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浮華夢醒
蕭然的事情讓我很憂心，他本是棄兒，想要查出身世確實比較困難，但他臉上的傷痕娘親應該是有辦法醫治的。
思量半響，開口道：“娘親，你能不能幫幫蕭然？”
娘親將外衣平鋪在石台上，扶著我坐下，而後語氣淡然道：“不是我不能，而是他不願，他心裏還是記恨我的。”
“隻要娘親有信心醫好他的臉，我會說服他的。”
娘親點了點頭，隨後目光落在我的肚子上，略略歎了口氣道：“再過三個月你就要臨盆了，可曾想過給景兒找個爹。”
找個爹？
抬起僵直的手指撩開眼前的一縷發絲，輕聲道：“我一個人也可以把景兒養大的。”
“你心裏終究還是放不下維洛。”娘親握住我的手，神情有些無奈。
“不是放不下，隻是有些想不通，他的轉變太快了，讓我無法理解……”反握住住娘親的手，試圖索取一些溫暖，淡淡道：“從他親手灌我喝下那碗墮胎藥的時候，我的心就已經死了……”
夜風微涼，竹林深處傳來沙沙的聲響，幾隻鳥兒撲騰著翅膀從林裏飛了出去，徒留一地淩亂的月光剪影兀自搖晃。
婁國和益國的戰事日益嚴峻，唐歡和昭文公主整日不見蹤影，聽蕭然說昭文公主聯絡了前蕭國的殘餘勢力，又和季昌、連卿公主等人結了盟。
國家大事我本就不感興趣，在集安堂養胎的日子整日裏都在琢磨怎麽緩解蕭然和娘親的關係。
在蕭然多次對任何事情都不屑一顧的態度下，我毅然給他用了軟骨粉。
無視蕭然怨恨的眼神，叫來泥萌幫忙把他抬到床上放好，我一手支著腰，一手扶著肚子悠然去找娘親來給他醫治。
娘親搬了個藥箱，又將早就準備好的草藥一並帶了過來，路上還一直興奮的問我：“你是怎麽說服然兒的？”
我幹笑兩聲，沒有答話。
到了房間，見泥萌正上下其手的給蕭然脫衣服，趕忙阻止道：“不用脫衣服，隻是治臉上的傷痕而已！”
泥萌神情微怔，隨後抽出帕子拭了拭蕭然的麵具，幹笑道：“唔，我是看蕭大哥出汗了……”
娘親上前一瞧，不禁歎道：“軟骨粉？原來這樣也行！”
我矮身搬了個繡墩坐到一旁，對娘親道：“開始吧，我和泥萌給你幫忙！”
娘親點了點頭，隨即取下了蕭然的麵具，給他灌了些麻醉藥。蕭然雖動彈不得，但那一雙深色眸子死死將我盯著，一副恨不得撲上來咬我的模樣。
我將身子往床邊靠了靠，看著娘親揮舞著剪刀針線，不覺想到了泥萌給我改衣服的樣子，轉頭對身後的泥萌說：“這個你應該能學會，多看著點。”
“這個我可不行，我還是學點別的吧！”泥萌甚沒出息的抬袖遮住了眼睛。
娘親說蕭然的傷痕時間有些久，所以醫治起來會比較麻煩，總之，斷斷續續的動了幾次刀，還用了數味上好的草藥，這才見了一些起色。
蕭然整個臉上都纏著繃帶，看起來十分的恐怖，可他為了報答我，每每夜間都來敲我的房門。
當然，每次被嚇到的都是泥萌，因為我把開門的重任交給了她。
我告訴她，在男人眼裏女人害羞和受驚時的模樣最吸引人，是以她每次被嚇到後都甚嬌羞的一腳踢在蕭然胯下，然後捂臉回來……
後來蕭然知道事情的真相後企圖揍我，我甚淡定的撫著肚子，悠然道：“景兒，你說是讓唐歡當你幹爹好呢，還是讓蕭然當你幹爹好呢？”
蕭然一張纏滿繃帶的臉上，看不出表情，隻是語氣別扭道：“當然是我當他幹爹了，唐歡以後會有他自己的孩子。”
我很想告訴他，他也會有自己的孩子，隻是不知他什麽時候才能放下心結。
我臨盆之前，蕭然終於將泥萌的爹從戰場上帶了回來。沙伯父本就機靈，雖是被征去當了兵，但也隻是個火頭軍，看糧食做飯，這便是他在沙場的工作。 泥萌對蕭然自是千恩萬謝，恨不得以身相許。為保周全，我讓泥萌將二老一並接到了集安堂。
蕭然拆下麵上繃帶的那日，景兒終於降生了。
不知是不是被他驚為天人的容顏所震撼，還是分娩時的痛楚刺激了我，隻覺得頭部一陣劇痛，便昏了過去。
再醒來時，覺得眼前一片清明，曾經的事情如流水般灌入了我的腦中。
“你的親生父親正是死於黎邵之手，你若投毒成功，在他死之前將這個給他看。若失手被擒這個也可保你性命。不過娘相信你不會失手。”
“在下未央。”
“這個是流蘇，和你的名字一樣。”
“蕭然，你們能否混進王宮的重要棋子。”
“雖然我的身份不便說，但我不是你的敵人，也絕對不去破壞你要做的事。”
“我剛才說我是婁國世子慕賢，我此來的目的是幫你完成任務。”
“能不能為我放棄你的任務？我可以幫你除掉黎邵，你不要再去冒險了好不好？”
“好一個慕雲卿，好一個錦雲郡主，還有你，寡人的好女兒……”
“告訴你娘，當年寡人並非要拋下你們母女……寡人繼位之後有派人去桐詹接她……隻是四王爺說她已經病死了……你看……你娘還留著當年的結發……她……她……”
“他從頭到尾都在騙你！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利用你！”
“他是益國人，益王維戰之子維洛，他在婁國查探出了集安堂的情況，識出我們身份之後便來到蕭國收買了洪老板，那日在玄山他也是咬破舌尖裝作中毒來挑撥我們的關係，我離開以後一直在調查他的身份。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利用你，利用你幫他除掉蕭王，好讓他順利的當上益國世子罷了。”
“流蘇，你聽我說，我是騙了你，可是我對你的心是真的，你跟我回去好不好，我帶你回隆城，帶上你的不歸和追風，我們去隆城好不好？”
“流蘇，不要再相信他的話了，我帶你回婁國，回桐山好不好？”
“流蘇！！！”
“流蘇！！！”
心頭一陣跌宕起伏，說不明是悲是恨，隻是含淚看向身旁熟睡的景兒，低低念道：“未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