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奔襲
在場不少將領雖然還有些不贊同，但見段增已經做出軍事冒險的決定，他們也只能接受軍令。
不過做出決定很容易，但要執行起來就沒那麼容易了。
首先一點就是，這段時間漢軍強攻榆中城，折損了不少士卒，同時也留下了不少傷殘，這些士卒不可能都跟隨主力前去冒險，那樣會極大拖累大軍的進攻速度。
此外，這一次冒險進兵，最重要的就是要快，要在對手反應過來之前，打對手個措手不及，如此才有取勝的機會。
若是等對手反應過來，完全關閉城門堅守要隘，然而讓駐守在金城縣的主力回援，斷絕漢軍退路，到時候漢軍就真要完蛋了。
所以要想取勝，就必須要快，一切以速度為主。
為此，段增決定此次出兵只帶上所有騎兵，以及少部分最精銳的士卒，攜帶十日糧草，一路急性；至於剩下的步兵和其他糧草輜重，則全部留在榆中，正好可以將傷兵也留下來照顧。
最終，段增決定只帶上七千騎兵和五千步兵上路，剩下的軍隊由校尉劉靖負責統領，全部留在榆中。
十一月二十二日，段增命龐德率領一千騎兵作為先導，朝金城縣進發，段增則親自率領其餘大軍尾隨其後，一路上急速行軍，基本不做停留。
……
金城縣城中。
此時，叛軍的主力基本上已經集中到了這裡，以隨時準備救援榆中；而叛軍的首領韓遂也正在率軍趕來匯合。
「梁將軍，你們說將軍為何到現在才離開允吾，按理說榆中那邊的戰事緊急，隨時都有可能破城，將軍應該早就趕來匯合才是。」軍營中，張橫雙手抱胸，邊走邊向跟在身旁的梁興問道。
「誰知道將軍是怎麼想的，或許，他只是病了。你也知道，上次從平襄退回金城后，他的身子就一直不怎麼好。」
「不是說已經好了嗎？」張橫疑惑道：「難道說他是為了穩定軍心，才一直沒有對外宣布？」
「誰知道呢？」梁興笑道：「好了，將軍怎麼想的咱們也管不了，還是說說當下的戰局吧。聽說李文侯、宋建、馬騰他們，如今正在大舉圍攻漢陽郡，威脅到漢軍的糧道。若是不出所料的話，漢軍要不了多久就要撤兵了。」
一提起當下的戰局，眾將都有些興奮起來。
從漢軍兵圍榆中城起，眾將就一直有些擔心能否擋住漢軍的進攻；沒想到峰迴路轉，隴西郡的叛軍居然這麼給力，將涼州諸郡的聯軍都策反了，如今更是反攻漢陽郡。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現在叛軍局勢一片大好，只要再堅持幾天，他們就能發動反攻。
「從最新得來的消息，將軍是昨天從允吾出發的，若是行軍速度快的話，明天差不多就能到這裡。到時候我軍應該就會展開反擊。」
正說話間，忽然有人從外頭匆匆跑來，一路上氣喘吁吁的道：「諸位將軍，不好了，漢軍殺過來了！」
眾將聽了頓時一愣，隨即又大笑起來。
「簡直是荒謬！漢軍還在榆中呢，怎麼可能打到這裡來？」
「就是，現在漢軍應該正在考慮該如何撤退吧？」眾將紛紛呵斥。
但也有將領神情嚴肅，沉聲問道：「按照軍令，謊報軍情者，當斬！這一點不用本將說，你也應該知道。本將問你，你剛才所說到底是否屬實？」
「回稟將軍，小的豈敢在這等大事上胡言亂語？漢軍是真的打過來了。之前小的在城樓上值守，忽然看到遠處有大軍急行的煙塵出現，便派人去打探，結果發現領頭的敵軍打著漢軍的旗號！」
「什麼？」眾將這才有些認真起來：「你快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漢軍來了多少人，現在又到哪裡了？」
