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遠赴蒼廖
邊境蒼廖地區距離隆城有數千裏的路程,其位於東北苦寒之地,被萬裏雪山連綿環繞其中,雪山中常有異獸出沒,是以維洛派遣了大批士兵前往駐守。
維池因先前覬覦王位被維洛發配到了蒼廖地區,而慕賢此次前去營救的消息不知是否可靠。按種種跡象來推斷,這大抵可能又是慕賢設下的誘敵圈套吧!
維洛既然決定親赴邊境,必是做好了萬全的打算,我隻要跟他走上這一遭,他便會放了蕭然,想來也不算是吃虧的買賣,便毫無顧慮的點頭答應了。
隨行帶上泥萌的要求被維洛否決了,他解釋為:此行凶險,隨行者必是武功絕頂的高手,否則我們很可能有去無回。
原來在維洛眼中我也是武功絕頂的高手,虛榮心小小的滿足了一把後,頓悟自己上了賊船,這麽危險的事情為毛要帶上我?
三日之後還在對此行的危險進行評估的我已然坐在了顛簸的馬車中,維洛坐在我身側,正低著頭看一本厚厚的書冊,我甚無聊的掃了眼書名,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鬼口子?這是什麽話本子,名字好生奇怪?”我雙手撐著腮,詢問道。
維洛的眉頭微微抖了一下,將書冊攤開到我眼前,我這才看清原來的修長的手指壓住了口字的上麵。
“是鬼穀子,又名捭闔策。”
“百合側?講了個什麽故事呢?”我甚好奇的往前湊了湊,想要看看維洛愛看的話本子說的是什麽故事。
維洛幹脆將書冊放下,用指尖按了按太陽穴,神情淡淡的望著我道:“這不是話本子,是根據鬼穀先生的言論整理而出的權謀策略和言談辯論技巧,與軍事問題觸類旁通,也算是一本兵書吧。”
兵書?唔,果然是他才會看的東西。
轉身掀開窗簾,一縷柔和的陽光暖暖的灑進了車內,我雙目微閉倚在窗邊,沐浴著晨光,心頭一鬆,從未有過的平靜感襲來。
若維洛不是益王,若我是流蘇,若他舍棄江山陪我一路紅塵作伴,此生我便再無所求,隻可惜……
冰涼的指尖撫平我微蹙的眉頭,耳邊傳來維洛低沉而磁性的聲音:“再給我一些時間,我會處理好一切。”
“嗯。”雖然不知道他說的處理好一切是指什麽,但我依舊點頭應了一聲,將手籠進袖中,觸碰到一個冰涼的藥瓶。
雅姿給的情癲散我終是不願下給維洛,我想要的是他的真心,而不是一瓶藥物換來的虛假情意。
這一路奔波疲累,有城鎮的地方我們可以在客棧落腳,荒郊野外便隻能在臨時搭建的帳篷中過夜。
一日我們行至密林中,天色將晚,護衛們忙著搭建帳篷,維洛領了我在林中的一處斷木上坐下。
“距離蒼廖還有兩個月的路程,你猜慕賢現在什麽地方?”維洛抬手摘了片頭頂上的樹葉,含笑將我望著。
距離蒼廖的路程和慕賢在哪,這之間有什麽聯係嗎?
我疑惑的看向他,問:“不是在桐詹嗎?”
維洛並未答話,隻是往我身邊湊了湊,將摘下的樹葉放到唇邊。我神思一恍,仿若有熟悉的畫麵閃過腦中,想要捕捉時卻已經沒了半點蹤影。
一陣婉轉悠長的曲調自維洛輕抿的唇邊溢出,靜謐的林中偶爾傳出幾聲鳥鳴,附和著這曲帶著淡淡哀傷的旋律,漸漸融進了蒙蒙夜色中。
“今夜的星辰很美,陪我多坐一會兒!”維洛放下手中的樹葉,輕輕將我的腦袋攬上肩頭。
我抬眸看了眼漆黑的夜空,歎道:“我眼睛不好,根本看不清星星,不過今夜的月色倒是不錯,這才月初怎的就成滿月了?”
維洛扶在我肩頭的手僵了一下,低頭耳語道:“是上弦月。早知如此我應該帶韓醫師一道上路的,這些日子疲於奔波,你定是沒有休息好。現在把眼睛閉起來,等再過幾日到豐城尋了大夫給你瞧瞧。”
“無需擔心,這並不是疲累所致,大抵是我天生視力就不好吧!”我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向夜空,依舊是漆黑一片,隻有一輪模糊的月兒掛在半空。
我這是患了眼疾嗎?
半夜狹小的帳篷中,維洛均勻的呼吸輕柔的打在我的臉側,我輾轉良久,思量著唐歡和昭文公主現在是不是還在隆城?還有蕭然,他被關在水牢中到底能支撐多久?
忽然帳篷外傳來一陣蕭索的笛音,我猛然坐起身,這一曲不正是木槿夫人的長相憶嗎?荒郊野嶺的怎麽會有笛聲,而且偏偏又是這一曲?
我披了件外衣,沒有驚動維洛,悄悄走出了帳篷。
值夜的護衛正要朝我見禮,我示意他們噤聲,低聲道:“切勿驚動君上,本宮去方便一下。對了,這個笛音是從何處傳來的?”
“屬下已經派人去查探了,但是附近沒有發現任何人的行跡,這笛音確是有些詭異。”
“不用查探了,你們好生保護君上即可。”我將外衣裹得嚴實一些,緩步循著笛聲而去。
月色微光,漆黑的樹影後一個白衣飄飄的女子立在遠處,她的麵容隱在夜色中看不真切,隻有一頭烏黑的長發在習習涼風中舞動。
“你是人還是鬼?”我往後退了兩步,聲音顫抖的問道。
白色的身影慢慢飄至我近前,她手中一支碧色的玉笛借著月光折出妖異的色彩。
“流蘇……我的孩子。”
上次在靜若庵見到的姑子?婁國的木槿夫人?
“我說了我不是流蘇,你怎的從徭興跑到這裏來了?”知道來人不是鬼,我的膽子頓時大了許多。
“你是流蘇,你是我的孩子……我本想永遠留在玄山陪黎邵……可是我始終放心不下你,歡兒終是不能保護你一輩子,我喚你來是想告訴你,我會一直暗地裏跟著你、保護你,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的。”離得近了我才看清木槿夫人的眼神全然沒有焦距,看來導演完這一場仇怨糾葛,她已經徹底的瘋了!
我自是不會同神誌不清的人去解釋那麽多,隨意敷衍了她幾句,便轉身往帳篷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