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雪中舞曲
雲翳靠著一棵幹枯的樹幹，雙手交叉看著正在整理衣服的肖蕾。她嘟著小嘴，帶著埋怨，“能不能不這麽揪著我跑來跑去的啊？”
“這就是你要和我說的第一句話？再給你一次機會！”雲翳臉上帶著一絲絲笑意，她這個有些小小狼狽的模樣還真是讓人還念。
“嗯！祝賀你啊！”肖蕾點著腦袋想了好久，說出口。
“沒了？”雲翳又說。
肖蕾點點頭，“我要回車間了。”
“為什麽騙我？”雲翳問道。
“騙？”肖蕾一聽到這個詞立馬急眼了，“我哪裏騙過你？”
“故意隱瞞就是欺騙！”雲翳一下竄到肖蕾麵前，盯著她帶著紅暈的臉頰，“為什麽不告訴我你家裏出事了，才沒有參加舞會？為什麽不接我電話？為什麽不給我解釋？”雲翳想要把所有的問題一股腦兒地全部扔給肖蕾。
肖蕾的確善於解決問題，但是僅限於課本上的難題，生活中的這些問題，嘿嘿，這可有點棘手了。
肖蕾挑著眉毛，緊盯著雲翳似乎有些懊惱的臉，他是在生氣嗎？“兮言都告訴你啦？”
“你說呢？”雲翳反問。
既然知道了，也就沒有什麽了。肖蕾聳聳肩膀，“我回去有找過你，可是你正在和……”
“別想把所有的責任都推給我！”雲翳氣衝衝地說，“我給你打了那麽多電話，你就不知道回一個？做實驗搞發明，搞毛的發明啊！叫你兩聲阿拉蕾，就真的以為你是了啊！”
肖蕾聽到“阿拉蕾”這個久違的名字，忽然笑了。“你不也不聲不響地走了這麽多天，還給我解約什麽的！我都找不到你怎麽和你解釋？”
肖蕾抬頭看著雲翳，與她心中想著的那個人重合時，瘦了好多。直到此時，肖蕾才覺得自己一直沉寂在心湖中的一塊巨石慢慢浮起，他就是雲翳。自己原來一直都在想著他。肖蕾積累了好久的想念一股腦兒地湧了出來化作一句，“你消失了那麽久……”
雲翳看見她擔心的樣子，反而笑了，他輕拍了一下肖蕾的腦袋，“傻瓜，那是因為作品殺青了。我那段時間出國參賽了，所以不在學校。而且……”
“而且什麽？”肖蕾揚著臉問。
“而且你又不是我女朋友？我有必要向你報備行程嗎？”雲翳逗著她。
“哦！”肖蕾嘟著嘴，“我又不是你女朋友，幹嘛非要和你解釋你說的那些問題啊？”
“阿拉蕾！”雲翳看著肖蕾嬌俏的模樣，笑了。
忽然黑色的天空沉寂了許多，厚厚的雲層顯得校園一片冷清。一陣冷風刮來，肖蕾覺得臉上亮亮的，她抬起頭來，一陣絨毛似的雪花落在肖蕾的鏡片上，“下雪了！”
她閉上眼睛，感受著雪花落在臉上的清涼，她最愛下雪了。忽然，肖蕾的胳膊被雲翳一拽，往樹林深處跑去。
“你幹什麽？”肖蕾邊跑邊問。
“入冬的第一場雪，不一起去玩嗎？”雲翳說。
“可是……”肖蕾回頭去看燈火明媚的尚品中心，“你的攝影展你不去可以嗎？”
“攝影展是展作品的，又不是展作者的！”雲翳戲謔地說，“你不會想著回去找那個長孫躍呢吧？”
“瞎說！”肖蕾跑著去打雲翳。兩排腳印在薄薄的淺雪下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肖蕾！現在你是我女朋友了吧？”雲翳跑著說。
“不是！我又沒做你的舞伴！”肖蕾辯解道。
“你要是追不上我，你就是我女朋友！”雲翳喊道，加快了步伐。
尚品中心裏，人頭攢動，這一組照片並不是雲翳的獲獎作品《匆匆》，因為那幅作品還在美國做巡展，這隻是雲翳一係列平時的寫真。
李沙若停在一幅作品前，一個女生坐在花叢中休憩的背影。李沙若一眼就看出了這個人就是肖蕾。就是因為她，雲翳第一次沒有出席他本該出現的攝影展。她緊握著拳頭，想要衝進畫麵中把她拽出來。
“在這裏生氣沒用的。”一個低沉的男聲響起。
李沙若回頭，一個挺拔儒雅的男聲站在自己身後，臉上露出與學生身份極不相符的老成。她見過他，在自己宿舍。“你是長孫躍？”
長孫躍點點頭。“我們兩個聯手如何？不對，或者說，我們兩大家族聯手如何？”
李沙若秀美的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你是不是知道什麽？”說著伸出自己右手。
長孫躍走過去扶著她，兩人走出會場。
兩人跑到學校的中心廣場，歐式的路燈在雪花的映襯下昏黃，橘黃色的燈照在廣場上像極了一個寂靜的舞台。雲翳停下腳步，肖蕾跟在後麵輕輕調整著呼吸，“怎麽不跑了！我就快追上你了！”
忽然雲翳在肖蕾麵前一鞠躬，伸出右手，“親愛的肖蕾小姐，可否與我共舞一曲呢？”
肖蕾愣了一下，心中沒來由的緊張了起來，她將冰冷的手放在雲翳的溫厚的手掌中。
雲翳的左手輕輕舉著她的右手，自己的右手放在她有些僵硬的腰間，“沒有音……”
“噓！”雲翳微笑著說，隨即帶著肖蕾在這片空曠的廣場上開始跳舞，雲翳輕聲哼著華爾茲的音樂，肖蕾隨著這簡單的音符在雲翳的帶動下旋轉。
沒有華麗的舞台，沒有閃耀的燈光，沒有價值不菲的衣服，隻有天地在作證，寒風為他們伴奏，雪花與他們一起共舞，旋轉的舞者像是靈動的珍珠在黑色的絨布上滾動。雪花漸漸鋪白了地板，漸漸裝點了衣衫，漸漸清涼著灼熱的心靈。
肖蕾覺得自己是穿上了水晶鞋的灰姑娘，與王子共舞。但自己幸運的是不用擔心午夜十二點的鍾聲響起，一切都會消失殆盡。因為自己的王子知道自己並不是公主。
新年的第一場雪夜之中，雲翳和肖蕾相擁著，書寫了他們愛情童話的第一幕場景，在他們心裏，愛情隻關乎兩人，與別人無關。在別人眼裏，他們之間的愛情似乎並不隻是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