「漢軍的兵力到底有多少，這個不好說，畢竟我軍倉促間也不好上前去打探，不過他們的兵力肯定很多，光是打頭陣的就有至少上千騎兵。在我們發現時，他們距離城池已經不足三里了；現在恐怕已經快到城下了。」
「可曾關閉城門？」梁興急切問道。
「回稟將軍，城門早已經關閉了。」
眾人問答之間，忽然從遠處有陣陣馬蹄聲傳來，聽得出來應該是有大批騎兵正在奔行；而在這個時候，叛軍的騎兵都在營里未動，所以造成這種動靜的，只有可能是漢軍騎兵。
「這，這……」眾將面面相覷，都有些難以置信：「難道說漢軍真的發了瘋，完全連後路都不管了，直接派兵進攻金城？但我軍的主力目前就在金城，漢軍即便全軍來攻，倉促間也別想攻破城池！」
「瘋了，漢軍肯定是瘋了！」
接著，眾將又反應過來，現在可不是糾結漢軍是不是瘋了的時候，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立即讓大家準備守城。
「快，立即登上城牆準備守城，將箭矢、滾木等物資都立即送到城牆上去，再立即派人去把城門堵上，以防漢軍衝撞城門……」梁興等將領一片大亂，倉促下達著各種命令。
就在城中眾將一片大亂之時，漢軍卻只留下部分兵力防止城中守軍出城襲擊，其餘大軍則繞過城池，沿著湟水畔的道路繼續向允吾進發。
城中眾將得知消息后，更加驚訝。
過了許久后，梁興等人才如夢初醒，搞清楚了漢軍的目的：「漢軍這是孤注一擲，想要長驅直入進攻允吾啊！」
可惜，此時叛軍已經失去了最佳攔截時間，而且之前為了防止漢軍衝撞城門，守軍還特意命人用土石將城門都堵上，如今倉促間想要出城追擊都難。
等到叛軍最終做好準備開始追擊時，漢軍早已經離得遠了。
但即便如此，梁興等人也不敢猶豫，只能繼續追擊下去。
……
「將軍，後面的斥候傳來消息說，金城的叛軍正在尾隨追擊我軍，咱們要不要留下部分軍隊斷後？」飛奔的戰馬上，顧景氣喘吁吁的詢問道。
「不必了，我軍現在一切以趕路為主，留軍隊斷後只會耽擱時間，而且分兵容易被敵軍各個擊破。」段增沉聲道：「按照斥候打探的消息，前方有一座橋樑，傳令下去，讓留在最後的軍隊通過後將橋樑毀掉，以阻止敵軍通過。」
從榆中出發，才過了一天多的時間，漢軍就已經行軍八十多里路程；尤其是在靠近金城后，為了趕時間，漢軍更是沒做停留，一路上都在急行軍。
好在，這支軍隊乃是以騎兵為主，即便是跟隨而來的步軍，也是最精銳的士卒，他們輕裝簡行，並未攜帶太多輜重，所以大軍在保持急速行軍的同時，體力也還跟得上，沒有出現大批掉隊的情況。
「將軍，目前我軍距離允吾還有近百里路程，照現在這個速度，咱們或許還要兩天時間才能抵達允吾。而金城的敵軍已經得知我軍的目的，若是他們派出信使抄小路前往允吾報信，讓韓遂做好防禦，局勢對咱們不利啊！」趙融策馬行過來，向段增說道。
「所以，咱們最好在一天內就趕到允吾！」
「一天就趕到允吾？」趙融有些吃驚，若是要一天就趕到允吾，那麼大軍就必須保持現在這種速度，一直不停的趕路，這誰能受得了？只怕連騎兵都堅持不了吧？
段增笑道：「不試一試，怎麼能知道呢？」
歷史上千里奔襲的戰例可不在少數，像漢末時期的夏侯淵更是以行軍神速而聞名，他的軍隊號稱三日能行五百里，六日一千里，這裡面或許有誇張的地方，不過大體上卻也不會有太大偏差。
段增也不指望三日五百里那種行軍速度，不過三日里行軍兩百里，想必還是能做到的，而且到了允吾后，還能保證大軍有一定的體力堅持作戰，不至於將大軍搞得精疲力竭。
正說話間，前方引路的龐德忽然派傳令兵回來報信說：「將軍，我軍抓住了幾個叛軍的斥候，審問后得知，韓遂正率領三千軍隊向金城方向趕來，如今距離此地只有不到十里路程。」
