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他這次考不中的
“就是，按著他的脾氣，以後考上秀才怕不是尾巴都要上天了，難道你就不擔心？”春鳳湊在一旁，翻了個白眼低聲說道。
蘇清妤冷哼一聲，眼中滿是不快和冷意，“你們放心吧，他這次考不中的，起碼還得兩次才成！”
兩人雖不知蘇清妤為何這樣說話，但見她這般篤定，卻也覺得開心，笑著說了兩句便給揭了過去。
這邊屋子裏歡聲笑語，而另一旁書塾的茅廁前的小道上，一個人驚訝地皺了眉，她是怎麽知道考不中的？
等到她終於落單，陸雲安忍不住迎上前去，蘇清妤暗叫倒黴，剛要轉身，卻被他叫住，“蘇清妤，站住。”
她悻悻地停住腳步，也不抬頭看他，隻磨蹭著腳尖蹭著腳下的泥土。
“你這兩日躲著我做什麽？”幾日不見，陸雲安有些訝異地發覺，自己看見她心頭竟是有些微微狂跳，愣神片刻便趕緊平靜下來，低聲說道。
蘇清妤愣了片刻，趕緊道：“我哪兒敢？先生不是正教學生考秀才的麽？我哪敢打擾先生給以後的秀才舉人教書？”
話語中滿滿都是諷刺，陸雲安知她介意杜懷君求上門的事兒，有些好笑卻又有些無奈，低聲道：“若我不以此應了他，他豈非更生仇恨，處處都要尋你的麻煩？”
聽見這話，蘇清妤一愣，下意識抬起頭來，“什麽？”
陸雲安話說出口便覺失言，見她亮晶晶的眼眸盯著自己，便低聲道：“我已將他逐出學堂，自然不再是他的老師。隻不過你，雖然計謀得逞，難保他們不會變本加厲，無事生非，再糾纏你，我才出此下策。”
蘇清妤微怔，突然覺得他的話中似還有幾分曖昧，忍不住心口漏跳了一拍，臉紅起來，“我、我又不怕他們……”
話音落下，電光石火之間，她有些了然，“你先前罰我抄書，也是因為如此？”是為了保護她？
陸雲安本不欲讓她知道自己的作為，可聽見她這般說，語氣中竟帶了幾分歡喜和感激，卻又覺得她應該知道了。
“如若不然，他們找你對了口證，你以為你的計謀還能順利進行下去？”陸雲安輕哼一聲，心情甚是愉悅。
蘇清妤呆了一呆，隨後才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我知道了，多謝先生，這幾本書我會認真看的。”
陸雲安叫住她要走的身形，有些不滿，怎麽就這麽急著要走？看著她懵懂無知的眼睛，又不好再說什麽，“寫幾篇讀書筆記交上來。”
蘇清妤臉頓時皺成了個苦瓜，想要辯駁卻又不敢，隻好無奈地點點頭，轉身走了。
陸雲安彎起嘴角，隨即轉開眼，踏步離去。
時間匆匆，等蘇清妤的第二塘魚豐收時，便也到了縣試的時間了。
這些日子別說蘇清妤有心要避開，就連杜懷君怕是也沒心思再忙別的了，那書塾裏一天到晚書聲朗朗，甚至到了夜間還不罷休。
一眾學子厲兵秣馬，備戰縣試，那可是熱鬧的很。就連鎮上的那些婦人出門，都被勒令不許高聲言語，可見其重視程度。
陸雲安規矩大，不肯叫人提前獲知誰的學問好，不過也免不得許多人四下裏串門聯絡感情。
就連杜家也不例外，先前的不快也都散去了不少，杜朱氏聽了幾句奉承後，神色明顯驕傲起來，似乎兒子明日就能中舉當大官似的，再聽她吹噓上幾句，兒子的才學如何如何好，聽得旁人都信了。
蘇朱氏也因有了這個外甥，頗為風光，眾人說笑也不避諱她，還時常與她說上幾句。
杜朱氏來蘇家做客，路上碰見蘇清妤，一雙眼睛翻到天上，雖不敢說什麽，卻臉上的厭惡和不快是實打實的。
