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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痛苦的記憶

  雲飛莊園。


  馬戎有事去了寶鼎,雲飛莊園中,趙雲飛獨自在月下徘徊。


  「白潔,我現在已經突破到龍虎層,你等著,我一定會把你救活的!」


  趙雲飛舉頭望向明月,心靈沉浸在痛苦的回憶中。


  當年趙雲飛的媽媽肖蘭外出打工被黑心老闆剋扣工資,趙雲飛打算幫媽媽討回這些血汗錢。


  他在山中發現趙春雷走失的猴子——小米,他就打算順便去河楠看望趙春雷兄妹,將小米給送回去。


  那天中午,趙雲飛飽餐一頓,收拾行裝,放入摩托車的後備箱裡面,自己背了一個大帆布包,帆布包透氣保暖,小米呆在裡面正合適。


  下午兩點,在媽媽有些擔憂的目光中,趙雲飛跨上黃龍600,終於踏上了去南方的討債之路。


  他早已提前研究好了路線,鳳鳴縣城城西,緊挨著城邊上就是高速公路,只要沿著這條高速路一直往南走,過黃河、過長江之後路程就走了一半多,然後再尋找去廣冬的高速路。


  城西的這條高速正好路過河楠,按照原先的計劃,先順路把小米給趙春雷、趙咪送去,順便也看望一下這兄妹倆。


  幾次打電話,趙咪都想小米想得了不得,小米也在電話聽筒前吱吱嗷嗷的叫,急得抓耳撓腮,顯然也是聽出了趙咪的聲音,要不是趙雲飛答應近期就會到河楠,這兄妹倆早就買了火車票趕過來了。


  有生以來的第一次離家遠行,而且還是騎著摩托車,以這種非常自由的方式遠行,趙雲飛的心情非常興奮。


  到了高速路,認準南行方向的入口,見收費站汽車通行的路口都擋著橫杆,最右側卻是有著一條將近一米寬、沒有任何障礙物的通道,趙雲飛一加油門就躥了過去。


  剛通過通道,就聽見後面有人喊道:「嗨……」


  趙雲飛回頭望了一眼,只見一個穿著收費站制服的男子正在向他頻頻揮手。


  趙雲飛以為是在為他送行,心說:「和收費站的人素不相識,這人還真是熱情。」


  也向那人揮了一下手,猛加油門,黃龍600那強勁的發動機立刻輸出巨大的動力,時速瞬間就提高到80公里每小時。


  匯入車流之後,趙雲飛將車速穩定在90公里左右。


  「怪不得叫高速公路,還真是高啊!」這是趙雲飛第一次上高速,倒是有些劉姥姥進大觀園的感覺。


  此時,所行駛的路段高出地平面七八米,放眼望去,藍天白雲,遠山巍峨,讓人心曠神怡。


  黃龍600在高速上跑90公里的速度,這車的質量還真是不錯,無論是輪胎抓地還是車身,都非常平穩,這個速度並不顯得特別快。


  高速路兩旁的村莊、田野間的風景、不知名的建築物,都讓趙雲飛感到新奇有趣。


  就在此時,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警笛的鳴叫聲。


  趙雲飛從左後視鏡里看到一輛閃著警燈的警車,在自己左側車道正緩緩地趕了上來。


  「什麼情況?」


  趙雲飛心裡不由得一緊,第一時間就想到自己身上還背著三條人命,上午剛剛又把熊天勇給打成了重傷,萬一鄭啟明沒給救過來,又多了一條人命,這就是所謂的做賊心虛。


  警車行駛到趙雲飛身側,車喇叭傳出車內人員的聲音:「我是**交警大隊,摩托車靠邊停車檢查,摩托車靠邊停車檢查……」


  「交警?」趙雲飛心裡一下就踏實了,心裡說道:「我手續齊全,查個鳥啊!」


  二話不說,猛然加速,瞬間將車速提高到120公里。


  警車見趙雲飛不但不減速,反而是加速前沖,開大燈閃了幾下,在後面緊追不捨,喊話道:「摩托車,你超速了,快把速度降下來,你這樣駕駛很危險.……」


  趙雲飛是第一次上高速,駕駛本也是走後門辦的,壓根兒就沒參加相應的考試,哪裡知道什麼超速不超速的,聽到喊話,頭盔里竟然露出一絲笑容,自己嘟囔道:「高速路、高速路,不跑快了能叫高速路嗎?我正想試試這車能跑多快呢!」


