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人是鐵飯是鋼
雖說她還不敢保證,這副方子一定能治好這次疫病!但她有預感,這副方子一定比目前為止的任何藥都有效!
寫完方子之後,沈忘心隻覺得神清氣爽,打開門道:“沉香,結香。你們兩個誰告訴我,我到底睡了多久了?”
結香聽見沈忘心的聲音,歡歡喜喜地轉過身來:“姐姐,你從昨天一直睡到今天中午啦!再不起來,午飯時間就要過了!”
沈忘心本來著急把方子拿出去,讓人煎了藥送到海洲廟裏,給廟裏的病人們試一試。可轉念一想,自己這麽著急,那邊的人也未必肯領情,於是便洗漱一番,跟著兩個小團子到廚房。
還是先吃飯再說!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萬一餓得沒了力氣,再有人衝上來想撕了她怎麽辦?
沈忘心心安理得地進了廚房,一陣陣飯菜香味撲麵而來,她一聞著味就餓了,胃也開始抗議,叫得“咕咕”直響。沈大娘很快把菜上齊,喊了陳先幾個到廚房來吃飯。
今天的菜頗是豐盛,吃的都是從山上來的野味,有麻辣兔肉,竹筍炒肉片,野灰菜等等,每盤都炒得有滋有味,碟子上的菜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
沈大娘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腦袋,又給她夾了幾塊肉,說道:“累壞了吧?累壞了就多吃一些,不夠鍋裏還有呢!”
等沈忘心感覺不餓時,她的肚子已經鼓成一個小皮球了。她在院子裏來回走動消食,心裏有些懊惱,明明自己是個大夫,知道這種吃法不好。可誰讓沈大娘的手藝太好,她怎麽也克製不了自己的食欲!
午飯桌上沒見到馬大夫,沈忘心便到前院大堂找他。原來大堂裏有幾個病人過來看病,都不是瘟疫,而是些尋常小病,沈忘心便替了他給病人看方子,讓他到廚房去吃點飯。
誰知,等她開完藥,發現幾個病人都用奇怪的目光看著她。
沈忘心忍不住問道:“是我臉上有什麽東西?”
“沒有沒有!”一個婦人搖頭道,見沈忘心並不惱,這才打開話匣子,“沈小大夫,我聽說海洲廟那邊的病人鬧事,連裏正和宣子都管不住,還是你下了死命令,把廟門釘死了!可真有這回事?”
沈忘心愣了愣,點頭道:“當時確實是這樣的……”
話還沒說完,另外幾個病人也都用亮晶晶的眼神看著她,嚇得沈忘心沒敢繼續往下說。當時實在是形勢所迫,如果不是那些病人太過激動,她也不會做出那樣的決斷。看這幾人的模樣,不會是裏頭關著什麽親戚,準備逮著她暴打一頓吧?
“沈小大夫,你做得太好了!”那婦人一拍大腿,腿上的肉都跟著顫了顫,“昨天的事情,我們全村人都知道了!我娘家大侄子不成器的大侄子也在裏頭,他爹聽了他的做為,快被他氣死了!他們自己病了便罷了,卻想拉著全村人墊背!如果不是沈小大夫果斷,隻怕我們都被他們連累了!”
“是啊,這件事情都多虧了沈小大夫!”旁邊的人也跟著點頭稱讚起來。
沈忘心沒料到他們的反應,正開方子的手頓了頓,筆上的墨水把宣紙暈了一大片。反應過來之後,她連忙換了張幹淨的紙,長長地出了口氣。
她還以為這群人會怨恨自己,看來是她想多了。
馬大夫吃完飯,剛踏進大堂,見到的就是這副情形。他不由自主地停住腳步,把自己隱在藥櫃後頭。這件事情他聽沈宣提了一嘴,卻不如今天這麽詳細,也許是沈宣害怕張大娘擔心,所以才沒透露當天的細節。
即便他沒到現場,聽見幾人繪聲繪色地描述著事情的始末,都聽得一陣心驚肉跳。
斷腿斷胳膊,算他們自己的,等瘟疫好了再到醫堂來治。
要有反抗致死的,就當瘟疫病死了!
乍一聽異常冷酷,可誰又能想到,這麽有魄力的決定,竟是一個小丫頭做下的!
馬大夫聽著聽著,嘴角露出一個笑容,看來他到五味藥齋來的決定沒有做錯!憑沈忘心的能力,總有一天,五味藥齋能成為和榮春堂比肩的所在。
或許,還能超過榮春堂也不一定!
沈忘心早看見馬大夫,隻不過不想戳穿他罷了,見他慢悠悠地從藥櫃後頭走出來,便若無其事地說道:“馬大夫,和我去一趟海洲廟。”
“現在?去海洲廟?”馬大夫有些驚訝,“東家,可咱們沒有方子,去了也是白去啊!”
沈忘心輕輕地瞥了他一眼,臉上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容,那表情仿佛在說,誰告訴你沒方子了?馬大夫這才回味出不對味來,眼中先有了震驚,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大。
“東家,這是有方子了?”
沈忘心懶得理他,起身一個人出了三槐堂,馬大夫在後頭忙不迭地跟上。現在,就算沈忘心沒提一句關於藥方的事,他也萬分肯定,沈忘心一定有了主意!不然,她不會貿然前往海洲廟!
春日正午的太陽還不大曬人,一群守廟的小夥子身邊放著木棍,坐在廟前的石階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談話。
往年這個時候,他們生為家裏的青壯,本應該和家人一起下田插秧苗。可現在,他們卻守在廟前,心情沉重地聽著廟門裏的呻吟聲。
“我聽說,下遊的黃嶺村全村的人都沒剩幾個了。臨著黃嶺村的幾個村子,也是死的死逃的逃,先逃出去的還算好呢!後頭官府去了人,把村子封了,整裏的人都鎖祠堂和廟裏去,現在是想逃也逃不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