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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縱裏尋她千百度

  蘇梓宸從來都知道,並不是每個縱裏尋她千百度,那人都會是在燈火闌珊處。她的傾顏,是寒冰,她不會等待,稍不留心,等她化了,可能會隨別人流走。


  可是,不管怎樣,放棄她,失去她,要比守護她要疼得多,他要尋她,直至天涯海角,直至出現她的蹤跡。


  那一天,蘇梓宸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裏她不在是她,她有著無比純淨的笑容,她牽著君臨汾的手走進禮堂。而他怎麽叫她,她都不理。


  醒來後,才發現恍然一夢,隻是心底的那絲恐懼不斷告訴他,這一切,是有可能成真的。


  他緊緊握住折扇,嘴角浮出一絲弧度,沒到最後,他不能放棄。


  他無數次問過自己,如果傾顏嫁給了君臨汾,他就要放棄嗎?不會,心底有個聲音再說,他不會放棄,即便她已為人婦,慕容傾顏永遠是蘇梓宸的守望。


  傾顏,她的名。他的劫。


  蘇梓宸清幽一笑,號令隨從縱馬遠去。


  他的心裏,隻有一個念頭,尋她,尋她。


  傾顏和君臨汾來到城東竹屋,傾顏看著眼前景色,呆住了,這簡直就像是藥王穀了。


  她揚起臉,輕輕一笑:“謝謝你,臨汾哥哥。”


  想起之前她的不屑一顧,如今她的歡喜,君臨汾很是感慨的輕輕擁住傾顏:“你喜歡就好。”


  “臨汾哥哥待我真好。”傾顏很是高興道。


  君臨汾的笑凝固在嘴角,依稀記得,總有一個女孩,跟在他的身後,親昵的叫他汾哥哥,那個女孩如同一抹暖陽,陪他走過爾虞我詐的童年。


  他忘不了,貴妃笑著遞給他那碗蜜茶時,女孩眼中的惶恐,她一把搶過,然後,她就再也沒有睜開眼,隻是,她還沒有死。


  貴妃隻是被軟禁了。


  他忘不了那日他父皇眼中的哀傷:“汾兒,對不起。”


  他不怪,怪隻怪自己不夠強大,他對不起那個因他而沉睡的女孩。


  當他有能力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肅清了貴妃身後所有的黨羽,隻是他的表妹意濡,跟在他身後叫汾哥哥的女孩,他再也看不到她暖陽般的笑容。


  他一再以為他愛她,直到他遇見傾顏,那種悸動是他原來所沒有的,他終於明白,那是內疚,如果救不了意濡,他會一直內疚下去。


  所以,他要雪蓮。


  很久以後,他為他們的故事啼笑皆非,那時他才知道,緣起因雪蓮,緣滅也因它,當然,那是後話。


  君臨汾深吸一口氣,仿佛做出很大的決定:“傾顏,雪蓮還在你手上嗎?”


  傾顏撲閃著大眼睛,懵懂看向君臨汾:“雪蓮是什麽?”


  君臨汾無奈一笑,輕輕吻過傾顏的嘴角,抱起她,飛到湖邊的橋上。


  他何嚐不是縱裏尋她千百度,而他盼的,卻是驀然回首,那人還在燈火闌珊處。


  傾顏溫順的靠在君臨汾的肩頭,她知道,她不愛他,可是沒有記憶的她,卻是如此貪戀和他一起的寧靜,好像是安寧是她一生的渴望一樣。


  她輕悠一笑:“若是我有雪蓮,他日定當雙手賦予臨汾哥哥。”


  她沒有想到,後來,真的一語成讖。


  君臨汾並未當真,隻是輕輕一笑,忽的,他迎上傾顏探究的目光,一改從前的戲謔,很是鄭重道:“傾顏可願做我的的妻子?”


  傾顏有些緩不過來,隻覺得腦子還是嗡嗡作響,她牽強一笑:“臨汾哥哥好好的,說這幹嘛。”


  君臨汾手中的玉簫不自覺握緊,略帶哀怨道:“昔日,我送你的珊瑚手鐲,你可知道那是安樂皇後的家傳之物。”


  他不知道好好的為什麽說這,傾顏從未答應過他什麽,從來隻是他一廂情願,他還奢求什麽呢?


  傾顏眼中閃過幾許內疚:“對不起,我忘了,手鐲在哪?那麽重要的東西,臨汾哥哥怎麽會輕易交給我?”


  君臨汾很是無措的轉身,她小鹿般怯怯的樣子讓他舍不得再說什麽。


  “因為我喜歡你,我是安樂太子,我想要你做我將來的皇後。”


  許久,男子富有磁性又略帶無奈的聲音傳來,傾顏感覺自己似乎有些暈暈的,她不知道,現在的她一無所知,就像是個初生的嬰兒一樣。


  她貪戀和君臨汾一起的安寧,貪戀他的關切,隻是,她不敢接受他的愛。


  她是一個沒有過去的人,過去無從所知,教她如何決定未來?


  君臨汾背對著她,讓她看不出他眼中的神色,她隻是看見他徑自吹起玉簫。


  那首曲子,好熟悉,她又想到了那個白衣身影,他的臉,為什麽會看不到?頭,好痛好痛,她很是煩悶的挑眉:“夠了,別吹了。”


  許是聽到她言語中的顫抖,君臨汾靜靜轉身,她的臉色好白,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君臨汾隻覺得心裏咯噔一聲,急切的扶住她:“傾顏,你怎麽了。”


  她無力的搖頭,怎麽了?她也不知道。那種不可名狀的感覺幾乎讓她窒息。


  心裏有個聲音告訴她,匆匆一瞥的那個白衣男子,她以前認識,他很可能是她怎麽也記不起的那個人。


  心裏還有一個聲音告訴她,不要想起,過去會很可怕,就這樣和君臨汾安寧的過一生,很好,很好。


  她不知道自己是偏向哪一種,隻是觸到君臨汾的目光,她竟有些不忍,罷了,已沒過去,她為什麽不放下,接受那種她渴望的安寧?

  她靜靜進屋拿琴,放在桌上,玉指輕輕勾起琴弦,素胚輕起,幾道音符如潺潺流水般侵入君臨汾的耳中。


  過江南,煙雨纏。 畫樓金鉤曲水盤, 落花葬朱顏。


  夜未眠,人未眠。 冰心月影魄自寒。 無語淚斷弦。


  他不知道他的用意,隻是靜靜看著她,白衣隨風輕輕飄動,他從來都知道他美,可是沒有像現在這般超俗,她的眉眼很是精致,朱唇輕點,杏眼脈脈深意,眉隻是淡淡的用遠山勾勒了一下,卻有道不盡的韻味。


  一曲終了,她像他走來,竟讓他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你可做好長相守的準備?”


  她依舊很是清冷,卻又讓他絲絲心動的聲音傳來。


  喜悅不自覺浮上眉間:“可是當真?”


  “嗯。”傾顏輕輕點頭。


  他發現,心早已不受控製的亂成一團,讓他不知如何是好,他試探著問:“那明天,去買成親的……”


  說到最後,他有些不好意思,她卻隻是淡淡一笑,輕道:“好。”


  他滿足的握住她的手。


  她終於給了他一個站在她身邊的機會,傾顏,幸福來的這麽快,快的讓他有些不知然,要知道,這一生,和她相思相守,在他心中一直是遙不可及的夢。


  傾顏,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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