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章 白馬已去,士燮何安?
匆匆十一月,大雪席捲了整個北方。
隔著淮河,河北霜寒漫天,河南氣溫稍將,卻無冰雪。
江東軍士立於一百八十座烽火台之上,忙碌的工匠和巡邏的兵卒,正在河邊上來回走動。
對岸的曹軍,也絲毫不敢懈怠,幾乎是對岸有個風吹草動,他們都得提前知曉。
這一日,一匹快馬,自渡口而來,疾馳過秣陵的北面城門,看他身後插著的令旗上書一個偌大的「急」字,長街上,來往川流不息的人群,紛紛散開,不敢阻攔騎卒的去路,如此,從北城門到城中央的吳侯府,也就只有一條路。
「駕」碰巧的是,自豫章方向而來的,也有一騎快馬,騎卒身上風塵僕僕,他滿臉疲憊,一臉蓬頭油麵,更是不敢清洗,可見,他絕對奔波了很長的時辰。
吳侯府內,劉奇正抱著已經有半歲的劉振,在院中走動。
「報……稟報主公,淮北兩百里加急。」
劉奇伸手將襁褓交給侍女,在侍女回屋之後,走向院外,「何事?」
眼前氣喘吁吁的傳令兵身後還插著令旗,他看到劉奇之後,猛地跪地一拜,雙手呈上戰報。
劉奇伸手接過書信,仔細閱讀一番之後,嘴角微微勾勒幾分,眼中精光閃爍。
「公孫瓚,焚樓自盡,袁本初,以其首級送往許縣,不,如今應當乘坐許昌,那曹孟德已被天子擢拔為當朝丞相,何等榮耀尊崇,如今怕是被他那本初兄,啪啪打臉,若是此刻曹阿瞞在吾面前,吾倒想問問,這臉,疼不疼。」
立於一側的董襲忍不住笑了笑,「主公,那河北戰事將起,曹孟德又於十月下旬取了長安、弘農等地,得不少馬匹和西涼舊部,勢力大增,此二人若戰,必會攪得天下大亂。」
劉奇笑著將拆開的書信遞到了他的手上,「此二人誰勝誰負,尚且兩說,任誰取勝,必不能全盡其功,袁本初欲要南下,吞併司、兗、豫、徐四州之地,須得一二載之功,曹孟德要渡河北上,擊破袁本初麾下的餘孽,亦需更久。」
「吾江東大可坐山觀虎鬥,當一回那長江渡口上的漁翁。」
董襲微微皺眉,「主公,若是一人取勝,那一二載之後,其一統北地八州之地,其勢足以擁大半漢室江山,到時,吾江東一隅之地,怕是無法與其相抗……」
「元代言下之意,吾早有考究,且傳令徐元直,縱觀全局,居中策應,可任意出擊。」
「喏。」董襲面色一喜,江東軍豈能錯過這漢室衰敗一來,群雄討董之後聲勢最為浩大的一戰。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劉奇和徐庶,都不會傾盡全力,引火燒身。
「報……豫章賀齊將軍來報,南海太守士武,命郡丞士祗,引軍五千,至龍川一線駐軍。」
「吾軍水師,十幾日前得報,便已是到了南海南部海域,如今十幾日過去,未曾得報。」
「交州細作傳報,交州刺史士燮,於數日前,召集其手足子嗣,麾下文武,匯聚於交趾士府。」
劉奇眯著眼,微微擺手,便立即有軍士接過相信密信,更有人帶著傳令兵下去歇息。
「主公,那交州刺史士燮,可是有異心?」
「交州山林居多,但吾軍之中,大多山越之兵,善於山嶺作戰,便是於叢林之中與其廝殺,亦有勝算,交州之地,民不過百萬,百姓疾苦,他士燮得山夷相助,得交州七郡之地,麾下兵馬,卻僅有兩萬餘眾,不足為懼。」
「不過,卻也不得不防他與劉表勾結……」劉奇瞳孔微微收縮,「元代,汝以為,若派兵進駐上杭,何人可為將?」
董襲思忖片刻,嘴裡嘟囔著:「若以山越精兵為主,山越營、揚州兵皆可為戰。」
「呂蒙將軍鎮守豫章,不得擅自調動,吳郡山越已於入冬前平定,留一偏師鎮守足矣,主公之意,莫不是要派吳憲將軍所部山越營馳援?」
「吾欲命徐晃率虎衛營為偏師,屯駐尋烏水,也正是交州龍江上游。」
「再以元代虎賁營之兵,移師鎮守吳郡,如何?」
「子義將軍所部俱是輕騎,不若讓子義將軍率隊前往。」
劉奇微微搖頭,「驍騎營新建,招攬北地善騎之士,如今馬匹足有一萬三千匹,但騎卒便有萬人之多,子義於司吾一戰,麾下老卒僅剩一二百人,若無半年以上,驍騎營戰力難成矣,不可輕動。」
「丹陽乃吾江東之重,若是有何閃失,子義將軍那驍騎營……」
「有子義江東第一上將之名,何人敢造次。」劉奇笑著看了他一眼,「汝此去吳郡,須得數月之久,不若去子羽先生的郡學聽聽講授。」
「喏。」董襲一臉無奈,他在丹陽,還可借著保護劉奇的名義,少去州學,未曾想,到了吳郡之後,必須得去郡學。
「莫要覺得委屈,呂蒙自曲阿麾下,每戰奮勇殺敵,多有先登之勇名,亦是在郡學、州學歷盡酷暑,方能為將,汝這近衛之將,亦做了許久,平定交州之後,吾欲命汝去南海坐鎮。」
「主公可是要讓元代去拿鳥不拉屎之地?」董襲滿臉惶恐不安。
「南海一郡,連吾豫章、會稽二郡,亦與荊州桂陽一郡相連,汝若為南海太守,他日,征討荊襄之時,汝便為偏師,為吾征討桂陽。」
董襲聞言,心中恍然大悟,當即抱拳一輯,「多謝主公。」
「且下去吧,交州之地,寒冬臘月亦不會飄雪,大軍開拔,亦不受阻礙,若是前方戰事不順,吾必親自統軍,討伐交州。」
董襲抱拳一輯,轉身離去。
劉奇目光悠長,看著交州的方向,他看得見天邊的白雲,卻看不透千山萬水之外,士燮那個土老帽的心思。
這大漢天下,非一州一郡之地,也非一氏一家獨有之國。
劉氏四百年江山且氣數岌岌可危,他士燮一族,又豈能獨霸交趾。
寒冬臘月,正是北地暫息征伐之時,他江東之兵,要想成為北地那等久經征伐之士,須得在民風彪悍之地,磨練一二載。
交州,他劉奇是要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