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2章 後來，他留下了

  她攬著他，抱著他：「爹爹不會的，爹爹那麼愛娘親，怎麼會礙娘親的眼。」


  「爹爹，我們去找娘親好不好？我們去找娘親問清楚，娘親為什麼不要爹爹，為什麼不要青青。」


  聽出她小小年紀中帶有的哭腔，容晉俯下身來，握住她的手，為她擦著眼淚：「青青，娘親沒有不要爹爹，是爹爹做了太多無法彌補的事情，傷透了娘親的心，娘親不願意原諒爹爹，所以娘親便走了。留下爹爹一個人，在這裡懺悔，你娘親，她很好，她是這個世上，最好的女子。」


  「她真的很好……」


  容晉重複的呢喃著。


  如果當年他沒有做過這麼多的錯事，是不是他的瀟瀟就會屬於他了。


  如果當年，他沒有瞞著她，什麼都依著她，如果，他也和那個男人一樣，將江山棄之一旁，一心只想著他，從他為她打下江山的那一刻，這一切都錯了，因為瀟瀟是和別的女人不同的，她的心裡，並沒有榮華富貴，綾羅綢緞，她想要的，不過是一個男人，能夠陪她一起，幸福到老罷了。


  當年，他設計讓自己死在她的手中，目的不過是為了得到她的原諒罷了。


  他也成功了。


  可是後來，楚歌製造了一出將他屍體火化的假象，他則帶著他冰凍的屍身，去了各地，尋找仙人道長，救他性命。


  他尋了十二年，這十二年裡，他從來沒有放棄過。


  他特意學了冰術，目的就是為了冰封他的屍體，不讓他的屍體化掉。


  想到這裡，容晉的眼角有一些濕潤。


  他摸著青青的腦袋：「青青，楚歌叔叔該餓了，咱們去給他送點吃的，好不好？」


  青青抬起頭，想起那個成天把自己關在房間里的怪人。


  爹爹說，他和爹爹一樣的年紀，可是爹爹這麼年輕，那個男人卻滿頭白髮，臉上都是皺紋。


  看起來很嚇人。


  一開始，青青特別怕他，可是後來，青青發現，那個男人對她很好。


  和爹爹一樣好，他不愛見人，卻喜歡拉著她的手，和她一起說話。


  後來青青就不怕他了。


  他就和爹爹一樣，疼她愛她。


  青青滿心歡喜的拉著男人的手：「爹爹，我們去給叔叔送點吃的吧。咱們在外面這麼久，叔叔一定該餓了。」


  容晉寵溺一笑：「嗯，我們去給你叔叔送點吃的。」
……

  夜深了


  容晉哄著年幼的青青睡下，聽著外面傳來的風聲，風聲很大，他僅穿了一件單薄的外衣，便走了出去。


  不知為何，腳步下意識的頓留在一間房門的外面。


  他抬頭，望著許久都不曾被開啟過一次的房門。


  裡面關著一個人。


  除了他每日給他送點吃的以外，他似乎每日都在過著與世隔絕的日子。


  「楚歌，如果說，我最不甘心的人是瀟瀟，可是此生，我最虧欠的人卻是你。我不欠瀟瀟什麼，卻唯獨欠了你。」


  裡面的男人沒有說話。


  不知是睡著了，還是根本就沒有聽到他說什麼。


  「當年，是你救了我。如果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變成如今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此生，都是我虧欠你的。」


  裡面的人還是沒有動靜。


  容晉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乘著月光，抬頭看起了上空的景色：「今夜的月亮，比起往日來，似乎還要圓上一些，不出來陪我一起看看嗎？當初，我們沒事的時候，總會爬上房頂，共飲暢談。」


  後來，發生了太多的事情，這太多的事情，讓他們不能像最初的樣子，也不能像昔日里慕府那樣，無憂無慮。


  他有自己的使命，他不是大祁人，他是瑤光的皇帝。


  他知道他的心思，卻從來沒有說過什麼。


  他知道他喜歡慕瀟瀟，他便想法設法給他製造機會。


  他一心為他，忠心耿耿。


  以前，容晉從來都沒有拿他當過自己的屬下，他是他的兄弟，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


  在他死後，所有人都忘記他。


  唯有一個楚歌，他還記得他，從不曾忘過他，也不捨得忘記他。


  十二年，他用自己的餘生，用了這麼多年，只為了復活他，他不知道吃了多少的苦，這些他從未說過。


  當容晉醒來的那一刻，他看到了他。


  是一個完全陌生的男人，他不再是年輕時的英俊樣貌，而是渾身都變得衰老不堪，模樣變得嚇人。


  他險些認不出他來。


  容晉以為，他已經是一個死人了，他沒有想到，從來沒有想到有一天，他竟還能活過來，而這個給他第二次生命的人，竟然是楚歌。


  昔日他的屬下。


  「楚歌，這麼多年來，我想明白了很多的事情，我的命，是你給我的，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樣，不計後果的，將這條命輕易的糟蹋了。」


  「正如.……」


  他的手，輕輕的靠在門沿上，裡面的人與他相隔是那麼的近，而他卻永遠也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他不知道自己已經有多久沒有見過楚歌的臉了，從那以後，他說他要走，他對他甚至都剩下了祈求。


  楚歌，不要走。


  我的身邊再也沒有如你這般珍重我的人了，你若走了，我會真的沒有活下去的希望。


  後來，他留下了。


  卻是把自己關在這個房間里，不許任何人進入，就連他也是如此。


  他不見任何人，也不和任何人說話。


  時間久遠到，容晉不知道自己已經多少年沒有聽到楚歌的聲音了，都快遺忘了。


  「你會去找她嗎？」


  聲音沙啞，再不復從前。


  再次聽到這沙啞中帶著一絲熟悉的聲音，容晉整個人都是一怔：「楚歌？你開口說話了？」


  「公子還會去找她嗎？」


  容晉忽然的笑了，背靠在門沿上，抬起頭，望著朦朧的月色：「我去找她做什麼，知道她過的很好，我已經很知足了。楚歌，我沒有資格再去打攪她了，打擾她的幸福。或許，在她的心裡，早已將我淡忘了，我若是再出現，只會讓她不開心罷了。」


  「其實有一件事，我一直在瞞著公子，可能是因為我的私心。如今，我清楚的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