  一邊嘟囔著,一邊繼續擰動油門加速。


  隨著油門逐漸加大,黃龍600的發動機也開始咆哮起來,轉速表旁邊的電子顯示屏數字也跟著往上一個勁兒地跳動。


  125、


  130、


  140、


  158、
……

  警車裡的警察大罵道:「他媽的這小子瘋了.……」反而是將車速緩緩地降了下來。


  趙雲飛將車速一直提到每小時180公里,那真是風馳電掣一般,見車超車,只要是前邊看得見影的車,片刻之間就給甩在後面,把那些賓士、寶馬等轎車裡的司機給驚得是目瞪口呆。


  高速路兩旁的欄杆唰唰的向後倒去,在如此之高的速度之下,趙雲飛也不敢大意,身體伏在油箱上,儘可能地使自己的身體與車身融為一體,這樣不但能增加穩定性,還能降低風阻。


  就這樣狂奔了一個多小時,趙雲飛算是過足了車癮,然後緩緩將車速降到100公里以下。


  後視鏡裡面已經看不到警車的影子,趙雲飛大呼:「真刺激。」


  「居然把警車都給甩掉了!」


  此時趙雲飛頗有成就感,感覺自己就像是美國大片里的英雄人物。


  其實他不知道,警車不追他是怕他出事,並不是追不上,畢竟兩輪的摩托車在高速行駛的情況下穩定性不如四個輪子的,汽車是鐵包肉,摩托車是肉包鐵,一旦出事就是車毀人亡。


  又圓又大的紅日漸漸落向西邊的地平線,趙雲飛在高速公路上已是狂奔了兩個多小時,跑了五百多里地,路過七八個縣城,這些縣城趙雲飛都聽說過,但從來沒去過,當見到那些寫有縣城名稱的牌子時,趙雲飛心裡竟然產生一種親切的感覺。


  前方有一條外凸的停車帶,趙雲飛猜測那是可以停車休息的地方,他打算休息幾分鐘,於是打開右側轉向燈,緩緩減速,在停車帶里停了下來。


  支好車,摘下頭盔掛在後視鏡上,讓小米也從背包里把頭露出來換換氣。


  此時,過往的車輛就看到了這樣有些驚奇的一幕:暮色中,一個背著帆布雙肩包的少年,倚在一輛黃色的大摩托車上,面朝西方,默默地望著落日,顯得有些孤單和落寞。在他的雙肩包外面,露出來一個猴子腦袋,睜著好奇的大眼睛,望著一輛接著一輛從他們身旁駛過的汽車。


  最後一彎紅日終於完全沉入地平線,只餘下西方滿天的霞光。


  起風了,北風。


  一群烏鴉順風而飛,飛起來極其的輕鬆,它們的目標似乎是前方那座高樓林立的大城市——寶鼎。


  寶鼎是一座地級市,在華夏的大城市中其實根本就排不上號,但對於趙雲飛這個來自小縣城底下鄉鎮農村的少年來說,寶鼎絕對算得上是大城市。


  「寶鼎.……」


  「就在寶鼎住一晚吧!」趙雲飛扭頭對背包里的小米嘟囔了一句。


  小米似乎是聽懂了,在背包裡面動了動身體,趙雲飛感覺到小米的回應,不由得笑了,重新戴上頭盔,打著火,打開了摩托車大燈,將前方的路照得雪亮。


  十分鐘之後,趙雲飛下了高速路。


  異鄉的城市,總會讓初次來的人感到有一些茫然,好在趙雲飛這次出來,在很大程度上也是抱著遊玩的心態,身處異鄉的城市雖然感到有些陌生,但心情還是相當不錯的,見往西的方向高樓最多、燈光也最亮,於是一轉車把,朝著西邊駛去。