「什麼？」段增大吃一驚道：「韓遂正在向這裡趕來？」
隨即，他的神情又是一震，韓遂顯然還不知道漢軍已經繞過金城直撲允吾的消息，若是他知道的話，肯定不會只帶著三千人就上路。
「傳令下去，做好戰鬥準備。讓騎兵都動起來，本將要親自衝鋒，擊潰叛軍！」段增沒有多遲疑就做出決定，同時策馬飛奔，準備趕到大軍前頭去。
現在雙方軍隊是倉促間接觸，這個時候什麼陣型，什麼計謀都是虛的，唯一重要的就是一點，狹路相逢勇者勝！唯有毫不遲疑的衝上去，才能一舉擊垮敵軍。
在段增的親自帶領下，漢軍繼續加快行軍速度，向韓遂親自率領的三千軍隊飛奔而去。
……
正如段增所料，韓遂等人此時並不知道漢軍正在急速向他飛奔而來，畢竟不久前得到的消息還表明，漢軍正在榆中與守軍激戰，誰又能想到漢軍居然膽敢長驅直入，繞過有重兵防守的金城，直撲允吾呢？
所以，韓遂親自統領著軍隊，正在不急不緩的行進著，絲毫不知道危險即將到來。
「將軍，我軍都停留一個多月了，不知咱們什麼時候發起反攻？」
程銀的心情極為閑適，他從邊章一方轉頭韓遂后，已經獲得了韓遂的信任和重用，只要接下來再好好表現，將來的前途必然不可限量。
韓遂的心情與程銀差不多，他聞言笑道：「等咱們到了金城就展開反攻。說起來，漢軍攻打榆中城已有一個多月，他們的士氣想必已經被消耗得差不多了，再加上後路遭到威脅，所以接下來他們肯定會做好撤兵的準備。」
「將軍所言甚是，只要漢軍開始撤退，咱們就尾隨追擊，再加上李文侯、宋建、馬騰等人在漢陽郡堵截，前後夾擊之下，哪怕段增再怎麼狡猾，也難逃敗亡之局面。」程銀笑道。
聽到李文侯的名字，韓遂的心裡也有些感慨，想不到自己突然翻臉，幹掉了邊章和北宮伯玉二人，並且迫使李文侯倉皇逃離，但如今解了自己危難的人卻是李文侯。
「或許等擊敗漢軍后，我還要與李文侯再戰一場？」韓遂心中有些憂慮，但隨即就不在意了。
「既然我能擊敗他一次，下一次也一定能再擊敗他！只是不知那個異軍突起的馬騰又是何等人物，居然能帶著一萬多來自不同地方的漢軍直接造反，並且還沒有留下大的隱患，可見此人的能力還是很強的，或許是個勁敵。」
韓遂心中沉吟，他已經有足夠把握擊退漢軍，接下來涼州的局勢必然是他與李文侯、馬騰等人的競逐，所以有些事情不得不提前考慮到。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前方卻忽然有急促的馬蹄聲傳來，接著地面開始有震動傳來，這種熟悉的場面，讓韓遂悚然而驚。
「這是，大隊騎兵正在衝鋒？但也不應該啊，這附近根本就沒有我軍騎兵；若是漢軍騎兵，那就更不可能。難道說，是金城那邊派遣過來接應的騎兵隊？但也不可能啊！」
還不等韓遂反應過來，這時，遠處有騎兵拼了命一般的向這邊策馬飛奔，一邊奔跑，一邊還在大聲呼喊著：「將軍，漢軍大舉來襲，漢軍大舉來襲！」
「什麼？漢軍來襲？」整支軍隊一片嘩然，完全沒想到漢軍居然會在這個時候來襲。
「會不會搞錯了？漢軍如今應該在榆中才對，怎麼可能到這裡來？」程銀滿臉驚疑的問道。
「不管如何，先立即整軍備戰！」韓遂卻不敢遲疑，立即下令，可惜已經遲了。
他率領的這三千軍隊乃是步騎軍混雜，走在前頭的乃是一千五百騎兵，後面跟隨的則是一千名步軍，韓遂此時便身處中間，由五百名騎兵保護著。
此時前面的騎兵已經與漢軍交戰，因為是倉促間迎戰，完全沒有絲毫準備的叛軍騎兵在第一時間內就被漢軍給打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