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小寶貝呀4
童安魚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 蹬著拖鞋拉開房門,歪著頭往客廳瞄了瞄,沒人。
她又東倒西歪的往樓上書房走,果然,司煦正在裡面看書。
都是爸爸留下的,編程之類的東西,她實在是一點興趣都沒有。
「哥。」童安魚在書房門口軟踏踏的喊了一句, 帶著濃濃的鼻音。
司煦下顎微抬, 伸手把耳機摘了下來, 轉回頭望她:「醒了?」
都十點半了,可算是醒了。
「我有點兒餓了。」童安魚頂著一頭亂蓬蓬的頭髮,皺著眉頭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司煦無奈的眨了眨眼, 單手把書扣上, 徹底把身子轉過來:「誰讓你早晨不起來, 阿姨都回家了,現在也不到午飯的時候。」
童安魚瞥了瞥嘴,賴在門口不走, 拖鞋一下一下踢著地板, 手指摳著壁紙,一雙狹長的鳳眼可憐兮兮的望著司煦。
司煦舉手投降:「你想怎麼辦,我給你叫外賣?」
童安魚搖搖頭:「外賣太慢了, 你給我做唄, 煎雞蛋和熱牛奶就行。」
司煦略微思索了一下, 纖長的睫毛抖了抖:「我沒做過煎雞蛋。」
事實上他什麼都沒做過, 家裡一直有阿姨,營養搭配的很好,而且童淼平時工作太忙,根本沒時間培養他在這方面的才能。
「不是網上有教程嘛。」童安魚走到司煦身邊,從桌上撈起他的手機,在搜索引擎上查了煎雞蛋的具體做法。
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她基本就能背下來了。
「好吧好吧。」司煦妥協。
對於童安魚,他實在是習慣性妥協。
他把司湛留的作業放到一邊,從座位上站起身來,往廚房走。
他比童安魚要高著快要兩個頭,走的時候順便伸手揉了揉童安魚亂蓬蓬的頭髮。
童安魚隨爸爸,頭髮很順,軟綿綿的,像纖細輕柔的絲綢。
走到廚房,童安魚從冰箱里取出兩個雞蛋,然後眼巴巴的看著司煦。
早晨阿姨做完飯就把鍋洗好了,他到省了不少事。
司煦挽了挽袖子,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臂,他舉著鍋的時候,肌肉凸起來,隱隱約約能看清黛青色的血管。
得益於以前常彈鋼琴,他的手指很漂亮,細長又有力,骨節分明。
童安魚老老實實的在一旁看著,舔了舔嘴唇。
也難怪學校里那麼多女生喜歡他哥,司煦長得比她看的選秀節目里的小鮮肉都好看多了。
廚房有個大大的窗戶,外頭的陽光照射進來,司煦靠著陽光,微低著頭,神情認真的蹙著眉,下顎綳出完美的弧度,眼睛可真漂亮,又大又水潤,和媽媽一模一樣,看起來完全沒有攻擊性。
他睫毛也長,服帖的微卷著,好像有陽光在跳躍。
透過光線,隱約能看見他脖子上細小的絨毛,喉結輕微的滑動,像一幅油彩畫。
上哪兒說理去。
她一個女孩子,長得沒有她哥好看。
司煦見一旁沒有聲音了,歪過頭來,看到童安魚一臉糾結的表情,情不自禁的一笑:「你又瞎想什麼呢?」
「沒啊.……」童安魚摸了摸鼻尖,默默的移開了目光。
「差不多了,你盛出來,我去熱牛奶。」司煦到水池洗了洗手,隨意的甩了兩下,把冰箱里的鮮牛奶拿出來,給童安魚倒在杯子里。
「哦好啊。」司煦給她煎了兩個蛋,第一次做,雞蛋都沒什麼型了,放的油也少,多少有些干在鍋底,但火候剛好,尤其是香味兒出來的時候,還挺誘人的。
她端到餐桌上,用筷子夾著默默吃。
很快,司煦把玻璃杯給她送過來,裡面是冒著絲絲熱氣的牛奶。
「哥,爸媽什麼時候回來?」童安魚一邊吃一邊含糊問道。
司煦凝眉想了一下:「應該過完七夕吧,媽媽好不容易請下來假。」
「我聽爸爸說,那個島就是媽媽懷你時候去的,你還記得么?」童安魚眨著眼睛問。
司煦好笑道:「我還在肚子里我記得什麼?」
童安魚咬了咬下唇,謹慎道:「那我怎麼好像記得在肚子里的事?」