  一邊瀏覽街景,一邊尋找著旅館,雖然已是飢腸轆轆,但他仍然計劃先安頓下來,然後再找地方吃飯。


  一連路過好幾個門面氣派的大旅店,什麼「鴻程大酒店」「凱萊賓館」,趙雲飛知道這種地方住一晚肯定很貴,所以連車都沒停,直接開了過去。


  「這種大馬路邊上肯定都是高級的旅館,找小旅館看來只能鑽衚衕了.……」


  打定了主意,隨便找了一條衚衕鑽了進去。


  衚衕兩旁有許多擺攤賣菜的,此時正是下班的時間,熙熙攘攘的人流使得衚衕有些擁擠,好在趙雲飛騎的是摩托,有個縫隙就能鑽過去。


  就這樣走了一百多米,一個白色的燈箱吸引了趙雲飛的視線,燈箱上是簡單直白的兩個字:旅館,下面是兩行小字:24小時住宿、鐘點房、情侶房、熱水供應。


  「這裡應該不貴!」


  趙雲飛看到這個招牌的時候,立刻心情大好。


  將車停在了店門口,隔著門玻璃就看見一個中等之姿的年輕姑娘坐在櫃檯後面嗑瓜子看電視,那姑娘看見有人將摩托車停在門口,朝著趙雲飛望了望,大聲說道:「是住宿嗎?門口不能停車。」


  趙雲飛下了車,推門進屋,問道:「住一晚上多少錢?」


  「標間八十!」


  「這麼貴?」趙雲飛皺眉道。


  「八十還貴?你隨便轉,沒有再便宜的了!」


  姑娘說完,不再看趙雲飛,自顧自的嗑瓜子。


  「行,住吧!」


  趙雲飛一想也是,在飯店裡隨便點幾個菜都一百多,這年頭什麼都漲價。


  出示了身份證,交了一百塊錢押金,趙雲飛拿到了一張卡片。


  「怎麼不給房門鑰匙?」趙雲飛疑惑道。


  「這不給你了嗎?那姑娘皺眉,顯得有些不耐煩。


  「你只給了我這張卡片,哪給我鑰匙了?」趙雲飛見那姑娘一臉不耐煩的樣子,他也有些要上火,質問道。


  「這張卡片就是鑰匙啊?」姑娘給了趙雲飛一個白眼燈,指著他手裡的卡片說道。


  「這個?」


  將卡片舉到眼前,趙雲飛無論如何也看不出來這張比撲克牌還要小一些的卡片哪裡具備鑰匙的功能。


  將信將疑的拿著卡片正要上樓,忽聽那姑娘說道:「你那車不能放這兒,繞到後門,放到院子里來。」


  摩托車放在外面趙雲飛正不放心,怕丟了,放到院子里正合了他的心意。


  依言放好車,從院子里有一個小門可以進到樓里來,趙雲飛手裡拿著卡片瞅了一眼一邊看電視一邊嗑瓜子的姑娘,徑直上了二樓。


  順著走廊一直往裡走,走到走廊的盡頭才找到門牌號是二一三的房間。


  前一刻還在專心致志地看電視嗑瓜子的前台姑娘,當趙雲飛上樓時,立刻扭頭望了趙雲飛的背影一眼,用低得不能再低的聲音說:「土包子!」隨後拿起電話按了一個號碼,輕笑著說:「二一三,土包子一枚,帶著鄉土氣息的小鮮肉,保證無毒無污染,你來不來?不來我可要上了啊,嘻嘻嘻……」


