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男爵(坦坦蕩蕩求一切)
江笑談和伊芙麗先回到了書店,為自己買的書結賬。
“謝謝你們趕跑了那些敗類,書就送給你們了。”店主說道。
“那怎麽行,為喜歡的書付錢是一種幸福。”江笑談說道。
原本他出手是為了幫伊芙麗,隻是順帶幫了書店,而且這些魔法書都是高價之物,白拿會良心不安的。
店主拗不過他,就給他們來了個半價酬賓,還鄭重聲明,以後他倆再來買書,也是半價。
最後,店主還神神秘秘地說:“小哥如果想找什麽禁書,也可以告訴我,我能找到門路。”
江笑談笑著說道:“好的,謝謝您了。”
伊芙麗也買了三本書,還很鄭重地包好了。
把書包起來之前,江笑談無意中瞟了一眼,發現女獵人小心翼翼夾在中間的那本書,封麵有些眼熟。
是那本《精神萎靡的蜥蜴人侍從》。
想不到這姑娘口味還挺重的。
呃,說起來,剛剛她麵對異端審問官時,態度明顯沒了之前的強勢,難道是因為身上有這本書?
年輕啊,太年輕了。
二人本來還計劃采購一些護具之類的,但是被神棍們攪了興致,買完書就回去了。
吃過午飯,江笑談正斜靠在床上看著新買來的《東大陸風物誌》,一名侍從敲了敲門進來了。
“鮑德溫大師請您去他的房間,有事相商。”
多半是詢問上午的事情吧?
江笑談這麽想著,跟著侍從來到了堡壘的第三層。
公會長的房間之前都緊鎖著,等他穿過了那扇厚實的大門,才見識到了公會長的房間有多麽的寬敞。
這裏簡直可以當個演武場了!
隨後江笑談看到了牆邊的木製假人和箭靶。
好吧,看來公會長真的把這裏當成了演武場。
鮑德溫大師正站在陽台上看著外麵的風景。
這裏能一直看到康斯坦丁城外很遠的地方,甚至可以看到幾公裏外的荒城廢墟——被吸血鬼們稱為“舊都”的舊瓦倫維尼亞城堡。
“來啦?”
察覺到江笑談進來了,公會長便走了過來,他此刻已經脫下了盔甲,穿著一身寬鬆的袍子。
“大師,您找我有事嗎?”
“先陪我練兩手。”鮑德溫大師拋過來一把劍。
江笑談接過劍,拔出來一看,卻不是木劍之類的,而是一把閃閃發亮的銀劍。
“這.……用真劍嗎?”
“放心,沒開刃的。”魁梧的大漢自己也拿過一把劍。
他見江笑談已經站定,便喊了一句“開始!”,接著就攻了過來。
“嗚哇,好快!”
眼見公會長一記橫斬過來,江笑談慌忙舉劍去擋。
這一劍氣勢萬鈞,他認為單手是擋不住的,所以左手按在劍身上,用雙手去接這一劍。
然而會長的劍鋒很輕易就被彈開了,讓他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虛招嗎?
“接的好!”
想不到會長雖然魁梧,卻十分靈動,他立刻借著劍被彈開的勢頭,回轉三百六十度,又一記勢道更狠的斜下斬砸到。
江笑談立刻向右方閃避,堪堪躲開這一劍,然後迅速向後小跳半步,拉開距離。
不過這也讓他喪失了追擊的機會。會長這記重斬使空,重心太過靠前,他明顯沉了下身子,來調整身體的平衡。
但他不留給江笑談反擊的機會,馬上踏步上前,單手使出一招直刺。
不過,因為已經拉開了距離,江笑談舉劍一格,便格開了這一劍,然後他順著劍勢向上一挑,會長的劍居然被他挑空了。
然而對方不愧是獵人大師,會長虛踢一腳,趁江笑談閃避時,卻利用身體回旋時看準了空中旋轉的劍的位置,然後利用回旋踢的勁勢向後跳開,手一伸,就把劍接回了手中。
這一手接劍十分漂亮,兩人的距離也因此拉開,這下會長不再速攻,他擺開了架勢與江笑談對峙起來。
不過,他的步履雖然沉穩,卻有些輕微的喘息,執劍的右手也有些輕微抖動。
這狀態.……會長難道腎虛嗎?
江笑談卻不知道,會長是因為跟他拚了這幾劍才這樣的,在會長看來,這名年輕人雖然劍術平平,但是力氣可真是大得有點嚇人了。
簡直就像……吸血鬼!
