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對手戲（一）
中午吃飯的時候，蕭雲海道：「這第一場是我和王天明老師的對手戲，算是我們的當頭炮。希望大家能夠都過去看一下。」
李崇旭笑道：「老王的戲，我是很多年沒有見到了，正想知道他有沒有進步呢？」
王天明絲毫沒有謙虛，滿懷自信的說道：「那你就拭目以待吧。」
吃完飯，大家一起來到了片場，趁著蕭雲海與王天明化妝的功夫，大家紛紛議論了起來。
「婉晴姐，蕭師兄為什麼要把這場戲拿出來做第一場呀？要知道，這場戲在全劇中是非常重要的，算是整部戲所有衝突的結局。就不能等大家都磨合的差不多的時候再拍嗎？」林露不解的問道。
旁邊的陳傑、胡萬宗、褚朝、闞書文等一眾演員也都紛紛轉頭望向了趙婉晴，他們也不明白蕭雲海為什麼要拍這一場？
趙婉晴微微一笑道：「林露，你還記不記得我們拍攝《甄嬛傳》的時候，第一場戲拍的是哪一場？」
林露道：「當然記得。當時拍的是你和於月仙學姐的最後那場對決。」
趙婉晴點點頭，道：「沒錯。你師兄這人最注重效率，他是不會像其他導演一樣，給我們演員預備什麼磨合時間的。與《甄嬛傳》一樣，他與王老師直接拍攝這一場最具衝突的戲份，目的就是為了給我們樹一個標杆，不讓我們心裡有絲毫的放鬆。只是上一次選擇的是我和月仙姐，而這一次則選擇了他自己和王老師。」
張國陽笑道：「蕭導這是為了給我們一個下馬威呀？通過他和王老師的對手戲來告訴我們，如果覺得自己演的沒有他們兩個好，那就給我老老實實的認真演。」
章欣怡道：「沒錯，蕭導就是這麼一個意思。」
褚朝輕聲問道：「如果蕭導和王老師演砸了，那怎麼辦？」
林露呸了一聲，道：「就憑他們兩人的演技，可能會演砸嗎？」
趙婉晴道：「林露，我實際上也很擔心。王老師已經六年沒有演戲了，你師兄自從《三國演義》后，演的也都是對演技要求不高的喜劇角色。我怕兩人初一上來，會出現不習慣的問題。」
趙崇旭道：「用不著擔心。他們既然敢這麼做，那就應該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咱們等等看吧。」
在大家的議論聲中，蕭雲海和王天明一起走了出來。
這一場戲是整部戲的高潮，在原著中是沒有這一段的。主要講述的是梅長蘇要將謝玉等人迫害祁王和七萬赤焰軍的手書呈給梁帝，而梁帝卻是不敢面對，然後兩人通過一場劇烈的交鋒，最終，梁帝答應了徹查當年的冤案，但條件是梅長蘇也就是林殊，決不可再活在朝堂之上。
這場戲是場內心戲，感情衝突非常大，很考驗演員的演技功底。
兩人為了能夠一次性過關，在私下裡已經討論了好幾次，如今算是真正交答卷的時候了。
蕭雲海與王天明雖然是一起過來的，但誰沒有說話，更沒有做任何交流，彷彿全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兩人的到來也讓整個片場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了這兩位即將對決的一老一少身上。
他們一個是陳年老戲骨，演技絲毫不在華夏任意一位影帝之下；另一個被整個娛樂圈稱為史上最大的妖孽，演技得到了無數影帝影后的讚譽。
在大家的心中，這兩人的對手戲絕對是彗星撞地球。
蕭雲海向李永剛問道：「李老師，這場戲需要抓拍王老師和我的面部表情以及細微的肢體動作，絕對馬虎不得。機位都設好了嗎？」
李永剛自信的說道：「蕭導放心，沒有任何問題。」
蕭雲海點點頭，道：「趙振，下面由你來執導這場戲。記住，沒有問題不要喊cut。我和王老師如果能夠一氣呵成，那就最好不過了。」
趙振道：「我明白。」
蕭雲海布置完工作，又再次檢查了一番現場，確認沒有問題后，這才對著王天明道：「王老師，可以開始了嗎？」
王天明坐在龍椅上，似乎在醞釀情緒，聽到蕭雲海的話，只是點了點頭，嘴裡卻是什麼都沒說。
蕭雲海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再睜開時，目光中已經完全沒有武者的鋒芒之氣，變的溫和、圓潤、沉靜、智慧。
身上如劍般的氣勢也完全收斂了起來，配合著他那消瘦的身形，所有人在這一剎那感覺到此刻站在這裡的，活脫脫就是自己腦海中的那位智計無雙的梅長蘇。
「厲害呀。行雲流水，遊刃有餘的轉換自己的氣質，這絕對是影帝的手段。」一旁的趙崇旭輕聲說道。
「不對。蕭導剛剛的表現，雖然一般的影帝也能做到，但那需要時間醞釀。能夠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做到這一點，在我合作過的影帝影后中不超過五指之數。」王忠謀嘆道。
「二十一歲能做到這個程度，真是妖孽呀。」徐紅軍道。