  趙雲飛站在門前手拿卡片搗鼓半天也進不了屋,想要下樓問前台的那個姑娘,可是一想到她那不耐煩甚至有些鄙夷的神情,他就心裡不痛快,自然是不願意去問她。


  又搗鼓了片刻,忽然想起初中剛開學的時候,有一次他和鄒亮來早了進不去教室,鄒亮從背包里掏出一張撲克牌來,把撲克牌由門縫裡插進去,竟然把鎖給打開了,鄒亮說這是小偷溜門撬鎖的招式。


  想到這裡,趙雲飛眼前一亮,為自己想到開鎖的方法而慶幸,嘴裡卻有些抱怨地嘟囔道:「還大城市呢,竟然用小偷的辦法來開鎖……」


  看準了鎖的位置,把卡片往門縫裡面插。


  插了半天,門仍然是打不開。


  「小偷的辦法不行啊.……」


  「難道要用強盜的辦法?」抬腳輕輕踢了一下門。


  趙雲飛正在抓狂的時候,忽聽得身後有一個相當悅耳的聲音說道:「小弟弟,房卡不是這麼用的……」


  隨著一陣香風浮動,趙雲飛扭頭看見一個濃妝艷抹的女孩,如垂柳扶風般的走了過來。


  那女孩在趙雲飛有些愕然的目光中,直接從趙雲飛手裡拿過卡片,伸出一根白皙的手指頭,指著門把手下面的一個縫隙說道:「這裡有個縫,看見沒有?卡片上的箭頭朝著縫隙的方向,這樣插進去……」


  女孩一邊說著,一邊把門卡插了進去,只聽門鎖輕響了一聲,女孩拔出卡片,壓下門把手,門開了。


  趙雲飛的神情有些尷尬,臉都紅了,正如前台的那個姑娘所言,自己還真是一個土包子。


  女孩似乎是非常喜歡看趙雲飛臉紅的樣子,看得眉花眼笑,說道:「呦,還臉紅了?這有什麼的,誰也不是一生下來就知道門卡怎麼用的。」


  「謝謝了!」趙雲飛紅著臉接過女孩手中的門卡向她道謝。


  女孩笑吟吟道:「第一次自己出門?」


  「嗯!」趙雲飛點頭承認。


  女孩沒有就此轉身離去,而是隨趙雲飛進了屋,指著門口的一個卡槽說:「把門卡插在這裡取電。」


  趙雲飛依言插好卡片,果然如女孩所言,屋裡的燈頓時亮了起來。


  趙雲飛極力掩飾著自己驚奇的神情,盡量平靜地問道:「這張卡片還能做什麼用?」


  「其實呢,這張卡片主要的功能就是開門鎖,這個卡槽裡面就算不插這張卡片,用名片什麼的代替一下也是能取電的。」


  「哦?這是什麼原理?」趙雲飛倒也知道什麼叫不恥下問。


  「具體原理么,卡片裡面應該是有晶元或磁條什麼的,可以打開門鎖,至於插卡取電,卡槽裡面應該是有一個開關,無論是什麼,只要能插進去,觸碰到那個開關,然後、然後,電,就接通了,人,就開心了,哈哈哈.……」


  女孩解釋得倒也詳細,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會大笑起來,笑得趙雲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趙雲飛的目光直直地盯著大笑不止的女孩,女孩突然感覺到自己的失態,辯解道:「對不起,對不起,抱歉,我不是在笑話你,那個、那個,我剛才已經說了,誰也不是一生下來就什麼都知道的,我只是想起來一個好笑的事情,與你沒有關係.……」


  趙雲飛只是因為第一次住旅店,所以不知道門卡的使用方法而已,並不代表他的閱歷淺,女孩解釋說她大笑與他沒關係,趙雲飛壓根兒就不相信,好好的說著話,忽然就大笑起來,還說與說話的對象沒關係,鬼才信。


