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5人選
如果他還在戶部尚書的位置上,這個時候應該忙得連騰出手喝水的時候都沒有,忙著統計管疆土戶籍的事情,還要忙著把劃出國庫的銀子給兵部那邊送過去。
可現在仗都打起來了,他一個鴻臚寺卿哪還有什麽事情可做?
唯一可做的就是,把那群在大周國境內的外族管的死死的。不讓他們出去,也不讓外頭的人進來。然後,給這些人發告示,譴責他們所在部族對大周邊境百姓做出的無恥行為。
實在氣極了的時候,他還會親自上陣。
就在前幾天,他還把一個到大周走商,卻因為仗打起來而回不去的五大三粗的羯族商人,罵得痛哭流涕,就差沒跪下喊爹了。
要問為什麽,不把這些人投到牢裏去。
不管怎麽說,大周還是個仁義之邦,對於這些沒做錯事的商人,大周還是很仁慈的。
祁文藻的思緒飄了出去,又因為太和殿裏響起的一陣嘩然聲飄了回來。他回過神來,隻見安國侯臉上已經快和鍋底那麽黑了。
他剛才走神了,沒聽到餘晉平到底說了什麽。於是拍了拍身邊的鴻臚寺少卿,問道:“剛才餘大人說了什麽?”
鴻臚寺少卿一臉同情地看著祁文藻,他這位頂頭上司,應該是因為聽到餘晉平剛才的話太過驚訝,一時之間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了吧?
“祁大人,餘尚書剛才推薦的人,是您的未來女婿。”鴻臚寺少卿斟酌了一番,不想刺激到他的這位頂頭上司。
祁文藻愣了愣,他的女婿?可現在,通京城的人都知道長樂的事情,誰還敢上門來提親?
這個念頭劃過之後,他驀地想起,他祁文藻不止一個女兒。要說親生的女兒,其實還是遠在江州的沈忘心。
難怪剛才安國侯的臉色那麽難看,隻怕他早知道了,餘晉平要把自己的兒子推上戰場。
祁文藻心裏一驚,緊握著手裏的笏板竄到了大殿正中心,急切地說道:“陛下,這未免也太草率了一些!安國侯世子或許身手極好,可他畢竟是一介書生,這領兵的能力還有待考證。戰場上的事情瞬息萬變,哪裏隻是身手好,就能當將領的?”
皇帝聽到江羨的名字,從餘晉平口中出來的時候,恨不得當著朝臣的麵,立刻就拍板讓江羨掛帥上陣了。
可他還記得自己的身份,若是太過激動,反倒讓人覺得他這是讓江羨去送死,然後他就能占有臣子的未婚妻了。
畢竟,他的皇帝看似嚴密。但他喜歡沈忘心的事情,實際上早就留傳出去了。
他強迫自己鎮定下來,隔著冠上垂下的珠簾往底下一看,果然就見到不少大臣向他投來意味深長的目光。
緊接著,祁文藻就跳了出來,說出了剛才那番話。
皇帝對於他這個未來老丈人,還是相當有忍耐力的。當然,他的身份並不是主要原因。最要緊的是,祁文藻這人在家事上不行,在朝事上卻是一等一的。
要不然,單憑祁長樂對安定公主做出那種事,他就足夠讓人把祁家抄上三遍了。
祁文藻說完話之後,就瞧見皇帝的臉色肉眼可見地變了。他雖然有些犯怵,可想想了江羨和自家閨女的關係,還是咬牙忍了下來。
他正等著皇帝發怒,卻聽見餘晉平忽然笑了一聲,向自己說道:“祁大人難不成忘了?安國侯府當年之所以封爵,正是因為當年的老侯爺,可是先帝親封的鎮國大將軍啊!”
話音落下,周圍的大臣紛紛議論起來。
“江老侯爺當年領著我大周大軍,一舉攻破楊浚老賊的大本營之事,當今還有多少人記得啊?”
“安國侯在武藝上沒有天賦,以文入了官,才這麽幾年就有人忘了,安國侯府可是靠武起的家!”
“既是江老侯爺的孫子,這次我沒有異議!”
祁文藻怎麽也沒想到這一點,他入官場的時候,江老侯爺早已經去世了。他去世之時,江羨都還沒出生,哪裏談得上什麽傳承?
但看著禦座上的皇帝,露出滿意之色時,祁文藻知道自己再怎麽說也無濟於事了。
他隻得默默退下,退到大臣的隊伍裏時,他看見安國侯回頭複雜地看了自己一眼。這一眼看得祁文藻有些糊塗,這安國侯到底希不希望自己的兒子上戰場呢?
下朝的時候,已經將近子時了。
太和殿高高的屋脊之上,一輪明月高掛著。祁文藻默默地跟在大臣隊伍的最後麵,身後隻跟著他的鴻臚寺少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