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五章 戰平
兩軍陣前,一騎策馬出陣,正是乘騎著青鬃馬的張任。
「呼」他猛地提槍斜指對面趙韙的鼻尖,「趙韙,兩任州牧俱待汝不薄,汝這廝竟敢起兵作亂,吾勸汝還是立即下馬束手就擒,念在汝往日鞍前馬後的份上,也可留汝全屍。」
趙韙冷笑一聲,「張任,汝不過一黃毛小兒,焉敢在本將軍面前造次,依吾看,汝也是被張松、王累那干奸逆串通一氣,圖謀不軌。」
張任冷笑一聲,「趙韙,汝假借著主公名義起兵,可如今主公就在城頭之上,他命汝休兵罷戰,汝待如何?」
趙韙抬頭看了一眼城頭,隔著數百步外和劉璋的目光交匯一處,他的目光沒有絲毫退避,反而是一臉震怒地指著城頭上劉璋左右的那些文士,「主公乃是受人脅迫,那張松、王累之輩,便是罪魁禍首,吾起兵便是為剷除這些諂媚惑主之臣。」
「顛倒黑白,一派胡言。」張任冷笑一聲,「如此,那便讓吾來試一試汝趙韙手中長刀。」
「張任小兒,殺汝焉能等趙將軍出手,吾來斬汝。」話音剛落,趙韙身後便有一名校尉出陣,持矛直取張任。
「來得好。」張任大喜過望,挺槍上前,身子在馬上伏低。
「嗒嗒嗒」兩馬交錯的剎那,一馬朝前奔出幾步,馬上已經無人安坐。
另一騎越過之後,奔出十餘步停下步子。
「唰」張任持槍指著對面,「還有誰敢上前一戰?」
李異、龐樂對視一眼,眼中都有些懼色,正待上前請命,卻見趙韙微微搖頭,「不可,張任此人早年在北地追隨一隱世高人修鍊槍法,武藝非凡,不能小覷。」
趙韙指著左右兩側,「龐樂,汝率所部兵馬自左翼進攻,本將軍自領中軍殺出,李異,汝率吾軍精騎直取張任中軍。」
「喏。」
「鏘。」趙韙猛地揚起手中長刀,「眾將士,隨吾殺進成都,救出州牧。」
「殺啊。」
三四萬將士腳步一同踩踏著大地,位於城頭,劉璋面色發白,雙手扶著城牆,雙腿卻止不住的顫抖。
那滾滾塵煙和無盡的人影朝著城池衝來之時,他如同看到末日一般。
「主公,無恙否?」身側的張松上前一步,伸手將劉璋攙扶住。
「子喬,敵軍勢大,此戰若不能勝,吾益州之地,只怕再無吾容身之所矣。」
張松雙眉微皺,「張任將軍陣前斬將,吾軍士氣正盛,當可勝矣。」
在他話音剛落之際,列陣於城外的張任所部已經同時擂鼓殺出。
「快,擂鼓,爾等且讓鼓聲雄壯些,為張將軍助陣。」聽到張松的話,劉璋勉強打起幾分精神,邁步走向城牆一角的鼓手。
張松看在眼中,心中卻一陣失望。
他追隨劉璋多年,他自認才華橫溢,見識遠達,讀書過目不忘,是真正有大才之人。
劉璋繼承其父益州之地,大可內安各郡,北伐三輔,東取荊州,匡扶漢室,可他卻屢屢讓張松失望。
「主君如此,吾這臣子又如何盡展才能?」
他放眼看向城外,「張任、嚴顏,盡皆善戰之將,雖不比天下名將之驍勇,亦有安定一方,先鋒大將之才。」
「可惜……」
戰場中,廝殺還在繼續,隔著幾百步外的城頭上,都能夠清晰地感受到大地的顫動,廝殺血雨伴隨著斷肢殘臂到處飛濺,原本在亂軍之中移動的笙旗早已不知拋到何處,同樣是黑甲洪流,廝殺在一起,便是張松自個兒,也只能根據兩部兵馬的將旗分辨哪一部是張任之兵。
「孝直,此戰吾軍卻是勝了。」在城牆一角,面相年輕的武將開口笑道。
「未必,那趙韙后軍的三千精騎未出。」
「汝指的可是那李異?」
「此人追隨趙韙征戰日久,乃是一員悍將,此人不容小覷,吾益州少馬,但先主入益州之時,組建東州兵,便順帶從三輔等地購入大批戰馬,如今全在這城外。」
「孝直,汝且看城外,劉璝、吳懿二位將軍所部還未曾殺出。」
「想來張將軍亦是察覺到敵軍后隊的騎卒,早有準備。」
「那汝為何輕言不勝?」
「倘若是在山林、淺灘、低洼之處,此戰吾軍必勝,可這成都城外,卻是大片荒原。」青年笑著看了一眼他,「近日汝問吾為何時常關注荊州、淮北之戰,汝可知,原本當年吳侯劉奇攻下淮南,擊敗袁術、孫策之際,便可趁勢北上,迎戰曹操,一舉進兵中原?」
「是因無馬?」
「那曹操麾下不過數千虎豹騎,便可輕易擊潰江東一萬步卒與驍騎營三千精騎,吾益州賴以蜀中山川險峻,卻不知,外出山道難行,這糧草運輸也難行。」
他的目光越過城牆上的兵卒,看到了城門之上,緊挨著城門樓的張松,這些日,他在新都為令,亦曾聽聞張松北地上貢之事。
無風不起浪,那趙韙捏著張松的把柄起兵,口口聲聲說他是叛逆,那便十有八九,張松與北地諸侯,有所勾結。
他嘆了口氣,自己不過一小吏,又如何能為益州上下操勞,若非他便是這城中之吏,怕是今日連登城觀戰都沒資格吧。
半個時辰,雙反各自鳴金收兵,鏖戰了一陣,待到收兵回城之後,清點傷亡,張任麾下各部死傷八千餘眾,反觀城外,亦有上萬傷亡。
「未曾想,竟是不分勝負。」青年嘆了口氣,倘若是他用兵,只怕這鳴金收兵已無必要。
「今五溪蠻尚且作亂,巴郡又有江東大軍虎視眈眈,漢中更有張魯這廝,吾益州已是內憂外患,與趙韙一戰,無論勝負,折損的都是州牧他麾下的兵卒錢糧,此戰當速戰速決才是,方才過早鳴金收兵,卻是……哎。」孟達心中也有不少怨言。
「下城罷,法孝直,此戰過後,且容汝吾去聽聽那張子喬有何話說。」
「不用去了,趙韙已經敗了。」法正眯著眼笑道。
「哦?孝直汝可是看出其中端倪?」
法正微微搖頭,「無他,吾軍需速戰速決,他趙韙未嘗不是,他無三五倍之兵,又無城中內應,攻不下成都,如此,他便唯有戰敗一途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