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她沒有死?
將將進了徭興城便遇到了一位故人。
洪老板領著數名隨從從對麵迎了上來,維洛上前攔住他正欲行禮的身子,含笑道:“許久不見了,洪大哥近來可好?”
“托君上的福,小的這些日子過得甚安穩,隻是聽說君上在隆城遇到了些麻煩,不知道小的能不能幫上忙?”洪老板一邊將我們往別院領,一邊正色問道。
維洛輕輕搖了搖頭便不再言語。
洪老板的別院同幾年前相比沒有什麽變化,隻是那開得正粉嫩嫩的一片桃花下少了那個舞劍舞得翩然出塵的少年。
洪老板將我和維洛安排在了東廂房,泥萌則獨居西廂房,其他的暗衛被安排在了後院的廂房內。
我從包袱裏拿出繃帶和傷藥,扯著維洛的衣袖道:“坐下,我幫你換藥。”
維洛奇怪的看了我一眼,隨即拍了拍手臂道:“都已經好了,不用換藥了,你還是趁著現在好好休息休息,每日在馬車裏顛簸定是累壞了。”
“在馬車上的日子倒也適應了,這些年好像一直都在四處奔波,不知道我們什麽時候才能真正的安定下來。”
“又在擔心景兒的事了嗎?”維洛撫平我蹙著的眉頭,輕輕順著我的脊背道。
我點頭,將身子偎進他懷中:“你不知道家對我的意義有多重要,從小我就跟著娘親在集安堂生活,去雪山絕地之前從未見過我爹,我渴望有一個完整的家……也希望能給景兒一個完整的家……”
維洛抬手抹去我眼角的淚珠,低聲安慰道:“放心好了,我一定會把景兒找回來,等這一切結束我們便找個遠離塵世的地方隱居。到時候我們男耕女織,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再也不過問這紅塵之事。”
聽他這麽一說我的眼淚掉得更凶了,為什麽我覺得這一天離我們非常遠,遠得遙不可及呢……
“你先休息一下,我出去交代洪大哥辦些事情。”他說完轉身緩步出了房間。
我悶悶的仰麵躺在床上,可卻絲毫沒有睡意,翻了個身盯著床邊空蕩蕩的桌子,忽覺哪裏不對。
我方才放在桌上的繃帶和藥瓶哪裏去了?
洪老板的別院鬧賊了?
猛然坐起身子,四下掃了一圈,並沒有任何人進出的跡象,這些東西好好的怎麽會不翼而飛了呢?
一路來到門前,探出半個身子看著外麵昏黃的天空,還是決定去尋維洛。
別院的地方本就不大,我細細找了一圈卻並未看到維洛,他找洪老板商量什麽事情,竟然還要出去商量?
我甚是不解的出了別院,一路來到了長街之上。
目光掃過街上稀稀拉拉的人群,突然一個被風吹得翻飛而舞的白布幡吸引了我的目光。
白布幡上書“卜卦,算命”,再看舉著白布幡的人,正是上次我和維洛在爻城遇到的那個算命先生。
見他形跡可疑,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樣,我不動聲色的跟了上去。
他穿街走巷的步行了良久,才終於在一處偌大的宅院前停了下來。他微微叩了三下門,片刻之後門被從裏麵拉開一條細細的縫,算命先生側身擠了進去。
我隱在宅院的轉角處,踮起腳四下張望了一番,又抬頭看了看宅院的牌匾。“鶯梧軒”三個鎏金大字看起來甚是耀眼。
以前怎麽沒發現徭興還有這麽個地方?難道是哪個高官在此新建的府邸?可那個鬼鬼祟祟的算命先生進去做什麽呢?
越想越覺得事情蹊蹺,我腳步輕點,無聲無息的躍上了院牆。沿著屋頂一路走到了宅院的後麵。
一間廂房內傳出了女人低低的話語聲,我揭開屋頂上的一片琉璃瓦,借著屋內搖晃的燭光看見兩個人的身影隱在了輕紗帷幔後麵。
“我本是不想幫你的,可你既然這樣說了,我就勉強答應你一次,可你一定要記住你自己的承諾,不然……這次我可不會輕易饒了你。”
帷幔後那個女人細細的聲音傳來,我頓時僵在屋頂動彈不得。
這不是夏侯鶯的聲音嗎?
鶯梧軒?
難道她沒有死?
心頭一陣起伏,抬手按住撲騰亂跳的心髒,繼續靜靜聽著。
“我自是不會再食言,你對我的情意和幫我做的一切我都記得清清楚楚,現在你隻要再幫我辦妥這最後一件事,我便如你所願。”
如果剛才夏侯鶯的聲音讓我心頭激蕩,那麽現在這個男人的聲音便是讓我如五雷轟頂……
維洛怎麽會在這裏?
她和夏侯鶯之間又有怎樣的秘密?
“你別忘記了,我的手上可有你的把柄,流蘇若是知道了蕭然的事情必定會恨你入骨,說不定會聯合慕賢取了白澤血來救人呢!”夏侯鶯再次開口,而我卻已經近乎麻木了。
蕭然的事情?
蕭然不是和救他的姑娘隱居去了嗎?
難道那封書信是維洛偽造的……
我腳下軟了軟,手中握著的一塊瓦片脫手掉進了屋內。一陣劈裏啪啦的碎裂聲響之後,維洛低斥道:“是什麽人,還不給我滾出來!”
我正猶豫著要不要露麵,門外突然進來了一個青色的身影,正是剛才側身而入的算命先生。
“夏侯姑娘,您看,上次的銀子我們還沒結算清楚,如今又有求於我,小的本就是小本生意,還有一家老小要養活,還請姑娘給條活路吧!”
“閉嘴,快些滾出去!我和君上還有事情要談呢!”夏侯鶯怒視了他一眼後,用輕紗掩口輕咳了幾聲。
我正猶豫著要不要下去問個清楚,突覺左肋一陣劇痛,然後整個人便被拉扯著掉進了房間內。
我捂著血淋淋的傷口,看著還保持著抬手動作的維洛,一時竟不知該作何反應。
“蘇兒,你怎麽會在這裏?”維洛急忙上前將摔在地上的我抱了起來。
我朝他淒然一笑,然後看向一旁依舊坐在帷幔後的夏侯鶯,低聲道:“我說過……若是你再欺騙我,我便會離開你,再也不要見到你了……你為什麽還是要騙我呢……”
“我……”他一手按著我左肋的傷口,一手慌亂的從袖中摸出藥瓶,準備替我處理傷口。
“你什麽?連解釋都不想解釋了對嗎?你和夏侯鶯到底是演得哪一出?蕭然又到底出了什麽事情?”
在我咄咄逼人的目光下,維洛用力咬住嘴唇,直到一股殷紅自他嘴角流下,我才開始懷疑自己到底都做了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