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第一百零四章
司湛並不想理你並向你丟了一個喵喵。
司湛在她身後走著, 皺了皺眉,溫度有點降下來了, 她還穿著光小腿的裙子。
「不用的, 我沒有那麼嬌氣。」童淼隨意回道。
切。
白白嫩嫩的,還只喝熱水, 碰到個變態嚇的淚眼汪汪, 半天都魂不守舍,誰說不嬌氣。
香舍區是中心商業區, 闌市出名的購物約會聖地,他們訂的餐廳在一家五星級酒店裡面,兩人壓馬路走著,為了避嫌, 童淼刻意跟司湛隔著一米的距離。
司湛手插著兜, 慢悠悠的跟著。
「帥哥,給小姑娘買束花吧, 玫瑰和百合都有。」
一個穿布衫的老太太湊上來,手裡拎著一個水桶,桶裡面插滿了清香四溢的花朵。
司湛被攔住了, 童淼也走不了了。
她尷尬的擺了擺手:「不用不用,我們不是.……」
發紅的鼻頭微微皺著,一雙漆黑水潤的眼中帶著些懊惱。
明明已經離得不近了,為什麼還會被誤會?
老太太糾纏不休, 苦口婆心的拉住童淼:「小姑娘, 花不值幾個錢, 女孩子不能總想著給男人省錢的,不給你花就給別人花去了!」
司湛在一旁勾唇笑,也不答話,就看著童淼手足無措的窘迫樣。
他甚至還漫不經心的點了根煙,又是濃濃的橘子味兒。
煙絲噴在水霧裡,瞬間被蓋了下去。
童淼瞥了他一眼,默默後退了一步:「您誤會了,我們不是.……情侶。」
也不知道這兩個字為什麼這麼拗口,說出來都讓人覺得難堪,尤其是,某人還一副滿不在乎看熱鬧的樣子。
老太太一愣,又沖著司湛道:「男孩子還沒表白吧,快點快點,姑娘哪有不喜歡花的,看你穿的這麼好,還省幾個花錢。」
她拎起水桶,拚命把桶往司湛面前舉著,玫瑰的香氣甚至衝散了那股水果味兒。
司湛瞥了一眼盛放的花束。
這些矯情的東西,他以前一向看不上,有女生暗示他,他也從來不屑一顧。
今天卻覺得,她能拿著束花也挺好,女孩子就是應該配花的。
「小捲毛,你要我給你花錢么?」低沉的嗓音在雨幕里顯得格外濃郁,尾音一挑,頗有些意味不明。
老太太趕緊從桶里抽出一大把玫瑰:「玫瑰好,十一朵一生一世!」
童淼抿著唇,小臉不由得綳起來,知道司湛又想拿她打趣。
每次她想感激他的時候,司湛偏要捉弄她。
老太太窮追不捨,硬是要把花塞在童淼的懷裡,還不住的勸她不要給男朋友省錢。
童淼漲紅著臉,尷尬的無以復加,最後乾脆一咬牙,羞憤道:「哥哥你別鬧了!」
這下不僅老太太愣了,連司湛都愣了。
老太太僵硬的舉著花,目光在兩人之間遊走半晌,年齡差不多,長得都挺俊,怕是真兄妹。
她這才喪氣的收回花,匆匆朝下一個目標走去。
司湛半晌才說話,香煙被他掐在垃圾桶里,橘子味沖淡了許多。
「你叫我什麼?」他問,眼神變得深沉又複雜。
童淼錯開他的目光,低頭看自己的小白鞋,賭氣道:「我故意的。」
才不是想叫你哥哥。
司湛走過來,單手掐住她的下巴,強迫她抬起頭,潮濕的手指摩擦她被雨水打濕的側臉。
他雙眼微眯,嗓音沙啞輕緩,帶著燥欲和警告:「小捲毛,別隨便叫男人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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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華包間裡面,司啟山坐在正位,臉上掛著一絲不悅。
童美君安撫似的抓著他的手,頻頻沖他使眼色。
童淼垂著頭乖巧的坐在一邊,時不時偷眼看看司湛。
司湛倒是漫不經心的翹著腿,身上帶著夜雨的涼意。
「說完了么?」
他像是一句話都沒聽進去,有些嘲弄的反問道。
「我早就告訴過你,別打著你老子的名號橫行霸道!再有一次,你就是被退學我也不管你,跟你媽出國吧!」
童美君輕推他一下:「還不是為了保護噥噥,別說了,孩子都餓了。」
司啟山斥責完了,也知道不全怪司湛,他語氣微微放緩:「越是受人矚目就越要謹言慎行,衝動辦不成大事。」
司湛嗤笑一聲,懶洋洋的端起紅酒,一仰頭,含了進去。
微澀微苦,但餘味甘甜。
司啟山一愣:「你這胳膊怎麼回事?又跟人打架了?」
凝結的血痕更是明顯,彎彎曲曲的一條,貼在緊繃的手臂上。
童淼微微抬頭,輕軟道:「我們在地鐵上.……」
「不小心划的。」司湛打斷她的話。
童淼瞬間禁了聲,靜默的看著司湛,司湛沒有對上她的目光。
好像跟家長們在一起,他對她都冷漠了許多。
為什麼他做的對的事情都不願意讓司叔叔知道呢,為什麼寧可讓親人誤會他,也不想解釋一下呢?