「老王是怎麼回事兒？他現在眾叛親離，身上不應該再有這種威勢了。」王忠謀驚咦的望著皇位上的王天明道。
「別著急，這是他的習慣。每次拍攝之前，他都會這樣醞釀情緒。等正式開拍后，他的實力才會真正的發揮出來。」趙崇旭道。
其他年輕演員聽到幾位老戲骨的話，對兩人接下來的對決更加期待了。
蕭雲海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后，來到門外，沖著趙振點了點頭。
趙振會意，喊道：「第六十四集第三場ACTION」
話音剛落，坐在龍椅上的王天明突然睜開了眼睛，整個人氣質大變，孤獨、惶恐、霸道、頹廢、狐疑等等複雜到了極點的情緒在他身上交織在了一起，強橫的演技讓監視屏後面的演員們瞠目結舌。
趙崇旭的眼珠子都快要凸出來了，嘴裡喃喃道：「老王這傢伙，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呀。六年的蟄伏，不但沒有讓他的演技退步，反而使他有了一個大跨步的躍進。像剛剛這種手段，華夏娛樂圈恐怕也就是演技之神梁輝能夠做到。」
場外的蕭雲海雖然相距甚遠，但在王天明爆發的時候，他就已經敏銳的感覺到了對方帶給自己的壓力。
太強大了。
自進入娛樂圈以來，蕭雲海與很多影帝影后合作過，但給自己壓力最大的卻是這位六年都沒有演過戲的王天明。
蕭雲海是個遇強更強的人，有了王天明的刺激，蕭雲海也將前世今生拍戲、演戲的演技積累，整個爆發開來。
監視屏中，他的臉上不悲不喜，但目光中卻是同樣透露出一股複雜到極點的情緒，怨恨、失落、快意、憐憫全都完美的表現了出來。
「不是吧？蕭導也有這樣的本事。」
監視屏後面的年輕演員齊齊倒吸一口涼氣。
王天明拍了一輩子戲，能有這種神乎其神的表現，大家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可蕭雲海滿打滿算才演了兩三部戲，就有這樣的手段，實在是讓人難以置信。
這一刻，所有人都被蕭雲海給打擊的不行了。
張國陽、陳傑、胡萬宗、秦雲逸等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全都震驚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趙婉晴之前說的話，大家雖然嘴上沒說什麼，但心裡是不服氣的。可僅僅一個開頭，他們就知道，自己確實遠遠不如兩人。
蕭雲海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到大殿中央，沖王天明施了一個標準的禮儀道：「草民蘇哲，參見陛下。」
行完禮，蕭雲海抬起頭來，毫無畏懼的直視坐在龍椅上的王天明。
王天明與他目光對視，認真打量了他一番，道：「記得第一次召見你時，朕就曾經問過，你到底來京城做什麼？你說，是同時被景宣、景桓兩兄弟看中，不得不入京的，對不對？」
王天明說話的速度很慢，語氣威嚴中帶著一絲無力，給人一種心力憔悴的感覺，與他此時的處境相得益彰，台詞功底之深，令所有演員都佩服的五體投地。
蕭雲海面色依然沉靜如水，道：「這是實話。」
王天明的臉色冷了下來，雙目猶如利劍，怒道：「但卻不是全部的實話。」
這只是二人的第一次小衝突，但整個片場的氣氛卻隨著王天明的台詞，緊張了起來。
所有人都看向了蕭雲海，等待著他的反應。
蕭雲海嘴角牽了一下，道：「當時的一切全部掌握在陛下的手中，我又怎敢說出全部的實話。」
回答的輕描淡寫，而且直抒胸臆，沒有絲毫隱瞞。
王天明咄咄逼人的那股壓力，被蕭雲海化解的無影無蹤。
「好，這個反應好。」
王天明聽到蕭雲海的話，眼神更加冷厲，道：「那麼現在呢。朕現在垂暮宮中，不能調動一兵一卒，所以你已經用不著再顧忌任何事了吧。」
蕭雲海搖搖頭，道：「陛下仍是陛下，天下人依然在期盼著陛下.……賢明公道。」
蕭雲海在聖明公道四個字上，語氣稍稍加重了一些，算是對王天明的反擊。
「聖明公道？」王天明怒極反笑，眼睛依然凝視著蕭雲海，質問道：「是不是朕翻了赤炎的案子，才算是聖明公道？」
蕭雲海沒有說話，但他那理算當然的目光卻給了王天明一個肯定的答覆。
王天明繼續問道：「現在太子掌控著整個朝廷，朕已經無奈他何。為什麼不能等到朕死了以後，再來翻這個案子？」
蕭雲海瞳孔微微一縮，斬釘截鐵的說道：「因為那不一樣。」
王天明道：「有什麼不一樣？
蕭雲海雙目射出一股令人心悸的光芒，道：「對祁王來說，那不一樣。」
兩人的一問一答，就如同兩個正在作戰的軍隊一樣，給人一種無比緊張刺激的感覺。
整個片場的空氣似乎都凝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