司煦:「???」
「你真信啊!」童安魚笑的眼睛都彎了。
司煦:「.……」他剛才還真的差點信了,主要是童安魚這些年在學習上給他的打擊太深刻了。
「不跟你鬧了,一會兒得去學鋼琴是吧,琴譜都收起來沒?」司煦搖搖頭,把袖子放下,輕輕拍了拍。
「在我床上吧,幫我拿來一下。」童安魚舉著杯子咕嘟咕嘟往嘴裡喝牛奶。
司煦去她屋裡,看見床上甩著的紅袋子,琴譜也散的七零八落,根本沒裝起來。
他妹妹雖然聰明,但學什麼東西都沒他紮實,這琴譜買回來顯然都沒練過幾次。
這要是他,都得被爸爸罵死了。
他半跪在床上,把散落的本子拾起來,理了理,剛想往袋子里裝,不小心從書頁里滑出來一封信。
特別直男風的明信片,封皮還是古早灌籃高手。
——童安魚,做我女朋友。
司煦額頭上的青筋跳了跳,捏著丑了吧唧的明信片,狠狠的咬了咬牙。
「童安魚,你給我過來!」
童安魚正在廚房洗杯子,司煦突然吼了一聲,嚇得她一抖,趕緊把杯子放下,顛顛的跑過來:「怎麼了?」
聲音還挺心虛,畢竟她哥基本沒怎麼跟她生過氣。
司煦把明信片塞她手裡,臉色有點沉:「這是什麼玩意兒?」
童安魚揉了揉褲線,舔著嘴唇瞄了一眼,然後眨著眼睛看司煦:「我要說我不知道,你信么?」
司煦微微眯了眯眼,深吸了一口氣:「你覺得呢?」
「就鋼琴班的一個男生,他給每個女生都寫了,他就那樣,挺狂的平時,大家都懶得理他。」童安魚隨手把明信片夾在了書里。
司煦的眼神冷了冷:「為什麼不扔?」
「我扔了他還給我寫,麻煩死了。」童安魚聳了聳肩。
司煦深深凝著眉,下顎的肌肉動了動:「怎麼不告訴我?」
童安魚撇了撇嘴,不好意思道:「我這不最後一節課了嘛,再說了什麼事兒都找家長找哥哥的,多被人看不起呀。」
司煦的睫毛顫了顫,伸手把書奪過來,抖了抖,他捏起掉出來的明信片,三下兩下給撕了,冷著臉對童安魚說:「我送你去鋼琴班。」
「哥你不是要去打架吧,他家長每次都陪著的哎。」童安魚有點兒心驚肉跳。
她性格隨童淼,不是喜歡惹事兒的人,只要沒超越她的底線,她都能當做沒看見,自我開導能力極強。
但別看她哥長得清秀溫柔,本質是個暴力美人,再加上學了好幾年跆拳道,打起架來就是個狠字。
司煦輕輕閉了一下眼,壓抑下怒氣:「走,快換衣服,我在客廳等你。」
他說罷,把童安魚的袋子也一併帶了出去。
在客廳,他從電視桌旁邊拿起自己的手錶,搭在手腕上,慢條斯理的戴好。
他並不覺得妹妹收到個情書是什麼天大的事,畢竟他小時候收到更多。
但讓他無法理解的是,全班的女生都受到這種騷擾,竟然沒有一個人向家長和老師反映,連那個男生自己的家長也覺得無所謂。
別人他管不著,但是騷擾童安魚不行。
少年宮離他們家只有兩個路口,很快就走到了,童安魚卻越來越擔心,臨到門口,一把扯住司煦的手。
「哥你別生氣,反正就最後一次課了。」
司煦拍拍她的手,沒說話。
等到了教室裡面,一共坐著五六個初中的學生,除了一個長得又高又胖的小孩,其餘都是女生。
司煦瞳孔微緊,低聲問道:「就是他?」
那男生身後坐著個低頭玩手機的家長,教室里也就只有她一個家長,其餘女生都在規規矩矩的坐著。
「是他。」童安魚拽著司煦的衣服,小聲答道。
那男生見老師沒說上課,也不老師,湊到身邊的女生座位上,擰開人家的水溶C100,咕嘟咕嘟喝了好幾口。
女生羞憤的退了兩步,既生氣又委屈:「你幹嘛!」
男生嬉皮笑臉道:「借我喝一口唄。」
女生咬了咬牙,用求助的目光看了看男生的媽媽,那媽媽抬起頭,沖自己兒子笑了笑,又低頭擺弄手機。
女生把飲料往男生鋼琴上一扔:「給你了,我不要了!」
男生頓時有點不高興了,往女生凳子上一坐:「怎麼這就生氣了,沒意思。」
女生沒了座位,只得被迫站著:「你起來,這是我的座。」
男生往鋼琴上一趴,胳膊上的汗蹭的琴鍵上濕漉漉的:「你先坐我那兒,我歇會兒。」
女生看他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氣的眼圈都紅了。
其餘學生也都轉過頭來,眼神或同情,或憐憫,或無奈,誰都沒說什麼。