「司湛幫我,幫我趕走流氓,受了傷。」她突然看著司啟山,固執的說道。
司湛懊惱的「靠」了一聲,嘀咕道:「說的像我被人打了似的。」
「哎喲。」童美君有些心疼的看了一眼司湛的胳膊,趕緊推推童淼:「快去大堂找點碘酒,給哥哥擦擦。」
童美君不經意的說,童淼心裡卻是一顫。
司湛手指的力度和沙啞的語氣還清晰的留在記憶里。
他說,別隨便叫男人哥哥。
她的臉側慢慢升溫,有些羞憤的瞄了司湛一眼。
司湛總算勾了勾唇,半眯著眼,揶揄的盯著她。
貝齒輕輕咬了咬腮肉,她縮回目光,慢慢離開座位,推門出去。
童美君舒心的笑了:「他們倆相處的很好呢。」
司啟山看了看兒子的臉色,皺著眉頭道:「啊,是啊。」
姜謠有些不自然的吞咽一下,活泛的眼神微微低垂了些:「吃……太膩了。」
童淼不明所以,還是默默的點點頭。
走出教室門的時候,那個被暴力強拆的桌子還孤零零的擺在門邊,童淼看了一眼,也知道司湛用了多大的力氣,莫名有點可憐徐茂田。
校門兩旁的銀桂香的很濃郁,童淼喜歡這個味道,她一邊輕嗅著,一邊查手裡的零錢。
從盛華坐到市中心,大概要六元錢吧。
正想著,一輛銀色的汽車驟然停在了她身邊,急促的剎車聲嚇了她一跳。
車窗搖下來,司湛單手拄著窗口,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副駕,酷酷道:「上車。」
童淼皺了皺眉,站在原地沒動。
來來往往的同學難免投來一些目光,畢竟能把車停在學校裡面的,可不是一般人。
司湛眯著眼盯著規規矩矩站在原地的童淼,不厭其煩道:「上來啊。」
童淼綳著臉,細嫩的嗓音一本正經的問道:「司湛,你年齡都沒到,哪兒來的駕照?」
司湛像是聽到了天方夜譚似的挑了挑眉,看童淼沒有一絲開玩笑的意思,他輕輕勾起唇,低聲嗤笑,眼尾的雙眼皮微折。
他們幾個哥們兒在初中就摸車了,高中都會賽車了,平時開上路也不是事,還是頭一次有人跟他說這種話。
他饒有興緻的打量童淼,眼神深深的,被夕霞映的有點兒淡紅色的光暈。
「那你想怎麼辦呢?」
車是司啟山給他的生日禮物,司湛逆反,一直沒有碰司啟山送的東西,也不知道為什麼,最近反倒總愛摸,偏偏有人不愛坐。
童淼認真的伸出手,柔軟白皙的掌心裡躺著幾枚硬幣,她的指肚是圓潤的嫩紅色,異常漂亮好看。
司湛沒看錢,光顧著數她一圈圈的指紋。
「我請你坐地鐵吧。」童淼搖了搖手,想把錢遞給他。
司湛的嘴角顫了顫,有多少年了,他都沒坐過地鐵,小時候是司機接送,長大了就自己開車,後來父母離婚,兩人爭著搶著補償他,拚命想把他爭到手。
「喂,你沒開玩笑吧。」他盯著她,妄圖看出一點玩笑的意思。
童淼這才恍然,司湛是不喜歡坐地鐵的,他們倆的生活環境不一樣,她認為太自然的事情,在司湛眼中卻是節省的難以理解。
還是適應不了這樣的生活啊。
童淼默了默,有些尷尬的蜷起了手指,想要縮回去。
