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 我是你第一個男人
那暗器在體內停留的時間愈久,便中毒愈深。
北羽澈額上的汗如雨珠滾滾而下。他原以為以他的內力要將那暗器逼出來並不需要花費太多的功夫,可此時他已用了七成的內力,而那暗器就如生了七手八腳一般盤踞在他體內,在他的內力逼迫下不過才稍稍轉動了一下。
他心下一沉,不得不將內力加到八成。
歡顏站起身來,見他神色痛苦,想要上前卻又不敢打擾。
此時的他修眉深鎖,蜜色的胸肌和臂膀到處布滿細密的汗珠,從體內冒出的嫋嫋真氣逐漸濃烈,自頭頂升起。
她隻覺心口一陣陣的糾疼,剛才對他的猜疑在此刻如同煙消雲散般蕩然無存。
人家命都快沒了,還要那長生不死的秘笈做什麽?如今她隻希望他快點將那暗器逼出來,若是有什麽事,隻怕她這輩子都難以心安了。
正擔心著,卻見北羽澈忽然眉頭緊蹙,修長的雙臂上一塊塊肌肉隆起,隨之胸口和小腹的肌肉也緊繃了起來,每一塊都似乎積聚著力量,汗珠簌簌滾落,宛如剛剛從水中撈起一般。
她雖然不懂武功,但看了那麽多的武俠劇也知道,此時他想必已拚盡了全力,能不能將那暗器逼出來,就在此一舉了。
忽聽一聲極難察覺的細響,北羽澈頹然倒在榻上。
“怎麽樣?逼出來了嗎?”她一陣欣喜,趕緊跑上前去,卻發現他雙目緊閉,一動不動。
她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手指卻感受不到任何氣息。她胸口一窒,隻覺心髒在那一刻停止了跳動。
“你不會死的,一定不會!”
話裏帶了哭音,她俯下身去,側耳貼近他胸口屏氣聆聽。在聽到細微的心跳後,她才欣喜地哭了出來。沒死,他還沒死!他還有救!
正欲起身,一雙大手卻突然按住了她的頭,修長的手指在她臉上輕輕摩挲,在觸到一片潮濕後頓了頓,又輕輕拭去她臉上的淚水。
“傻瓜,你哭什麽?我不過是內力消耗過度,哪那麽容易死!”
頭頂傳來的聲音低沉清潤,帶著一貫的閑適從容。
她的臉頰緊貼在他黏膩的胸口,感受到他身體輕輕的顫動,無疑他是在笑話她。
這話一聽便知是沒什麽大礙了,她心中大喜,拉開他的大手,起身卻又語聲涼涼的道,“沒死你把眼睛閉那麽緊做什麽?還有這手……”
她戳了戳他的手背,“中毒了也不安分。”
“好歹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怎麽可以這樣對我大呼小叫的?”他說著碰了碰她放在榻旁的手,“快,扶恩公起來。”
她斜睨他一眼,卻見他額角散落一縷亂發,汗涔涔地黏在鬢旁,蒼白虛弱的模樣憑添了些楚楚惹人憐的味道,心中一軟,便扳著他的肩膀將他扶坐了起來。
“將我身上的汗擦擦。”他彎唇一笑,下頜微微揚起,雙臂撐在身後,身子後仰,就像是個等人伺候的大爺。
她暗暗一笑,走到一旁,取下巾架上的汗巾。可等她看見他蜜色的胸膛和結實的六塊腹肌時,她紅了臉,拿著汗巾的手遲遲不敢落下。
北羽澈心中暗笑,卻不動聲色地拉住她小手直接按在了自己胸口,“別磨磨蹭蹭的,先擦這裏。”
她輕輕咳了兩聲以掩飾自己的尷尬,這才開始細致地替他擦拭了起來,認真的模樣儼然是一個稱職的小媳婦。
北羽澈對她的伺候極其享受,此時她小小的頭低垂在他胸口,朦朧的燭光下,霧鬢風鬟,雲裳縞袂,黛眉翠煙,眸凝秋水,真正是清麗絕俗,風神楚楚。
若是她一直這麽安靜……恍然察覺到自己對她端詳得有些過了,他連忙斂了斂神,可目光卻總是有意無意地在她身上流連著。
雖然他喜歡她的伺候,卻又不想她這麽殷勤,這種矛盾的心情讓他憋悶不已。
雖說江湖兒女不拘小節,但一個待嫁的少女在深夜裏與一個年輕男子同處一室,怎麽說也是不合世俗禮教的,而她對此卻似乎根本就不在意,一點也沒有女兒家該有的矜持。
“從前伺候過別的男人沒有?”
歡顏一怔,隨即迅速抬頭,卻正對上一雙幽沉狹長的眸子,如同暗夜裏的精靈,帶著蠱惑人心的魔力,仿佛再同他多對視一秒自己便會陷入他幽深似淵的眸底。
心跳在那一刻慢了一拍,她匆忙垂下頭,然而刹那的失神早已落入那雙笑意曖昧的眸子。
“嗯?”他微微偏頭,唇瓣若有似無的擦過她滑膩的右頰,墨色的瞳仁裏也染上了清笑,音色優雅又魅惑。
“什麽?”她像觸電般彈了開去,手上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唇角的笑紋更深,他講話從來不說第二次,但此時,讓他重複再多次也無妨。
“我問你從前伺候過別的男人沒有。”
對他突然冒出這麽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來,歡顏有些錯愕,伸手繼續替他擦著身子,眼皮都沒抬一下的答道,“沒有。”
“這麽說,我是你的第一個男人了。”他忍不住深吸了一口她馨香柔軟的少女幽香。
嘎?歡顏被他這充滿歧義的話弄得一怔,這男人說話怎麽這麽沒譜。
她抬眸瞪了他一眼,默然不答,手上的力道卻加大了些,可再怎麽大力,對北羽澈來說,無異於是撓癢癢。
又胡亂擦了幾把之後她拿著汗巾轉身欲走。
“別走,還有腋下。”北羽澈說著慢悠悠地張開自己的雙臂。仗著自己中了毒,他理所當然地差遣她。
歡顏還沒踏出一步,她隻得回身,又按他的吩咐擦了一遍。
可等她剛一擦完,那位大爺又吩咐道,“我先調息一下,你去幫我打點熱水回來伺候我泡澡。記得,水溫要熱一點,有利於我去除體內的餘毒,但又不能太燙,免得燙傷我的皮膚。”
嘁,支使人的本事真是一流,等你痊愈了可就沒這待遇了。
歡顏暗暗想著朝門口走去,拉開門她想了想又回頭道,“我要是走了,萬一那些人又回來,你一個人對付得了嗎?”
北羽澈聞言好笑地道,“去吧,難不成你在這兒能保護我?況且,我傷了他們,至少有些時日他們是不會再來了。”
歡顏白了他一眼,這才掩上門離去。
他不禁啞然失笑,無力地躺了下來,眼前卻不時閃現出那個女人的身影。
奇怪,這個女人有時有著不堪人折的堅韌,有時又有著難得一見的靈動明媚,真是個矛盾的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