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袁術稱帝
建安二年,正月下旬,汝南袁氏嫡齣子袁術,登壇祭天,自稱仲家,以九江太守為淮南尹,設置公卿百官,正式登基。
同一時間,車船剛過的歷陽沿岸大營之中,二十幾員戰將圍坐中軍大帳,孫策坐在上首,一左一右,赫然便是周瑜和吳景。
「袁術今日稱帝,遣使加封吾為前將軍,烏程侯,命吾率軍北上,與紀靈麾下大軍匯合,進攻陳國,諸位以為如何?」孫策虎目一橫,目光立即落在左側一眾謀臣身上。
「主公,今吾等棲身袁公路帳下,世人皆以為吾等為袁術之將,若是不奉詔,唯有反之。」呂范拱手一拜道。
「子衡不必試吾,直言無罪。」孫策哪裡不知呂范心中所想,若非渡江攻劉繇而兵敗秣陵,他也不會再回袁術帳下忍受此人欺辱。
呂范苦笑一聲,當即再次抬手,「當拖延奉詔,去信相勸袁術,莫要稱帝。」
「此時已經晚矣。」孫策微微搖頭,信上約定的稱帝時辰已經過了,自己未曾前往壽春朝拜,袁術心中必有怨氣,若是再去書信勸阻,木已成舟,怕是袁術會即刻惱怒。
呂范正待開口,卻見帳內又有一人出聲,「主公去書信,是為個人忠義,是為漢臣之本,亦是袁術帳下將校職守,若是不去,天下人眼中,便視吾等與此亂臣賊子為一丘之貉,此信,必去也。」
「子敬也這般勸我?」孫策雙眉微皺,「吾此刻若是遣信前去,怕是袁公路會立即動怒,輕則削吾官職,奪吾兵權,重則即刻發兵來取吾歷陽。」
寄人籬下,兵少錢糧也不充裕的滋味,孫策這段日子深有體會。
「子敬,若是再有奇謀,便一併道出吧。」上座的周瑜無奈苦笑一聲,他哪裡不知,素有遠見的魯子敬,此刻心中早有韜略。
魯肅抬腳來到帳中,「主公,此事易爾。」
「計將安出?」孫策面色一喜,急切問道。
「袁術調集重兵,欲取陳國,為護持許縣,曹操必定南下與其開戰。」
「曹操剛逢大敗於宛城,做那竊人寡嬸,強納欺辱之舉,損兵折將之外,便是大將典韋與其子侄亦遭逢此難,如何有餘力與袁術交戰?」
魯肅面色鎮定,顯然早有預料孫策會有此問,「那曹孟德起兵征討宛城之際,張綉主動率兵歸降,若非因曹孟德強納鄒夫人之事,反目成仇,怕是宛城之地,早已歸了曹操。」
「即便如此,曹操南下之兵並不多,根基尚在兗州,且新的豫州一部,尚有良將能臣鎮守,袁術麾下,大多酒囊飯袋之輩,如何能敵?」
「若是袁術戰而不勝,曹操殺來,吾豈不是會與曹軍接戰?」孫策一手摸著下巴道。
「倘若此時,呂布再起刀兵,又如何?」魯肅笑著問道。
「呂布為何起刀兵?」孫策滿臉狐疑和不解。
「呂布已應袁公路之求,將其女嫁與袁公路長子,遣使韓胤,怕是已經在返程途中,主公只需擇一良將,率軍數百,便可將其伏殺,且嫁禍於九江太守陳紀。」
「陳紀為袁術親信,他如何肯信?」孫策再問。
「其女遇難於九江境內,如今九江在袁公路治下,將軍以為,若不為陳紀,又為何人?」
孫策雙眉緊鎖,「若是呂布懷疑吾等,又該如何?」
魯肅當即大笑,「吾等乃是袁公路帳下之臣,呂布若攻吾等,吾等便向袁公路求援。」
「可袁公路那處,又該如何處之?」
「吾料,袁術稱帝之後,呂布必定悔婚,此人雖勇武無謀,但麾下陳宮卻非是無能之輩,袁術篡漢自立,天下人共討之,他呂布本就是東躲西藏,聲名狼藉之人,又豈敢與袁公路再聯姻結盟。」魯肅笑著抬手一輯,「主公,還請早做決斷,若是晚矣,怕是呂奉先,已命輕騎追回其女車駕,擒拿了韓胤。」
聽到這裡,孫策滿頭霧水,「既然呂布有意如此,吾等為何非要插上一腳,引來禍端?」
「若袁胤被擒,呂布為表漢臣忠心,必定遣使將其送往許縣,袁術起兵討伐呂布,若敗,則可退回九江,呂布必不會追擊,若是呂布之女身死,呂布必殺袁胤泄憤,到時,兩家結上死仇,必定會於九江、廣陵之地交戰,到時,一場大亂,豫州曹孟德,必定會順勢南下,收取陳國,到時,便是主公可趁之機。」
孫策聽得若有所思,「若袁術以吾等為討伐呂布先鋒,又該如何是好?」
「謊報江東水師來犯,歷陽岌岌可危即可。」
「若袁術遣兵來救,識破子敬之計,又該如何?」
「袁術苦於與呂布交戰,豈能有暇顧及吾等?」
聞言,孫策這才作罷。
不多時,他便命魯肅與凌操統帥五百人星夜北上,前往九江境內,截殺送親隊伍。
同一時間,借著夜色,將船停在北岸樹林邊緣的劉奇,接到了來自秣陵的快馬傳報。
袁術稱帝之後,刺史劉繇竟是直接吐血,昏迷不醒。
劉奇面色大變,猶豫頃刻,朝著旗手揮手,「傳令,車船返航,留下周泰數艘戰船,監視北岸動靜。」
「喏。」周泰得令之後,帶著百餘名士卒帶著十幾條快船等候在林邊,並且派出斥候上岸,而車船大隊,則是緩緩駛入江心,朝著對岸駛去。
遠在下郅,聽得陳宮一番慷慨激昂的陳詞之後,呂布面色陰晴不定,沉吟了許久,終於嘆了口氣,「也罷,傳令魏續、宋憲,即刻率一千鐵騎,追回吾兒。」
「喏。」很快,魏續和宋憲便在城外大營點齊一千并州鐵騎,這些都是呂布從九原帶來的老卒,經歷了董卓之亂,兗州之戰,小沛之戰,都是沙場老卒,一人雙馬,腳程極快,一夜幾百里地,輕而易舉。
「嘭」他轉身之後,一手拍在岸上,「愚蠢,愚蠢至極,枉他袁公路還是四世三公之後,竟敢篡漢自立,今天子尚在,各地諸侯皆朝許縣天子而不敢有違,他袁公路,當真是冒天下之大不韙。」
「君侯不必動怒,此庸碌小人,自取滅亡爾。」眼見勸諫成功,陳宮那略顯疲憊的臉上也是擠出幾分久違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