  看在女孩這麼主動熱情的幫了自己的份上,趙雲飛並沒有把不高興的表情掛在臉上,平靜地說道:「開心就好,謝謝你幫忙!」


  女孩見趙雲飛有送客的意思,好不容易才收斂笑容,說道:「不客氣,小弟弟,你真可愛,再見嘍!」


  趙雲飛的臉又紅了,與韓拓李蘭芳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他一直是大哥大,就算是董琳、陳靜,也從來不把他當小孩看待,只有這個女孩,一口一個小弟弟。


  女孩從房間里出來,走兩步就忍不住的笑一下,雖然她強忍著沒出聲,但趙雲飛卻能感覺到她一直在笑。


  「有什麼好笑的?跟吃了蜜蜂屎一樣。」趙雲飛關上房門,嘀咕了一句。


  進屋后,趙雲飛見屋裡擺著兩張床,不由得就皺了一下眉,心裡說:「樓下的那個女的不地道,明明是一個人住,幹嘛讓住兩張床的房間?平白無故多花一倍的錢。」


  有心想要去樓下找她理論,隨即又想:「算了,兩張床就兩張床吧,也許是因為只剩下這一個房間了!」


  將背包放在床上,先把小米放了出來。


  「憋壞了吧?你自己疏散疏散筋骨。」


  趙雲飛也不管小米能不能聽懂,一邊說著一邊進了衛生間,洗了洗臉。


  此時,趙雲飛餓得肚子咕咕叫,對小米說:「你在屋裡等著,我吃完飯給你打包帶回來。」


  正要出門,房間里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


  趙雲飛微感奇怪,走到放電話的小桌子前面,猶豫了一下,還是將話筒拿了起來。


  「喂,你好.……」


  「帥哥,需要按摩嗎?」


  「按摩?不需要,再見。」趙雲飛乾脆地掛了電話。


  出門下了樓,見前台那個女的正在看相親節目看得津津有味,趙雲飛仍然是沒忍住,問道:「怎麼是兩個床的房間?沒有一個床的房間嗎?」


  那女的連頭都不回,說道:「我們這兒所有的房間都是標間。」


  「標間?」趙雲飛雖然不知道什麼是標間,但也聽出來她話里的意思,這個旅店所有的房間都是兩張床的。


  「我只睡一張床,另外一張床我不會碰的,能不能把住宿費少算一些?」趙雲飛有些忐忑地問道。


  「嗤!」那女的笑了,說道:「不行的,標間最低八十,你要是實在覺得不划算,你可以上半夜睡一張床,下半夜睡另外一張床。」


  趙雲飛一腦門兒黑線的出了旅館,街上人來人往,華燈初上,街道兩旁的飯館一家接著一家,趙雲飛一邊走一邊看,直到看見一家窗明几淨的餃子館,才停住了尋覓的腳步。


  進了餃子館,趙雲飛剛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就聽見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叫道:「呦,小弟弟,好巧啊。」


