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癡情長存
正是如慕容傾漓所料,慕容荊看了她的來信,已是勃然大怒,混賬,混賬,他慕容荊怎麽會生了這樣的女兒,找自己的幸福去了,當真是氣死他了,她是置他這個父親與何地,已近年關,離家不回。
他咬牙切齒的握緊手中的信盞,信立刻變為粉碎,慕容荊的眼似乎要冒火一般,剛硬的臉龐寫滿了克製,終是忍不住,一拳打在桌上。
良久,才是平複了心情,喚人進來吩咐,沉聲道:“來人,即刻尋找小姐消息,誓言將小姐帶回。”
傾顏踏進院子,並看一院子下人斂聲屏氣,微微挑了挑眉。
逼近理她最近的侍女,清冷的眸子愈加冷冽:“說,發生何事。”
侍女瑟瑟發抖,撲通一聲跪下:“公主,小姐不見了,不關奴婢的事啊!”
傾顏淡淡揮了揮手,示意她起來,頭也不回的走進,見慕容荊無精打采的樣子,心中暗歎一聲,那日城樓上慕容傾漓看君臨汾的眼神她不是不知,原想抽時間與她好好說說,誰知她的性子竟是那般火急,教她如何告訴慕容荊,慕容傾漓和君臨汾在一起呢?
“公主。”慕容荊抬眸一驚,忙的行禮,“臣參見公主。”
傾顏扶起慕容荊,微微歎了一口氣:“將軍,傾漓的事,我已聽說,孤隻能送將軍四個字,勿傷勿擾人。”
“勿傷勿擾?”慕容荊重複一遍,忽的問道,“公主可知傾漓下落?若公主知曉,勞煩公主告知臣一聲,以慰臣焦慮之心。”
傾顏不緊不慢的坐下,薄唇微勾:“告訴又如何?她自己跑出去的,旁人又能怎樣,孤隻能送將軍一句話,她現在不會有事。”
不是她有意隱瞞,她隻是擔心慕容荊會因擔心慕容傾漓而亂,此時的天宸,不能亂。
旁人隻道蘇梓宸天資卓越,儒雅之風天下傳唱,卻是不怒而威,帝王之風渾然天成,他蘇梓宸從來不會敗與旁人,萬事皆是風輕雲淡勝籌帷握,殊不知,他亦是凡人,內憂外患,天宸寡眾,即便他早有一番安排,她卻是不得不擔心再出意外加重於他。
女子這一番話,倒叫慕容荊莫名心安了幾分,罷了,隻要傾漓沒事,他也能安心了。
傾顏見他放鬆了幾分,遂是輕笑:“將軍無需擔心,年後,大概你並能見到她了。”
是啊,如何不見到她,兩軍戰事一觸即發,君臨汾如何不會帶上蘇梓宸。
慕容荊雖然心疑,但他向來卻是知分寸之人,既然傾顏有言在先,他也不必在糾結此事。
遂是恭敬行禮道:“臣謝公主慰籍。”
傾顏低眸,淡淡轉身,頭也不回的走到門外,忽又一頓,微微側身:“孤和我上已經決定,不在丹陽城多停滯,明日,並回啟程天城。”
慕容荊一怔,竟是這般突然,第一反應並是阻攔:“已近年關,臣怎忍我上和公主受顛簸之苦?”
傾顏輕然道:“孤意已決,將軍好意孤已心領。”
說完,緩緩離開,裙帶生揚,亦是不顧。
她漸漸勾起一抹苦笑,本是突然決議,他還未知,若他知道她私做決議會是什麽反應。
想著想著並已經到了他的院子,躊躇著該如何向他言說,他如沐春風的聲音已經傳來:“既然來了,何不進來。”
她淡淡一笑,走至他的身側,他輕輕握住她的手,向來知她冬日並是手寒,還是忍不住心疼的皺眉,小心翼翼捧到唇邊嗬氣。
她輕輕的抽開,微微側身不去看他:“我已經和慕容荊說了,明日啟程回天城。”
他仿佛早有預料一般,輕輕擁住他:“何必如此,你想回去,我們回去並是。”
原以為她私做決定,他定會徒生惱意。卻仍是這般由著她。
他微微歎了一口氣:“隻是苦了你了,天寒地凍,還要跟著我受苦。”
原來,他停滯不肯走,都是為了怕她受苦,他如何不知,她一意孤行,不過是擔心天宸,若多留一日,蘇梓歌行動的時間並多一分,亦是事事為他著想的她,他如何舍得責備。
她眼眶一紅,輕輕推開他,側過身去擦拭,她向來有苦多累都是自己咽,可是他輕而易舉的話並教她輕易落了淚。
他看著她別扭的模樣,甚是好笑,扳過她的身子:“進屋。”
她不肯進去,固執道:“我要看你安排好一切,明日啟程並進屋。”
他歎了一口氣,寵溺的撫上她的眉間:“真拿你沒辦法。”
她這才滿意一笑,同他進屋,他俯在案桌之上擬好詔書,她看過無異這才送了一口氣。
見她不知他的打算是不會安眠的,他擱下筆,桃花眼深邃又溢滿柔情的看向她,輕輕一笑:“途中,定是又有一場血戰,隻是,又要辛苦你了。”
她笑,唇角漾出笑渦:“在你身旁,何來辛苦之說。”
他驚了一番,隻知自己愛她如命,卻不知她對他亦是用情致深,能得她的一顆心,何其有幸嗬!
他充滿戲謔道:“原是對我是芳心暗許已久了。”
她並無半分羞澀之意,坦然道:“是啊!”
沒料到她會如此言明,驚異之餘亦是歡喜,如若有她,一生何求。
她繼續道:“恐怕,這一次,可滅蘇梓歌一半之勢。”
他淺笑著搖頭:“何止,梓歌向來自負,我已暗喻驍騎營全數假裝降伏於他,所以,來暗殺我們的人馬,不下於五萬,梓鈺率二萬大軍防守京城,待他逼近宮中之時,而梓歌假裝不敵,逃至城西。而天宸禁衛軍早已在城西守候,隻待他來,驍騎營立刻倒戈,三方圍攻,插翅難逃。”
傾顏眼瞼一沉,他怎可如此犯險,若是驍騎營真反該當如何,驍騎營之勇她早已領教,以一敵三亦是不為過,隻是,五萬人馬圍剿他們,不敵又該當如何?他此舉荒唐之甚。
自古忠臣良將太平盛世甚多,可一旦亂了,生死關頭,誰是不顧自己。
仿佛洞穿她的心事,他清悠道:“驍騎營領將是孫德,我信孫德,如今孫德不在,我亦是恐副帥劉世忠謀反,遂是早已讓福祿扣了他妻兒在宮中,若是梓鈺一敗,當斬。”
傾顏的擔憂並未減少幾分,繼續問道:“那五萬大軍,該當如何?”
他苦笑著搖頭:“我也不知他們何時會來,如何設伏,傾顏,你信我嗎?”
她幾乎是毫不猶豫的點頭,普天之下,隻有他才會傾盡所有給她庇護,她不信他,還能信誰。
他如釋重負一笑:“那麽,我說,即便寡不敵眾,我們亦是會贏。”
多年以後,他眉間的神采飛揚亦是會在她腦中浮現,彌久不散,這世間,也唯有他,才觸得到她那一絲柔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