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替他說話
送走了李家人，她輕輕地舒了一口氣，心亂如麻的緊。
不見了陸雲安，每個人都疑惑不已，隻這時候，眾人才發覺他平日除了教書，不見他有旁的親戚，也不見和人走動。
這會兒正輪到他出風頭，卻不見了人影，可誰也不知道該去哪裏找？
眾說紛紜中，不過兩日後，卻有人帶回來一個大消息，直直打破了鎮子上的寧靜，叫人大跌眼鏡。
有人進城去買東西，竟在縣城的花街柳巷後見到了陸雲安的身影，還和一個男子過從甚密，親熱的緊，那副模樣……嘖嘖，真是難以描述。
這消息可不啻於前兩日來送喜報的熱鬧，鄉民們心思活絡，自然也在此事上思索甚多，展開了豐富的聯想和議論。
怪不得陸雲安一直都獨身一人，瞧著年紀也不小了，竟也沒成家。
有熱心的嬸母伯娘給他介紹相親，他連看都沒看，直接拒絕了事，這不喜女色，莫非就是傳說中的斷袖？
怪道平日裏見他也不和女子來往呢，原來是有這個癖好？
風言風語中，杜家倒是出來冒頭了，似是覺得如今丟人的不是自己。
杜懷君竟也大搖大擺地出門了，三五不時地還說上幾句，諷刺一把。
蘇清妤聽得怒火中燒，卻又不知道該怎麽替他辯解，隻覺得他冤枉的緊，從魚塘回來見著幾人圍在樹下聚堆，口中還說的不幹不淨，怒上心頭徑自衝過去。
“我瞧你們都是閑著沒事幹了？難不成是叫你們都看在眼裏了，說的這麽逼真？”
“難不成你們忘了，陸先生來了此處教書，便是束脩都不過隻要些許米麵，那個時候你們怎麽不說了？”
見著她玉容冷顏，眾人也有些訕訕。
可有好鬥嘴的揶揄笑道：“大女，我看你也是糊塗了！這你也算長得不難看，可你都說了幾回你喜歡陸先生，他可有正眼瞧過你？我看你啊，還是別想著他了，早些說個婆家要緊！”
眾人哄堂大笑，都覺是個熱鬧。
蘇清妤卻氣紅了臉，“你們說的是什麽胡話？我隻是孺慕先生，他喜不喜歡我都是正常的，可你們受了他的恩惠，還在這裏嚼舌根，有臉沒臉？”
“這也不是我們亂說！你瞧瞧，這都多少日子了，他在那安樂窩裏回都不回，隻怕以後都瞧不上我們這鎮子嘍！”
“咱們這窮鄉僻壤的，哪兒有縣城裏的花樣多，怪道他就跟丟了似的，還累我們擔心了許多日。”幾個說嘴婆姨愈發的調笑起來。
蘇清妤氣惱不已，跟她們也掰扯不清，恨恨地轉身剛要走，卻見杜懷君大搖大擺地走了過來，“大女，我看你也是白替人操心，如今瞧來我雖未中秀才，可也比這斷袖要好得多吧！”
眾人愈發哄笑，蘇清妤冷臉看著他，“你還好意思出門？若不是陸先生，你連考場的門都進不去！說自己能中，結果呢？
“別在這裏丟我們的臉了，我要是你，就把自己的臉埋到土裏一輩子也不出來！”
她言辭辛辣，眾人瞧熱鬧愈發高興，笑聲不斷。
杜懷君臉色通紅，要與她再爭執兩句，蘇清妤卻頭也不回地走了，獨留他一人站在眾人中間被人取笑嘲諷。
“杜家後生，你不說你能考中的麽？這怎麽連個名次都沒有啊……”
身後的聲音漸漸遠去，蘇清妤快步走著，卻覺得眼睛愈發的酸，竟忍不住掉下眼淚來，這明明也不關她的事，可她怎麽就那麽覺得委屈呢？
替他不值還是如何……
狠狠擦掉眼淚，抬起頭來隻見著夕陽西下的昏沉中，前方竟立著一個身影，很是熟悉。
她愣了片刻，定睛看清忍不住喜出望外，驚喜地大叫一聲便衝了過去，卻在快到跟前時硬生生地刹住了車，麵上帶著幾分靦腆地叫了一聲，“陸先生。”
陸雲安看著她的臉，雖然沒有京都女子的白皙柔嫩，卻有著一股蓬勃朝氣，眼神亮晶晶，眼角處似還有幾分晶瑩淚意，麵上卻是無限歡喜，倒讓他心裏起了一絲莫名之意。
“哭什麽？旁人說的既是假話，你又何必當真？”他適才未曾從南邊過，也是因為聽了一耳朵，她那些話自然也是落入了自己耳中，心中不可謂不受震動，語氣也溫柔了許多。
蘇清妤眨了眨眼睛，臉上忽而不快，嘟囔道：“他們什麽都不知道，就知道隨口胡說，我是、我是……”
見她說不出話，陸雲安嘴角微揚，竟是笑了起來，“既是謠言，自然會不攻自破。你別放在心上。”
他的話就像一股暖流，溫暖了她暴怒而又難過的心腸。
蘇清妤突然不好意思起來，輕輕點點頭。
陸雲安見她安好，鬆了口氣，朝她點點頭便轉身離開，卻聽身後她輕輕哎了一聲。
轉過臉看著她，蘇清妤不好意思又帶著幾分猶豫地道：“陸先生，你不會走吧？”
陸雲安一怔，這縣城如今已有了名聲，於他來說已是不利，他本是打算離去的，可聽她的聲音落入耳中，心裏的決斷突然就多了一絲動搖。
“我……”
“他們的話你千萬別放在心上，你一定要留下來，邊郡有你才好呢！”蘇清妤生怕他拒絕，趕緊一口氣地說完。
陸雲安微笑起來，輕輕的點點頭，“多謝你說的話，我都記在心裏了。”
瞧著他雲淡風輕的模樣，蘇清妤突然扭捏起來，頓了頓道：“那我先走了。”
陸雲安點了點頭，目送她遲疑地轉身，腳步輕快地離去，站在原地望了良久，見她轉身進門時還特意再轉頭瞧瞧他，生怕他不見了似的。
看見他還在，露出一個舒心的笑容轉身離去。
陸雲安身形未動如雕塑，心中卻已是排山倒海般的波瀾起伏。
困頓流落這數年，他早以為這世界將他拋諸腦後，他的存在究竟是什麽，也無人關心，可卻因為眼前的少女一個緊張的眼神，令他心中的暖意複蘇，竟讓他冰冷的心出現了一絲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