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賜死維池
聽聞我們要回隆城的消息,所有人都很詫異,但是考慮到眼下的情形,這便是唯一的辦法了。
至於維池,維洛猶豫了很久,最後還是決定將他賜死。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傳聞中的維池,他本是維戰的嫡子,益國的正牌儲君。隻因維洛拿下了蕭國,得到了維戰的賞識,他便被廢了世子的身份。
維池雖蓬頭垢麵,但卻能看出眉眼間與維洛甚相像,隻是五官的輪廓略顯柔和一些,若不是一身的囚衣,和滿麵的汙垢,這定是一個讓人驚豔的美男子。
“你終究還是要取我的性命。”維池用鎖了鐐銬的手扶著牆壁,慢慢直起身子。
維洛緩步到他近前,語氣清冷道:“我給過你機會,是你自己不懂得珍惜。”
“機會?哼!身為庶子,你暗中結黨營私,為奪世子之位,潛入敵國,如果換做你是我,你會乖乖待在隆城坐以待斃嗎?”維池撥開額前蓬亂的長發,深色的眼底蘊出怒意。
維洛雙手環胸,嘴角勾出一抹冷笑:“沒有什麽如果,我不會是你,你先前做的一切,我銘記於心。今日這杯酒,是我給你這個做哥哥的餞行了。”維洛轉身端過侍衛手中托盤上的酒杯,遞到了維池麵前。
我的目光掃過酒杯,酒水中泛著淡淡的青色,應該是安逸散的毒。
左手不自覺的摸上懷中唐歡給我的解藥,一時有些矛盾。我到底是該救他,還是眼睜睜的看著維洛殘害自己的手足?
維池接過酒杯,深深看了一眼維洛,低聲道:“我死不足惜,隻求你能放過我的妻兒……”
妻兒?
維池還有妻兒?
他若是死了,在這蒼廖之地,他的妻兒又該依靠誰過活?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維洛拍了拍維池的肩頭,接著道:“與其讓他們在這世間受苦,不如讓你們一家團聚吧!”
維池麵如死灰,用力捏著酒杯的手指微微顫抖起來。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但願你會是永遠的勝者,不然,你會比我悲慘一千倍。”維池仰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麵帶冷笑的一字一句對維洛道。
“王兄一路走好。”維洛背過身,執起我的手,步履沉重的走了出去。
我左手觸著懷中的藥瓶,回眸深深看了一眼維池淒然的神情,長長歎了口氣。
維洛見我出來後就一直悶悶不樂,低頭柔聲問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太狠毒了?”
我不語,隻是用力攥著衣袖。
也許我真的是不了解他……
“該啟程了,有什麽事,回到隆城再說。”他將我臉側的發絲攏到耳後,在我額頭輕輕印下一吻。
收拾好行裝,正欲登上馬車,突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遠處傳來。
所有人的目光齊齊轉向一處,隻見一個黑色的身影騎著一匹棗紅色駿馬,正風馳電掣的奔過來。
“是何人?”我眯著眼睛,問身旁的泥萌。
“是……鬼啊!”泥萌突然尖聲大叫,扶著我的手一緊,指甲深深嵌入我的肉裏。
我隨著她尖叫了一聲,隨即猛然甩開她的手,無奈道:“青天白日的,哪來的鬼?”
黑影到了近前,翻身下馬,朝維洛行禮,道:“參見二爺。”
“九離?”眾人同是一怔,先前蕭然明明說抓捕荷兒的人全部命喪豐城外了……
“二爺,屬下無能,讓韓醫師逃回婁國了。”九離拋出一個重磅消息,我險些沒有站穩,攥起泥萌的衣袖,猛然吸了口氣。
“那蕭然抓回來的人是誰?”我上前迫不及待的問。
九離神情頓了頓,隨即道:“他抓的是易了容的替身。”
荷兒既然成功脫逃,為什麽不通知慕賢?又或者他已經通知了慕賢,而慕賢是故意讓我們擒住的? 緊緊攥著的手心裏滲出細密的汗珠,我不安的看向維洛。
他眉頭緊蹙,眸光轉了轉,對九離道:“跟我過來。”
九離應聲,隨著維洛走到拐角處。
我轉頭望向唐歡和昭文公主,他們二人的麵色都十分凝重。
一旁的夏侯鶯發出一聲不屑的輕笑,徑自上了馬車。
“慕賢的目的難道是為了拖延時間?”唐歡單手摸著下巴,開始推測起來。
昭文公主踱步到他身前,反問道:“用命去拖?”
“或者慕賢早就知道有人會放了他?”唐歡一語點醒夢中人。
我的目光在昭文公主身上停了片刻,轉向一旁道:“若是這樣,慕賢拖延的時間的原因是什麽?”
“隆城有變!”
“隆城有變!”
昭文公主和唐歡異口同聲的答道。
我這才理出了一些頭緒,荷兒成功逃脫以後定是向慕賢報了信,有了那個假替身,我們便會毫無疑慮的直奔蒼廖。在北銀城慕賢埋伏不成,便故意讓我們擒住他,這樣一路到蒼廖,表麵上那些來營救他的人也不過是做做樣子,他早就安排了內應,會在合適的時機將他放走。
如今拖了這麽些日子,慕賢必是在益國安排好了一切。
隻是這個同他裏應外合的人會是誰呢?
那邊維洛交代完九離後,麵色沉沉的走到我們近前,道:“看來我們需要修改路線,先去徭興。”
我、維洛還有泥萌和夏侯鶯四人乘一輛馬車。唐歡、昭文公主和木槿夫人乘後麵的一輛。
回頭望了眼長長的隊伍,居然看見了三輛馬車。
隊伍末端的那輛馬車被益軍重兵把守,不知道裏麵坐的是什麽人?
維洛見我愣在原地,從身後攬住我的腰肢,將我扶上了車。
“後麵的馬車裏是什麽人?”良久之後,我還是忍不住看向維洛問道。
他將手中的書冊放下:“唐歡他們啊,怎麽了?”
“我說的是最後那輛馬車。”見他故意避開我的話題,隱約覺得有些問題。
維洛無奈的搖了搖頭:“是維池的妻兒。”
“……”
原來維洛根本沒想過要斬草除根,他說的那些話不過是在騙維池,而我竟以為他心狠手辣,冷血無情,居然將……
“流蘇姐姐,你怎麽了?”泥萌看著我緊緊握著的拳頭,奇怪的問。
悶悶的搖了搖頭,閉上眼睛倚上她的肩頭假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