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我不是我沒有
幾個小時前。
隨著絕塵仙子的出現，蒼羽宗的反叛迅速被鎮壓下去。
被困住、或是被偷襲、被牽製的長老，一個個成功脫身。
那些被墨雲誘惑、或是用計威逼的墮落長老，則大多被重傷看管了起來，等待後續的處置。
這一切看上去毫無波瀾，十分輕鬆。
似乎哪怕沒有絕塵仙子的出現，拖得時間長了點，墨雲的反叛也幾乎不可能成功……
這當然不可能。
蒼羽宗掌門心中清楚。
現在看似簡單，是因為真正的交鋒早在八天前就已經結束了。
八天前絕塵仙子的一劍提醒了他，讓他起了防備之心，這才不會被墨雲的偷襲重傷。
一旦他被重傷，絕塵仙子又沒有出現。
結果是截然不同的。
他難以想象，如果自己死了，墨雲成功掌握了蒼羽宗的大權，成了下一任掌門……
宗門的未來究竟會跌落到怎樣的境地。
因此，蒼羽宗掌門心中慶幸，安排了一下宗門內部的事情後，就跟著絕塵仙子前來極道宗道謝。
此刻，見到極塵道友。
蒼羽宗掌門內心的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極塵道友當真是驚才豔豔，僅僅踏足推衍之道百餘年，便已經達到了現在這般境界……”
“不過，我認為，極塵道友你最令我感動的，不是推衍卜卦之能，而是正道之心。”
蒼羽宗掌門向前一步，拉住掌門師尊的雙手。
兩人四目相對，他認真說道。
“靈氣之亂，人心浮動，往日那些名門正宗也變得浮躁不堪……”
“嗬嗬，沒錯，我說的就是我自己，被一些淺薄的利益蒙蔽了雙目，不顧往日的宗門情誼，對貴宗的靈石礦脈起了覬覦之心。”
蒼羽宗掌門自嘲一笑，旋即欽佩的說道。
“但是，極塵道友你不同！”
“哪怕被攻擊，被侵入，心中也掛念著往日的情誼。”
“不僅沒有因此動怒，反而通過推衍卜卦，看到了蒼羽宗的未來，借著懲戒的機會，暗中提醒我小心偷襲……”
“極塵道友，真君子也！”
“道友言過了……”
我不是，我沒有。
掌門師尊忍不住開口。
隻見蒼羽宗掌門真心實意的說道。
“並不是誇張。”
“或許比起其他的卦修，極塵道友你並沒有在這一道上浸淫太久”。
“但在我眼中，你才是真正的卦修！”
“……”
別吹了，別吹了。
我兩三千歲的老人家，臉還要不要了。
掌門師尊內心滿是羞恥與抓狂。
這些事情全部都不是他做的，跟他沒有半點關係。
聽蒼羽宗掌門在這裏尬吹，實在太令人尷尬了。
如果是正常情況還好。
畢竟，掌門師尊早就已經做好打算，替隱兒遮風擋雨……
憑借自己合體巔峰、卦修之徒、卦修之師的身份，將隱兒的推衍卜卦之能合理洗白。
這樣一來，哪怕極道宗在未來的事件裏，展現出近乎先知的能力。
其他宗門的修士，也不會將這件事當成是白隱這個微不足道的金丹修士，推衍卜卦的結果。
而是會當成極道宗掌門推衍卜卦的結果，將目光匯聚在他的身上。
掌門師尊之所以保留極道宗掌門之位，不就是為了現在這一刻嗎？
但是……
還是太羞恥了啊！
要知道，在場的並不隻有他與蒼羽宗掌門兩人。
隱兒還在旁邊，嘴角含笑的看著這一切……
難怪隱兒要挑這個時間來宗門大殿找自己談事情，是專門過來欣賞自己的尷尬時刻？
甚至不僅是隱兒。
老九把蒼羽宗掌門帶過來之後，也沒有離開。
而是默默的站在一旁，麵色淡泊的看著這一切的發生。
掌門師尊目光掃過，隻見雲染衣的嘴角似乎微不可察的上揚了一下。
變化隻維持了不到一刹那，她又恢複了那般泊然冷漠樣子……
那絕對不是錯覺。
老九，你在看笑話對吧！
一時間，掌門師尊隻感覺自己的師妹，自己的徒弟滿是惡意。
偏偏他又不能說出真相，為自己辯解。
為了不讓尷尬繼續，掌門師尊迅速打斷了蒼羽宗掌門的話。
輕咳一聲，學著隱兒的樣子說道。
“蒼雲道友言過了，我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合體巔峰修士……最多在推衍卜卦上，稍稍有點天賦而已。”
蒼羽宗掌門聞言，不由在內心感歎。
極塵道友不愧是君子，就連說話都這麽謙虛。
還沒等他開口。
掌門師尊的下一句話，立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貴宗之所以會發生這種事情，是因為缺少靈石吧。”
