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晉寧邊鎮
那中年男子忍不住皺了皺眉,沉吟片刻道:“可知這兩地的教書先生是何許人也?”
縣令愣了愣,心裏有些犯難,難不成這上官是想要記那教書的功勞,而不理會這父母官的辛苦?
他怔然片刻,隨後急忙答道;“這下官倒不甚清楚,便是不曾考過的家中豐裕而敗落的讀書人也有兩個,晉寧的似乎便是……”
中年男子似有些不耐,“速去查尋文書。”
縣令聽出上官的不快,嚇得趕緊應了一聲,趕緊叫人去找,找了半日,隻看著是姓名,那中年男子臉上便露出失望來,看了看不過十幾個名字,便道:“都在這裏了?”
“都在這裏了!”縣令慌道。
中年男子眼中失望之色漸漸擴大,將名字丟在一旁,低聲道:“晉寧邊鎮是何人所教?竟是一個學堂出了兩個秀才?”
縣令笑著點了點頭,指了指上麵一個姓竇的名字,道:“大人,便是這個了。是縣中一家作坊的外甥,曾受教名師,因家中敗落,便被竇姓表叔父收養,改姓了竇,本是姓樓,便去了邊鎮教書,前些日子還成親了哩!”
縣丞趕緊笑著點頭,“正是正是!”
那中年男子似乎無意聽他們說這些,唇邊露出一絲不屑,又點頭道:“如此不錯,能教出兩個秀才來,他這書倒也沒有白讀,你可代郡縣賞賜,以激勵邊民自強。”
縣令趕緊點頭稱是,恭恭敬敬地敬聽其餘吩咐,中年男子似是突來了興趣,道:“這教書先生如今可在?可否帶人來見本官?”
縣令有些吃驚,心中一沉,看來果是要提拔這不知名的教書先生了,心下一轉便道:“下官這就叫人去問。”
中年男子點了點頭,這才踏步朝下榻之處而去。
入夜時分,竟是淅淅瀝瀝地落了些小雨,蘇清妤躺在床上,看著依舊坐在燈下的陸雲安,低聲道:“秋雨凍人,你上來睡吧,我瞧著他們也不肯送別的被褥來了。”
陸雲安頓了頓,抬頭看了一眼房門,小二應承之後許久不上來,意思也很明顯了,卻還是擰眉猶豫,“這……”
蘇清妤大度地往旁邊讓了讓,留出一般被褥來,道:“便是我們什麽也不做,旁人也會以為我們什麽都做了的,以後的事以後再說。現在不著涼才是要緊。”
陸雲安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倒也沒有再推辭,點了點頭,洗漱過後便穿著中衣上了床榻。
床褥裏,蘇清妤長發微散,神情卻是十分坦蕩,陸雲安心頭的芥蒂也就煙消雲散,順勢躺在了她身邊。
話雖是這麽說,蘇清妤也從未跟人同床共枕過,悄悄紅了臉,閉著眼睛往一旁挪了挪,陸雲安隻聽著身旁氣息更近了許多,喉頭微動,側過了身合住眼眸。
兩人在這般別扭中,誰也不先開口,誰知夜雨催人,淅淅瀝瀝的聲音中竟就這麽睡著了。
房中溫暖如春,而縣衙後府的偏院裏,門前一叢翠竹霹靂啪嗒被打著,傳來涼風陣陣,中年男子手中握著一壺黃酒,麵前擺著兩隻醉蟹,飲了一口眉目不展。
“大人,這般好酒美味,怎還如此不快?”一旁隨扈低聲道,勉力想替他開解一二。
中年男子看著眼前的醉蟹,倒確實十分美味,忍不住笑道:“剩下這兩隻便賞你了,味道確實不錯。”
“隻是本官何來的心思品嚐?已是如此之久,卻還一點消息都無,我如何回去交代?”
“公子素來機敏,若他真不想被尋到,便是誰也無法。大人今次是捕風捉影了,不過一個多出尋常的兩個秀才,哪裏便值得您大動幹戈,從江南之地親自趕來。”隨扈低聲說著。
照他看來,這邊郡之地風沙寒苦,禁海閉塞,毫無半分歡欣可取之處,等同廢城,公子那般驚才絕豔之人,再怎麽也不會來這樣的地方。
那中年男子也是如此作想,覺得自己心頭曾冒出的一縷念頭很是無妄,竟撇下了江南等地事宜,跑到這裏來,無功而返甚是無趣。
如此想著,便是明日的那教書先生也懶得見了,揮了揮手將麵前的黃酒一飲而盡,腹中生暖,便轉頭睡去。
第二日一早,那縣令便侯在外頭,麵色為難,說是去尋了,沒成想那先生帶著新婚妻子出門遊玩去了,又去尋了竇家的,說是娶了新媳婦得回老宅看看上上香什麽的,得三五天才能回來。
中年男子頓了頓,揮了揮手叫人下去了,本也就沒有什麽希望,三五天他也是不願再浪費,便叫人都退下,拾掇了東西繼續往江南之地而去。
饒是如此,在這邊郡也是大動幹戈的事情,眾人翹首看著大官離去,紛紛饒舌議論,也不知這總來此處做什麽?
有大膽的前去探聽可是要解除禁海令,卻沒有得到答案。
蘇清妤不知要在客棧住上多久,隻見陸雲安不急,她也不急,見他在旁看書,就掏出自個兒的劄記,往上麵寫寫畫畫。
陸雲安看著她蹲在一旁小案處,捏著細筆,時而神往時而苦惱,嘴角不由自主揚起一抹笑意,在她不注意時走到她身旁,低聲道:“既都會了,何必要寫出來?”
蘇清妤嚇了一跳,手中的筆鋒下意識一揮,便在他臉上劃了一道,柔軟的觸感在他唇畔一掃而過,陸雲安心上一沉。
“哎呀,沒事吧?都怪我,不小心,我沒瞧見你在我後頭。”蘇清妤趕緊拿出帕子來,在他臉上輕輕擦著,眉頭緊皺,一副焦急之色。
布巾包裹著細嫩手指在他嘴角一掃而過,莫說臉頰就是心底也是驟然起了一層酥麻之感,偏生她還跟不知道似的,唇瓣就在他麵前一張一合,不停地說著話。
陸雲安猛地別開眼,定了一定便起身,整個動作便似行雲流水,“無妨,我去洗一下好了,你的帕子都髒了。”
蘇清妤看了看手中的帕子,又看了看他,狐疑不已,卻還是跟過去,浸濕了帕子遞給他,“喏,好好擦擦。叫學生們見了,還不知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