭頂，大叫：“滾球！滾球！”
唐歡拍著巴掌讚揚道：“這句學的好，甚是標準！”
我發誓我討厭唐歡，尤其討厭他現在這副幸災樂禍的模樣，要是哪個女人嫁給他肯定會特別痛苦。倘若我以後要嫁人，就要嫁給未央那樣的，帶著我的追風和不歸嫁過去，一生一世一雙人，一鳥一馬一茅屋，此生足矣。
下一班船隻準備出發的時候，我們遇到了難題。
若是我和師兄還有兩匹馬同時上船的話，船會嚴重超載，我們總不能把船上的人統統趕下來吧。可是等下一班船也未必能讓我們全部上船。
商議過後決定我帶著追風先上船，過了江以後在對岸等候，唐歡帶著閃電乘坐下一班船。至於不歸，就任它在江麵飛吧，總不至於掉進江裏淹死。
船緩緩移至江中的時候，忽然有些不自在，覺得身後似乎有一雙眼睛在盯著我。我微微側了一下頭，並未發現異樣，船上大多是去外地采購的貨商，服飾比較混雜，可能蕭國益國的人也參雜其中吧。
在甲板吹了一會風覺得鼻子有些塞，轉身想進船艙，目光卻掃到一雙似曾相識的眼睛，定睛一看正是未央。
人生何處不相逢，不到半月我便又遇到了他，第一次的邂逅算是巧合，那這一次一定就是緣分了。
他一身玄色長袍，頭上帶了頂草帽，身邊卻未看到上次的那幫隨從。我朝他揮了揮手，他卻像不認識我一般，將帽簷壓低。
不過一麵之緣，他肯定把我給忘了，真恨自己沒長一副讓人過目不忘的臉。不過他不記得也沒關係，俗話說一回生兩回熟，我現在去給他打個招呼，下次再見到時他一定認得出我。
我三步並作兩步的走過去，離他僅半丈之遙的時候，他突然看向我，眉頭微蹙，輕輕搖了搖頭。
“未央，你不認得我了嗎？”我並未讀出他眼光中的意思，歪著腦袋問道。
我的話音剛落，身後突然閃出幾個彪形大漢，我甚至沒看清他們是從哪裏抽出的長劍，隻是一眨眼，未央就被大漢圍在了中間。
我不知道未央的身份，也不明白這些大漢是何來路。單憑他們以多欺少看來，這群人肯定不是什麽好人，我迅速將毒藥握於掌中，隻要他們輕舉妄動，我就送他們去取經。
可是幾個大漢圍住他以後反倒把視線落在了我身上，我剛剛喊出了未央的名字，此刻說我和未央不認識他們定是不會相信的。我心虛的退了兩步，他們便慢慢向我圍攏過來。
找準時機正要動手，突然眼前一黑，一個人硬生生的就把我推入了水中，然後船上就傳來了兵戎相見的鏗鏘之聲。
掉入水中我第一個想到的人是唐歡，因為很多年前他要教我遊泳，可是我打死也不願意學，如今隻能莫名其妙的葬身於邑江之中了。
真是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女子涕滿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