“實不相瞞，本宗弟子較少，又有天人不斷的產出靈石，完全可以滿足隱兒他們的修行需求。”
“因此對於靈石礦脈的需求並不高。”
“不過，這些靈石礦脈畢竟是秘境演武時隱兒他們努力換來的，雖然我本宗弟子根本用不完，卻還是收了下來。”
蒼羽宗掌門耐心的聽著。
雖然前半段話很像是炫耀……
可他明白，極塵道友這樣一個樸實無華的謙謙君子，絕對不可能是為了炫耀而說出這一席話。
果然，隻聽極塵說道。
“貴宗既然缺少靈石，那麽本宗願意用靈石交易物資。”
“嗯……我記得，貴宗不是盛產天羽麽。”
“本宗願意用靈石礦脈的開采權，與貴宗定期交易天羽，建立長期的貿易關係。”
天羽，蒼羽宗所屬領地的特產，屬於可以人為幹預的天地靈物。
曾經的蒼羽宗祖師，便是在奇遇中獲得了一枚天地神物【天之羽】，由此踏上了修行之路。
當他得道成仙後，根據蒼羽宗的靈地，布下了一個天羽大陣。
這個大陣乃是天地大陣，就仿佛天地造物，不需要靈氣進行維持，卻能每時每刻汲取日月光華。
當積累足夠，它會凝聚少許天羽，供弟子們修行功法，提升修為……
天羽是天地靈物，哪怕被其他宗門的修士獲得，也有諸般妙用。
可以融入法寶，提升速度；也可以感悟其中力量，提升遁法；更可以直接吸收進體內，提升調動靈力的靈活性……
蒼羽宗將其視若珍寶，極少與其他宗門交易。
至少在以前，用靈石交換天羽，是絕對不可能的。
天地間靈氣到處都是，用靈石交換天羽……瘋了？
現在則完全不同。
靈石珍稀，地位不斷提升。
從一般等價物，變成了修行必需品。
現在，極塵提出用靈石定期交換天羽，蒼羽宗掌門陷入了沉思。
片刻過後，他點頭道。
“好。”
“不過，靈石礦脈的選擇、開采權的時間、天羽交易的數量……”
“這些具體事項，我需要與宗門長老進行商議。”
“無妨，蒼雲道友可以慢慢考慮，我會一直在這裏等待。”
掌門師尊微笑說道。
用靈石礦脈交易其他宗門的資源，是他與白隱早就商量過的事情。
現在提出來，不僅可以建立貿易關係，同樣可以順勢締結聯盟。
大家同為正道，互相守望，才是上上之選。
……
白隱見師尊與蒼羽宗掌門的商談已經步入正軌。
於是開口道辭，離開了宗門大殿。
接下來的事情，他不需要太過操心，師尊可以與蒼羽宗商談出一個雙方都滿意的方案。
事實上，對白隱來說，方案本身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結盟】這個結果。
這樣一來，未來的蒼羽宗就不會再墮入邪道，而是成為正道的中流砥柱。
那麽，白隱是否可以故技重施，一個個將未來的邪道拉回來呢？
這並不現實。
蒼羽宗的事情終究是特殊的。
並非所有的宗門墮入邪道，都是內部的一個叛徒掀起的。
更多的宗門墮入邪道，是因為他們本身就亦正亦邪。
隻是在以往的修仙界裏，資源充沛，物質豐富，那些亦正亦邪的門派，可以混入名門正宗。
到了亂世，他們會更加偏向邪道，然後最終墮落。
這種宗門就不能故技重施了。
蒼羽宗隻有一個墮入邪道的叛徒，白隱可以讓小師叔挑出來幹掉。
其他宗門，如果沒有墮入邪道的那個人才是唯一的叛徒呢。
感謝極塵掌門挑出來的正道內鬼？
還是讓那些正直的內鬼，先在那些宗門慢慢待著吧。
白隱離開後，雲染衣也沒有繼續停留，同樣告辭離開。
走出宗門大殿，卻發現白隱在外麵等待，見她出來，開口問道。
“小師叔找我有事？”
“……”
雲染衣微微點頭。
“雪晴回來到現在，一直都沒有離開過藏經閣……”
見到小師叔猶猶豫豫的樣子，白隱不由流露出一絲笑意。
對於性子泊然的小師叔來說……
除去修劍，最重要的就是雪晴了。
如果是師尊，離宗遠遊一百多年，小師叔都未必會提上一句。
可是，雪晴僅僅是待在藏經閣一天一夜，小師叔就忍不住掛念、擔憂。
這或許是小師叔唯一的軟肋。
但同時，也是她突破瓶頸，抵達渡劫的契機。
極情於劍，雖然令小師叔劍法超然，卻也是束縛她的桎梏。
“既然擔心，何不去藏經閣看一眼？”
白隱說著，稍稍回憶了一下。
按照時間來算，小師妹也應該找到自己的布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