  趙雲飛抬頭一看,正是旅館里幫自己開鎖的那個姑娘。


  本著農村人樸實的本性,趙雲飛站起身來讓道:「你也來吃飯?一起坐吧。」


  女孩也沒客氣,笑吟吟地坐在趙雲飛對面。


  服務員遞上來菜單,趙雲飛將菜單遞給女孩,說道:「你來點菜吧,我請客。」


  女孩翻了翻菜單,看了趙雲飛一眼,把菜單合上,說:「既然來餃子館,那就吃餃子吧,我來半斤素三鮮的,你呢?你吃什麼餡的?」


  「我來三斤牛肉大蔥的!」趙雲飛也不看菜單,直接就點了三斤餃子。


  「點這麼多?能吃的了?我只吃素三鮮的就夠了!」女孩顯然是被趙雲飛的飯量給驚到了。


  「吃得多才能有力氣把你伺候爽了啊!」趙雲飛還沒說話,卻從他身後的一桌傳來一個沙啞得刺耳的聲音。


  趙雲飛扭頭一看,見說話的那一桌坐了三個滿臉橫肉的大漢,全都剃著光頭,頭皮在燈光下閃閃發亮,那說話的人獨自坐在一邊,另外兩個漢子合坐在另一邊。


  趙雲飛早就聽說過城裡的混混多,而且越是大城市,混混也就越多,他不願惹事,皺了皺眉,回過頭來打算繼續點兩個小菜,卻忽然看見對面的女孩臉色變得煞白,似乎是見到了閻王爺一般。


  趙雲飛忽然發現女孩臉色變得煞白,就連旁邊等著給點菜的服務員的神色都變了一下,立刻意識到與那個光頭有關,微微點了點頭,不動聲色的看了看菜單,點了一份涼拌土豆絲、一份涼拌海帶絲和一份特色香腸。


  「喝酒不喝?」趙雲飛若無其事地問那女孩。


  女孩愣了一下,慌忙搖頭,有些慌張的把頭也低了下來。


  「不喝?我可要喝點。」趙雲飛嘴角邊浮現出一絲古怪的笑容,「你們這個飯店度數最高的酒是什麼酒?」


  「精品衡水老白乾,六十七度。」服務員答道。


  趙雲飛手指輕輕敲了一下桌面,說道:「來一瓶。」


  片刻之後,三盤冷盤和酒都上來了。


  「喲,大哥,你的馬子和小白臉喝上了。」一個面容猥瑣的光頭淫笑道。


  「要不,咱們去敬大嫂一杯酒?」另一個光頭也湊趣道。


  「你們去敬,她不敢不喝。」為首的光頭大馬金刀地往椅背上一靠,滿臉驕橫的神情說道。


  飯館的后廚,服務員正在向老闆報告前面的情況。


  「老闆,管咱們這條街的東北虎來了,正在前廳吃飯。」服務員有些膽戰心驚地說道。


  東北虎原名叫李虎,來自東北,長得身強力壯,性情勇猛,敢打敢殺,在這條街上打架出了名,拘留所前前後後進去有十多次,名字裡面又有一個虎字,就得了一個東北虎的綽號,靠收保護費和給人調解糾紛為生。


  正在向老闆報告情況的服務員有著創傷性的記憶,他曾親眼看到這個來自東北的大漢手持菜刀,追著六七個人砍,砍得血肉橫飛,他在一旁看熱鬧,沒成想,東北虎手中的菜刀竟然脫手了,那刀飛過來,他本能的轉身躲避,正好斬在他的屁股上,到醫院縫了好幾針,前前後後花了一千多塊錢,也沒人給他報銷醫藥費,現在屁股上還留有一條長長的刀疤。


  「這個月來幾次了?」老闆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聽見東北虎來到自己的店裡吃飯,也有些緊張,問道。


  「這個月是第一次來。」服務員答道。


  「給他免單,你們伺候的時候也要小心點,聽說他現在找了一個了不得的靠山,上次連街道辦事處的頭頭都給打了,只拘留一天就被放了出來,連政府都管不了他。」老闆仔細叮囑道,生怕得罪了這個已經變成地頭蛇的外來戶。


  「那他現在黑白兩道通吃了?」一位穿著白色工作服的胖廚師在旁邊說道。


  「別管他通吃還是通賠了,他到咱們這吃飯花費不了多少,千萬別招惹他,咱們是正經做生意的,惹不起這種人。」老闆有些無奈道。


  那兩個光頭已經喝得有七八分醉了,端著酒杯,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到趙雲飛這一桌前。