童安魚咬了咬牙:「哥,那是我好朋友。」
司煦輕輕點了點頭,大跨步走到男生坐的凳子邊,突然猛地踹了一腳:「讓你起來聽不懂么!」
饒是男生體重大,也經不起突然的一踹,凳子一歪,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驚叫了一聲。
後面玩手機的家長終於把目光從屏幕上移開了,她趕緊跑過來把自己兒子拽起來,朝司煦怒道:「你幹什麼呀你!」
在她眼裡,司煦也不過是個孩子,大一點的孩子而已。
司煦兩個眼神都沒給她,反手揪住那男生的衣領,冷聲問:「是你騷擾我妹的?」
家長吃驚的睜大了眼:「你胡說什麼你!你這孩子長得人模人樣,嘴怎麼這麼毒!」
司煦輕輕舔了舔唇角,目光冷狠:「給我妹道歉,給剛才那女生道歉,讓你媽好好教育你,這次我就饒了你。」
那家長擋在男生面前,推了司煦一把:「你仗著你年級大,欺負我兒子是吧!」
司煦垂下眸,用手指輕輕彈了彈襯衫,復又把眼睛抬起來,盯著人警告道:「走開。」
童安魚咽了口口水,她以為他哥會說滾,雖然她知道,他哥心裡已經罵了八百遍滾了。
藏在媽媽身後的小胖子一聲不敢吭,領子都被司煦扯皺了。
那家長到底是個女人,被司煦盯的直發毛,開始嚷嚷:「老師呢,老師管不管!」
少年宮的老師慌慌張張的從門外跑進來,是個挺年輕的女老師,人也比較溫柔甜美,忙問道:「怎麼了怎麼了?」
家長惡人先告狀:「這人欺負我兒子,是你們少年宮的學生么,你們就教育出這種學生……」
司煦輕微的挑了挑眉,手指搭在琴鍵上,重重的敲了一下。
粗重的鋼琴聲打斷了那家長的話。
少年宮的老師不知所措,童安魚突然道:「陳佳軒欺負寧寧,搶她的水,還佔她的位置。」
一有人說話了,其餘幾個女生也不再沉默。
「他還往寧寧的鋼琴上蹭汗!」
「他也搶過我的吃的。」
「他給我們寫情書,還不讓我們扔。」
「陳佳軒最討厭了,太噁心了!」
……
家長錯愕的看著全班的女生,那個叫陳佳軒的男生低著頭,狠命揉自己的衣服。
「那個.……我去找我們負責人反映一下。」鋼琴老師一溜煙跑了。
司煦懶得管她,繼續盯著那個男生:「我再說最後一遍,今天你不道歉,你等著我。」
童安魚從來沒見過他哥這麼嚇人的時候,不安的在後面扯了扯司煦的衣服。
她覺得點到為止就行了,反正以後也不會跟那個人再見面了。
司煦輕輕拍掉她的手,示意她別饞和。
那家長還想為自己兒子出頭,那個叫寧寧的女生突然嚎啕大哭起來,憋得滿臉通紅。
誰都是家裡的寶貝,把人家孩子惹哭了,那個家長也有點觸頭,誰也不想平白跟人家起衝突。
她推了自己兒子一把:「你跟人道個歉就完了。」
男生扭捏了一下,耷拉著臉色,不情不願道:「對不起。」
「行了行了,走了。」那家長見形勢不好,又不想擔責任,連最後一節課都沒上,扯著她兒子從教室跑了出去。
司煦靠在鋼琴上,冷漠的看著他灰溜溜跑走,然後伸出手,在童安魚的腦門上狠狠彈了一下。
「他哪個學校的?」
童安魚捂著額頭委屈道:「哥你幹嘛呀。」
一邊看著的女生立刻接話:「第八中學,初二七班。」
童安魚立刻眨了眨眼,示意對方別說了。
司煦瞪了她一眼,童安魚默默收回了眼神。
「給你寫了幾封那破玩意,欺負過你沒有?」
童安魚嘟嘟囔囔道:「他沒欺負我,就是.……」
「上幾次課就寫幾封,以前的我們都撕了。」女生義憤填膺道。
童安魚:「.……」
司煦低下頭,輕笑了一下,咬牙切齒道:「九封是吧,瞞了我九次,你真行啊。」
童安魚心虛的眼神亂飄,喏喏道:「哥你不會告訴爸爸吧?」
她爸要是知道了,大概就更血雨腥風了。
司煦站直身子,扯了扯衣領:「用不著爸爸,八中也不遠,來日方長。」
後來,童安魚單純的大腦里突然又有了一個清晰的意識。
原來哥哥不僅能拉出去吸引眼球,還能順便耀武揚威。
司煦上高二那會兒,已經是高中人盡皆知的人物了,好像再也沒有極品在她眼前出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