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6造謠生事
沈秀才說出這個請求之後,頓時覺得如釋重負。他總覺得自己這輩子其實能走的更遠,若是自己哥哥有出息,兩兄弟相互扶持,多的不說,至少能在餘慶縣裏活得有滋有味。
可他就是太重感情了,一路提攜著沈富貴一家,這才導致自己停滯不前。沒見沈忘心早有先見之明,和他們家劃清了關係,如今一個醫堂被她辦得如火如荼,還在王台縣新開了五味食府嗎?
要是自己當初堅持一下,多幫幫沈忘心。說不定我會食府這塊大餡餅,他也能分一杯羹呢!
隻可惜,世上沒有後悔的藥。
沈秀才搖了搖頭,甩開紛雜的心思,向張員外告了辭。
他在張員外這邊耽擱了這麽久,差點忘記張蘭兒還在書房裏等著,讓自己教她讀書呢!
張員外見沈秀才要走,順口問了一句:“這段時間,先生都在交蘭兒讀什麽書?”
“是一些詩詞歌賦罷了,前段時間選了《大學》、《中庸》,但怕小姐短時間化不開。因此並沒繼續往下教,而是選了一些名家詩詞,請小姐鑒賞,也便以後同姑爺能對上幾句話。”沈秀才如實答道,他是個讀書人,自然理解讀書人的心思。
妻子要美貌賢惠,但最好還要懂些詩詞,不然則憑空少了幾分情趣。紅袖添香是每個男子的願望,若是有妻如此,旁的妾室什麽的,對他們而言,都少了些吸引力。
這些話他不便和張員外多說,卻見張員外皺了皺眉頭,不讚同地說道:“沒過幾日都要嫁人了,讀什麽詩詞歌賦?該是多看幾遍《女誡》,也沒得像你那兩個侄女一般,一個太輕賤自己。另外一個則太有主意,不識好歹!”
沈秀才雖然不大高興聽這話,但也不敢表現在臉上,嘴上還得說著多謝老爺賜教之類的話,連忙出了張員外的書房。
等到了張蘭兒那處,正如他父親所言,拿出那本書來,讓張蘭兒抄了一遍,今日的課便匆匆結束。
而張員外那邊速度也非常快,等到第二天清晨,沈秀才才剛吃完飯,張府那邊便來了人,請沈秀才趕緊到張府去,同張員外一起坐了馬車,和祁文藻約在天香樓談事。
沈秀才下了馬車,一路低著頭,跟在張員外後頭,一路忐忑不已地進了天香樓的雅間。
天香樓的雅間張員外時常來,也帶了沈秀才來過一二回。但這裏終歸不是沈秀才這樣的人來得起的,因此到天香樓最好的雅間來還是頭一遭。
到了雅間門口,沈秀才和張員外束手束腳地站在外頭等著。沈秀才也不知道裏頭坐的什麽人物,隻聽張員外說這人的官比張耀祖還大,便探頭向裏頭張望,想提前一睹朝庭大員的風采。
沒想到看了幾回沒看見人,卻聽裏頭虛咳一聲,鎮得他不敢再有其它動作,心裏暗道糟糕,怕是那位大人物見自己無禮,便不大高興了。
若光是陪著張員外來也就罷了,關鍵是臨來之前,張員外還叮囑自己幫他說話。
因此,沈秀才站在門外,隻覺得自己手心的冷汗一陣陣的出。
這會子也沒工夫看天香樓最好的雅間長什麽模樣,隻聽裏頭傳來一聲低沉的男聲。他便木偶一般跟著張員外走了進去,剛抬起頭就看到一位長相儒雅的中年男子,坐在太師椅上喝茶。
見兩人進來,中年男子抬眼掃了他一眼。
沈秀才便覺得一陣利劍一般的冷風,從自己身上刮過去,他胸腔裏的心頓時跳得更快了。
不知什麽時候,張員外已經同祁文藻聊了起來,還時不時向沈秀才使眼色。沈秀才回過神來,聽了一會兒兩人聊的內容,正好說到自家侄女沈忘心。
他對別的沒什麽話好說,可說到沈忘心,卻有一婁子的壞話可以講。
“祁大人,您是不知道我那不成器的侄女!那件事情,要我說還真不能怪到大少爺身上!我那侄女打小就與旁人不同,很會利用自己的姿色,讓男子心甘情願替她辦事。撇開我們家大少爺不說,光是溪頭村子裏的黑子,還有他們家一躺的那個陳賬房,都是她的姘頭!”沈秀才說的唾沫橫飛,根本沒注意到祁文藻的臉色越來越差。
他掰著手指,也不大敢和祁文藻對視,兀自說道:“這已經是兩個了吧?可等她發達之後,轉頭便把他們倆人甩在腦後。先是和寒山書院那位,從京城來的江公子不清不楚,仗著江公子的威風,到把我家大少爺抓到牢裏去。後頭又同經常來的那位祁公子不幹不淨,兩人在五味藥齋裏,成日同進同出,您說這樣的人說出來的話可信嗎?”
“嗬,我倒覺得你說出來的話更不可信!”祁文藻臉沉的跟鍋底似的,冷笑道,“你是什麽東西?也敢在本官麵前胡言亂語,造謠抹黑他人?就不怕本官一怒之下將你投入獄中!”
沈秀才說得正痛快,冷不防被祁文藻嗬斥了一頓,險些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他不明白祁文藻為什麽突然臉色大變,他隻是在說什麽新的事情而已,關祁文藻什麽事?
難道沈忘心這麽有本事,連祁文藻都勾搭上了?
沈秀才驚疑不定地看著祁文藻,緊張之下又說不出別的什麽來,隻一味辯解道:“還請大人明鑒,小的說的話句句屬實,若有不實之處,情願天打雷劈!”
很多人都不敢輕易發毒誓,沈秀才卻沒有這個忌諱。在他看來什麽毒誓不毒誓,不過都是過過嘴皮子的事,這世上那麽多人成日撒謊,也沒見著他們怎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