腦中浮現出了這個念頭,鮑德溫的目光開始冷峻起來。
他不動聲色地說道:“不錯,接下來我要認真起來了。”
說完他便調整氣息,發動武技:英勇和武技:迅捷。
江笑談明顯感受到會長的氣勢增加了,手不抖了氣不喘了。
疑惑之間,對方以極快的速度逼近,並發動了攻擊。
江笑談下意識地舉劍格擋,他勉強擋下一劍,但鮑德溫這次的攻擊發動了劍技:三極之刃,第一劍被擋開之後還有兩段連擊。第二劍他嚐試去躲避,卻被刺到了肩窩上,未開刃的銀劍並未造成實質性的傷害,但破壞了他身體的平衡,江笑談一跤坐倒在地上。
攻勢淩厲的第三劍已經攻到了,閃著寒光的銀劍直取江笑談麵門。慌亂中,他本能般地用左手去擋,卻直接抓住了劍身。
銀劍雖未開刃,可是因為這一劍太過犀利,扁平的劍身還是在他手上蹭出了一道血痕。
會長立刻撤劍停步,露出了笑容:“你這應對得太胡鬧了,如果是實戰的話,手和腦袋都沒了。”
他伸出手,將手下敗將從地上拉起來,接著關切地問道:“手上的傷不要緊吧?用不用上點藥。”
剛剛他懷疑江笑談是吸血鬼,所以攻勢上盡了全力,此刻看這年輕人被銀劍弄出了傷口,吸血鬼的嫌疑不攻自破,倒讓他心下有了幾分歉意。
“沒事,用點小法術就好了。”
好在江笑談頗為大度,比劍受點小傷本就不是什麽大事。他用右手一撫傷口,一股治愈之手的柔和光束射出,將那淺淺的傷口治愈。
鮑德溫早就聽說了這個新來的小夥子擅長聖屬性魔法,但也是第一次見到有人直接用法術治愈了傷口。
“你這一手厲害了,這本事聽說隻有西大陸那些厲害的大主教才有。”
“這算得了什麽,大師剛剛那手劍術才是厲害,突然就變快變強了呢。”
鮑德溫笑了:“這都是很常見的武技,你要是想學,有空就過來找我,我教給你。”
雖然嘴上這說得稀鬆平常,但是能將武技和劍技這樣行雲流水地使出來的,放眼整個康斯坦丁,老鮑還真沒找到幾個能比自己強的,所以也很受奉承。
而且在他看來,眼前這個小夥子多半出身於魔法世家,自幼泡在魔法書裏,所以才會對舞刀弄槍產生了興趣。等真正深入了武道,認清了自己的瓶頸,多半還會乖乖地回去搓火球。
不過,鮑德溫把江笑談叫來,並不單單想試試他的底。他見江笑談自行治愈了傷口,便走到房間裏麵,拉開一張椅子示意小夥子坐下。
“跟我說說吸血鬼襲擊那晚的事情吧。”待江笑談坐下,會長也拉來一張椅子做到了他的對麵。
江笑談便一五一十地說了起來。這些事情別人其實都匯報給鮑德溫過,但是他仍然聽得很仔細,不放過每一個細節。
待說道男爵襲擊那一節,鮑德溫突然問道:“你還記得那個男爵的相貌嗎?”
男爵的突然襲擊給江笑談留下了極深的印象,所以他詳細地敘說起了他的長相來。
公會長一邊聽著,臉色一邊變得凝重起來。
訴說著訴說著,江笑談就覺得男爵的臉跟公會長漸漸重合起來。
“說起來,那個男爵的眉眼,跟大師有幾分相像呢。”
說到這裏,他心裏突然咯噔一下,那個男爵不會跟公會長有什麽關係吧?
沒想到鮑德溫點了點頭,長歎一口氣後,說道:“這麽說來,他很可能是我的侄子,前幾年失蹤了的柯林斯。”
“哈?”