蘇清妤當做沒看見，隻略略走動了她記得的那一家秀才的門楣，旁人都覺得那家門庭衰弱，家中父母也不是個能撐起門戶的人家，又不曾聽聞才學如何好，便也少加理會。
蘇清妤當做沒有防備，拿著父親先前的交情與人攀談了兩句，倒是惹得那家母親頗為感謝和欣慰，她留下一條魚之後便走了。
消息傳了出去，不少人對她側目以對，她就當做沒那回事，繼續忙自己的活計。
等到了縣試那一天，陸雲安並不出門，托人帶著學生前去，祭拜、祈福過後，熱熱鬧鬧地出了鎮子，盛景難得。
蘇清妤站在後頭遠遠眺望，也覺得頗為好玩，看了好一會兒後這才轉身回屋。
陸雲安立在書塾門前，麵上沒有什麽表情，卻看見蘇清妤蹦蹦跳跳地走回來，忍不住看了一眼。
別人都去看熱鬧，她倒是不上心？
蘇清妤抬眼時也望見他的身影，忍不住身影一頓，頗有幾分尷尬，她知道陸雲安規矩大，喜歡那種儀容規整的人，自己適才蹦蹦跳跳難免就有些不好看了，趕緊收住了身形。
陸雲安猜得到她的心思，麵上雖無表情，心裏卻是忍俊不禁，有些想笑，隨後看著她淡淡地道：“你怎麽不去瞧？”
蘇清妤站定，尷尬地道：“我去瞧過了。”
陸雲安點了點頭，沉默片刻，忽而又道：“你怎麽覺得李相之可以中？”
這話說的沒頭沒腦，蘇清妤還有些沒反應過來，片刻後才想到自己送魚那家的學生便叫李相之，他這般問定也是知道了自己送魚的事兒，這才多問了這一句。
蘇清妤不免尷尬，她哪裏知道，要不是有上一世的記憶，她哪裏能猜得到這些？
不過這話卻不能說出來，就尷尬地道：“我、我也沒有猜出來，隻是我父親在時曾說李家父母為人厚道，教出來的孩子應當也不會差到哪兒去！更何況鄉裏鄉親這麽多年，我瞧著他們實在貧困，便送些魚也好叫他們補補身體，也算是全了我父親與李家的一場交情。”
陸雲安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直覺上他是不相信這話的，不過她說的在理，也沒有可質疑的地方，隨後道：“你若早些眼光這般好，也未必會有那些波折。”
蘇清妤愣了愣，突然明白過來他是在說自己看中杜懷君的事情，言下之意不就是說若是早早看中李家兒子，也不會有這麽多的麻煩。
雖然這話有些唐突，可她來不及想這些，更多的是幾分好奇，臉上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陸先生，你也覺得李家後生能考上是麽？”
陸雲安愣了一瞬，看著她的燦爛笑容一時有些失神，隨後才道：“我並沒這麽說。”
蘇清妤卻像是不依不饒似的，竟上前了兩步，湊近了些，“陸先生也這般覺得是麽？要不然也不會這麽說話？您是怎麽發覺的呢？”
陸雲安有些狼狽，下意識想躲碰上她熱烈的目光，倒有點不知該如何是好，隻得輕咳一聲道：“看人自是要看其本質，李家後生雖在眾人裏麵不起眼不多話，可他學問紮實，能舉一反三，又不輕浮縹緲，潛心學問，自是有福氣的。”
蘇清妤眼睛亮晶晶，仿佛舒了一口氣似的，拍了拍胸口，“這就好這就好，陸先生都這麽說了，想必那考官也不會看錯人的。”
陸雲安盯了她一眼，她的樣子倒像是真不知，不過她的話是什麽意思？
還沒等他想明白，蘇清妤便躬了躬身，道了聲謝便一溜煙告退了。
看著她的背影，陸雲安眉頭微微蹙起，難不成是她真的看中了李家後生？
這對她來說，本是個好事，可自己怎麽忽而倒有點不自在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