  「大嫂,你有了小白臉,就不要我們大哥了?我替你和大哥說和說和,讓你們兩口子重歸於好,共入洞房,你陪兄弟喝一杯,就當是謝我了,你看怎麼樣?」其中一個光頭說道。


  女孩神色極為緊張,塗得血紅的嘴唇竟然控制不住的在輕微地顫抖,眼睛望著趙雲飛。


  趙雲飛就當什麼也沒看見,把那瓶六十七度精品老白乾的瓶蓋擰開了,「嘩」地一下,倒了滿滿的一茶杯白酒。


  另外一個光頭見趙雲飛似乎沒把他們放在眼裡,跋扈慣了的,怎麼忍得了?說道:「小子,我越看你越不順眼,識相點,趕緊哪涼快哪呆著去。」


  趙雲飛扭過頭來,微微一笑,說道:「兩位,我是外地人,初來乍到,與你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你看我不順眼,這好辦,咱們碰幾杯,喝完了之後,也許你看我就順眼了。」


  東北虎在後面聽了笑道:「呦呵,這小子有點意思,像我們東北人,你們別慫了,跟他喝。」


  兩個光頭聽東北虎這麼說更來勁了,紛紛吆喝道:「行,小子,跟我們叫板,今天不把你喝到桌子底下去,你不知道這條街上是誰說了算。」


  趙雲飛說道:「你倆已經喝了不少,這樣吧,我把這瓶幹了,咱們從頭開始,免得讓別人說我欺負你們。」


  女孩聽了趙雲飛的話吃了一驚,這些人是什麼人種女孩心裡最清楚不過,只要一跟這些人打上交道,輕易脫不了身,在桌子底下踢了趙雲飛一腳。


  趙雲飛輕輕哼了一聲,沒搭理那女孩。


  旁邊幾桌吃飯的人聽這邊要斗酒,紛紛把目光望了過來,又聽見趙雲飛說要先把這瓶六十七度的酒給幹了,先是吃了一驚,然後就有跟著起鬨的,紛紛表示不信,出言質疑。


  六十七度的酒是什麼概念?喝過酒的人都知道,沾火就著的酒,是真能喝死人的。


  東北虎自然清楚這瓶酒直接灌下肚的後果,在後面發話道:「小子,你別吹牛逼,你喝一個我瞧瞧。」


  女孩見自己踢趙雲飛一腳,趙雲飛沒有回應,又見趙雲飛直接抓起了酒瓶子,心急之下,伸手抓住了趙雲飛手腕,說:「你是外地人,跟虎哥道個歉,趕緊走吧,虎哥也不會跟你這個小孩子一般見識。」


  東北虎笑道:「婊子無情,戲子無義,我今天算是開眼了,我的婊子竟然當著我的面給小白臉求情,剛從局子里出來,虎爺我今天心情好,這樣吧,再拿兩瓶老白乾,喝乾了我就放你一馬。」


  趙雲飛一揚眉,笑道:「我這人天生不喝寡酒,剛才我已經說了,我先幹了這瓶,不欺負你們,也別說誰放誰一馬,是老爺們的咱們對瓶吹,誰怕了誰是烏龜兒子王八蛋。」


  趙雲飛說完,也不等東北虎等人回話,一仰頭,咕嘟嘟,將近一瓶老白乾頃刻間就灌了下去。


  其他桌的看客唯恐天下不亂,轟然叫好,還有拿出手機來拍視頻的。


  東北虎見趙雲飛真的把那瓶老白乾給喝了,心裡也有些吃驚,那畢竟是一瓶六十七度的高度酒,不是白開水。


  如果真要拼起酒來,此時東北虎他們其實是佔便宜的,他們剛喝了一瓶四十五度白酒,還是三個人喝的,而趙雲飛一個人就喝了將近一瓶的高度酒,東北虎對此非常清楚。


  見趙雲飛年紀不大,說出話來卻是響噹噹的擲地有聲,又是當著這麼多人,怎麼可能讓這樣一個外地的小孩拿話給打倒,一拍桌子說道:「行,小子,今天我喝不死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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