公會長接著說起了柯林斯的事情。
那是鮑德溫的哥哥艾德蒙——也就是康斯坦丁公爵——的長子,說起來真的是位男爵,將來是要繼承公爵的領地的。
幾年前,柯林斯男爵帶著幾百人的近衛騎士外出遊獵,便突然失蹤,幾百人如同蒸發了一樣。
在聽說了襲擊的吸血鬼軍團的布陣和構成後,鮑德溫很快就懷疑到了失蹤的那支近衛騎士軍團上麵,人數也大致對得上。
看了吸血鬼們遺留下的盔甲之後,也印證了這個想法——盔甲雖然被重新染成了黑色,但是樣式和材料跟康斯坦丁的近衛騎士盔甲是一樣的。
可惜這些吸血鬼們都已經成了灰燼,包括那個斷成兩半的男爵——為了防止吸血鬼複活,他是第一個被燒成灰的。
鮑德溫也問過了其他在場的獵人,但是當時事發太過突然,多數人見到的隻是被銀之毒腐蝕得蒼黑的屍體,見過活生生的男爵的,隻有江笑談了。
而他的回答則與柯林斯的長相一一印證,所以在聽完之後,鮑德溫已經可以確認,那名男爵就是自己的侄子。
對於這名侄子,他其實很欣賞的,還教授過柯林斯不少武技,但關於侄子為什麽莫名其妙就成了吸血鬼,鮑德溫則是一頭霧水。
“總之,這件事情不能讓別人知道,再有人問你男爵的長相,你就說天太黑沒看清,記住了嗎?”問完話之後,鮑德溫鄭重地囑咐道。
“明白了。”江笑談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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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傷勢好些了嗎?”
上城區的洋房裏,琳琳走進女伯爵的房間,關切地問道。
瑪格麗特有些倦怠地坐起身來,不施粉黛的她看上去清麗動人,但是消瘦得令人心疼。
“唔,還在恢複。”
她把單薄的睡袍卷到了胸口,露出了腰腹間的傷口。
嚴重的灼傷剛剛結痂,其實這已經算是恢複得很快了——火焰傷害能阻斷血族的自愈能力,也就是女伯爵自身足夠強大,如果是普通的血族,多半會因此喪命。
“琳琳,我可能.……”
“主人!我有事情要稟報。”眼看女伯爵要開始自怨自艾,琳琳毫不猶豫地打斷了主人的話。
作為勤勞的女仆,她有很多事情要做,可不能在這時被主人纏上。
“呃,你說吧。”瑪格麗特的表情更加哀怨了。
“我希望主人能允許我和雷雷在康斯坦丁蓄養家畜。”
這裏的家畜,自然不是牛馬羊。
“為什麽?康斯坦丁的家畜看上去幹瘦醜陋,說不定還有傳染病,你們不要委屈自己.……”
“我們帶來的血藥片劑已經不多,隻能夠主人自己用了。”
“哎?那可是整整一大瓶,咱們三個用一年都用不完的吧?”
“已經沒多少了,主人受了三次傷,泡了三次血浴!”
“呃……”
“所以,您肯同意了吧?蓄養家畜的事情?”
“可以是可以,但是總歸要向帝國外務部做好報備。”
“申請我已經擬好了,請主人簽字郵寄回國內就好了。”
琳琳說著拿出了一張用精致的字體書寫好的材料,以及蘸好墨水的羽毛筆。
瑪格麗特略帶尷尬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後琳琳又從旁邊的櫃子裏拿出了女伯爵的火漆印,把申請書封好。
看著琳琳手腳麻利地做完這一切,女伯爵有些無奈,自己似乎放權放得有點過了。
還好這個性格強勢的女仆忠誠度是沒得說的,不然哪天把自己賣了,自己都不知道。
自己偶爾也要表現得有主見一點,不能讓女仆小瞧了。
想到這裏,女伯爵清了清嗓子,說道:“挑選家畜一定要找身體健康,家世清白的。忠誠是最重要的,必要的時候可以用惑心術控製心神。”
“是。”
“至於家畜的性別,琳琳的我就不管了,雷雷的最好不要找女孩子,他這個年齡的男孩子,萬一對家畜動心了就不好了。”
“這一點我無法認同!”
“哎?”
“男孩子的話說不定更危險。”
“呃……好吧,那我就不幹涉你倆了。”
女伯爵敗下陣來。
琳琳收好信件後,又幫主人換了一身幹淨的睡袍,並且小心地換了藥,便拿著沾了血跡的睡袍離開房間。
不過,她在房門口停了停,說道:“主人,請容我僭越,說一些不該說的話。”
“啊?”
“作為女孩子,請愛惜自己的身體!畢竟我和雷雷都不願意看到主人受到傷害!”
說完,性格強勢的女仆就離開了房間,留下了發呆的女伯爵。
過了一會兒,瑪格麗特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她被小自己幾百歲,如同女兒一樣養大的女仆說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