拳頭卻驀然被人緊緊攥住,很寬大的手掌,能把她的拳頭整個包裹起來。
司湛諱莫如深,將她的手掰開,將掌心裡的硬幣接過來,淡淡道:「不是要請我么。」
夕陽又墜了幾分,天空一片晴白,地上散落的桂花瓣打著旋,他的指尖輕輕勾住她的,一閃而過。
童淼有一絲恍然。
地鐵站人很多,正趕上高峰期,連進站都要排隊,車門口更是擠擠攘攘的,把出路都給堵死了。
司湛皺了皺眉,卻也沒說什麼,車開來之後,兩人幾乎是被後面人硬生生擠上車的。
童淼嬌小的身影縮在人群裡面,她的背靠著司湛的胸膛,嚴絲合縫,動彈都動彈不了。
臉頰有些熱。
每次坐地鐵最尷尬的就是這種情況了,甚至都能感覺到別人的體溫。
司湛單手抓著欄杆,低頭看著童淼綳直的僵硬的背,她漂亮的蝴蝶骨露出模糊的形狀,奶白色的脖頸上垂著幾根凌亂的髮絲。
他幽幽道:「地鐵也挺好。」
童淼認真回答他:「恩,很便宜。」
嘖。
誰說便宜的事了。
下一站下去了不少人換乘,門口的位置總算寬鬆些了,童淼趕緊向前一步,跟司湛拉開距離。
清涼涼的風吹過後背,帶走了不少來自他的溫度,童淼輕輕呼出一口氣。
司湛覺得有些遺憾,卻也沒動,褲子里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伸出另一隻手,點了點耳邊的藍牙耳機。
陳冬緊張的聲音從對面傳來:「哥,你在哪兒呢?」
童淼跟他拉開距離后,司湛莫名有些煩躁,說話也很簡短:「地鐵。」
陳冬頓了頓,有些質疑道:「啥玩意?」
司湛手指停在耳機上,下一秒就準備按掉:「有話快說,地鐵太吵。」
陳冬被嗆了一下,又覺得自己的事兒好像比司湛坐地鐵更重要一些,這才道:「剛我看幾個高三的在班門口晃悠,陳凱嘯身邊的,估計想堵你沒堵到。」
司湛有些厭煩道:「那廢物的事兒以後少跟我說,掛了。」
童淼在前面聽著,從車門玻璃的倒影里,可以看到司湛皺著眉頭的樣子,其實他真的挺帥的,也不怪郝夢溪糾纏不休。
她胡思亂想著,突然覺得大腿上被人撞了一下。
她微微咬著嘴唇,向後退了退。
又被撞了一下,可明明地鐵沒有變速。
很快,她覺得那好像是人的手指,在輕輕點著她的校服裙,還一直下滑妄圖摸她的皮膚。
她一抬眼,面前站著的是個比她高大的,有些虛胖的男人,微微有些酒氣,脖子後面還冒著汗,手很奇怪的背在身後,童淼退一點,他就跟著湊近一點。
像吞了蒼蠅那麼噁心的感覺瞬間從心裡湧起來。
尤其是隔著校服裙的那種觸感,難受的她牙齒都在顫抖。
她不住的躲閃著,小心的縮著自己的雙腿,額間冒了汗。
可那隻手猶如跗骨之蛆,竟然張狂的抓她的裙角,想往裡面探。
司湛察覺出童淼不住的後退,已經又退到他胸口,他還有點意外。
再一抬眼,卻發現童淼的側臉白的嚇人,渾身僵硬的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