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九十九章 麋子仲僕從何人?
「蒯子柔,汝死到臨頭尤不自知,念汝為劉氏多年勞碌奔波,即便無功勞亦有苦勞,汝若此刻便主動交出府中江東使臣,自請發落,或可保得一條性命。」王粲冷然盯著牆上探頭探腦的蒯良,並未下令讓弓箭手放箭。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吾蒯氏立足襄陽數代,焉能受汝二人相脅,天明之後,吾等自會請劉琮公子和蔡夫人主持公道。」蒯良一臉正氣地喝道。
「蒯子柔,汝莫要巧舌如簧,那習禎入汝蒯府,乃是王長史親眼所見,莫非,他還能冤枉汝蒯氏一族不成?」韓嵩指著蒯良鼻子喝道。
蒯良面色一沉,回眸怒視王粲,「王粲匹夫,汝焉敢捏造無中生有之事,中傷吾蒯氏一族,此番若吾蒯子柔無罪,吾蒯氏上下,必與汝不得干休。」
原本王粲心中還有些顧及,也有些不滿韓嵩將他告密之事公之於眾,此刻,聽得蒯良的威脅和怒罵,他也顧不得其他,反而是挺起胸膛,直視蒯良,「蒯子柔,汝若未做過此事,那便坦然打開府門,吾等只遣數百軍士入內搜查,若無習禎、諸葛瑾之輩,吾必設宴向汝賠罪。」
「呸」,蒯良冷笑一聲,「天明之後,吾自會前往刺史府中,向劉琮公子和蔡夫人討要一個公道,今日天時已晚,恕不奉陪。」言罷,他直接順著雲梯消失在院牆上。
「混賬,這廝竟如此狂妄。」王粲氣得麵皮發顫,他是告密之人,今夜若是拿不到證據,怕也很難將蒯氏扳倒,若是蒯氏不倒,那他王氏一族,如何抵擋蒯氏的報復?
「從事中郎,汝意如何?」
韓嵩一手撫須,「汝二人可回刺史府報之,聽蔡夫人和劉琮公子諭令。」
「也只能如此矣。」王粲嘆了口氣,立即下令軍士圍住此間,他和韓嵩交流一會兒,自顧自地上了馬車,前往刺史府。
府內,蒯良行至堂內,便發現被五花大綁送上來的習禎。
「習文祥,汝為何還賴在府中不走?汝可知,汝已為吾蒯氏引來滔天大禍。」蒯良拍著長案怒視習禎,如今蒯氏百年家業岌岌可危,全因眼前這人。
習禎平靜地看了一眼蒯良,突然放聲大笑。
「習文祥,汝莫非以為,蒯某手中這長劍不利乎?」蒯良惱羞成怒,將手中長劍猛地拍在案上。
習禎臉上笑容收斂幾分,神情仍是淡定自若,「蒯子柔,吾笑汝聰明一世,卻糊塗一時啊。」
蒯良瞳孔微微收縮,心中怒意稍緩,不過語氣仍是冰寒,「汝莫要巧舌如簧,今日,若汝說不出個緣由,休怪吾翻臉無情,不念舊日交情。」
「蒯兄,吾且問汝,那麋子仲才學如何?」
蒯良略微沉默,「他本徐州豪富商賈出身,雖不比汝吾家世,亦有博學多聞,交涉詭辯之才。」
習禎笑了笑,「他雖代表劉玄德,卻不如孫乾、簡雍二人之重,汝以為,他能否勸得動荊襄如今這數萬之兵,幾百萬之民歸屬劉玄德帳下?」
蒯良心中有些迷糊,「汝此言何意?」
「劉備乘勢攻取汝南,連破曹操大將李通等十餘員幹將,又取陳國,可謂聲勢大漲,可他多年顛沛流離,於平原、於徐州、於許昌,何處不是戰敗逃難?」
「汝當真以為,他還能在陳國、汝南等地屯田,與潁川、沛國之兵對峙之際,還能看到這荊州之好?」
蒯良一手撫須,「依汝之見,這劉玄德帳下,另有高人指點?」
「哈哈哈哈……」習禎頓時放聲大笑,「世人皆知,天下知人善用者,江東吳侯,北地曹操,劉玄德次之,仁義遍布天下者,江東吳侯,劉玄德亦次之,而天下猛將歸屬,河北袁紹、許昌曹操、江東吳侯,再其次,便是他劉玄德,關張二將皆乃萬人敵,還有他那親衛將陳到,亦有統軍之才,破敵之勇,他唯獨欠缺的,便是遠見、之兵之幕僚。」
說著,他似笑非笑地打量著蒯良,「汝與異度,莫不是正因此,願降於劉玄德?」
蒯良被說中心思,頓時沉默不語。
「吾江東雖好,但人才輩出,汝二人若去,不過錦上添花爾,若汝二人歸順劉玄德,卻是雪中送炭,不僅將荊襄之民心與世家之臂助贈予劉備,還能為他出謀劃策,做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軍師將軍。然,此番,汝二人,卻是要失算矣。」
蒯良沉默頃刻,「劉備身後,何許人也?」
習禎微微搖頭,「此人既能看破荊襄危局,亦能指點麋子仲來此,又能讓蔡氏、劉琮認同,必是知兵、識人、善謀之才。」
習禎環視一眼堂內,「吾觀這天下之間,不超過雙手之數。」
說著,習禎深深地看了一眼蒯良,「來時吳衛得報,那麋子仲前來拜府之際,身側跟了一名隨從,便是入府也跟隨在他身後,汝可有留意?」
蒯良雙眉微皺,「那人模樣,依稀間,倒是有些眼熟,但他一直低著頭,卻未留意。」
習禎嘆了口氣,「如此說來,那便正是此人爾。」
「此人是誰?」蒯良又問。
「且讓吾來猜上一猜罷。」習禎開口欲答,門外卻邁步走入一人,正是蒯越。
「二弟,汝何不鎮守府門?」
「兄長且放心,那韓嵩命軍士在府外屯駐,王粲已回刺史府彙報,斷不會輕易下令攻打吾蒯府。」蒯越笑了笑,行至近前,指了指習禎,「汝等為何這般怠慢文祥,速速為其鬆綁。」
「喏。」兩名僕從立即幫習禎解開。
「異度,汝將從何處猜起?」習禎活動幾下身子,笑著坐落到右側的案后,一臉好奇地看向蒯越。
「那便從汝江東說起,如何?」蒯越眯著眼笑道。
習禎看了一眼蒯越,「可。」
「汝江東文武之中,知文者,如過江之鯽,此等大賢之輩,不提也罷,吾荊襄未必遜之。」
習禎微微頷首,表示認同,那方山書院三位山長俱是荊襄大儒隱士,如今江東年青一代的士子,當為他荊襄一脈的士人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