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烽火漫天
李冰的心底壓著一團火，不是因為憤怒也不是因為仇恨，是一股明知道一件事會發生，但卻什麽都不能做隻能一直焦急的等待。
就像你現在一座即將崩塌的水壩之下，你已經看到了裂縫，聽到了石塊碎裂的聲音，但你卻被人牢牢的綁在原地，隻能看著一切發生什麽都做不了。
李冰現在就是那個被綁在水壩下的人，甚至已經聞到了水了味道，卻什麽都不能做。
每天晚上都好像聽到了突厥人的馬蹄聲，漢人的慘叫和對突厥人的詛咒，最後李冰看到了幕後操控這一切的黑手，是李二！
狼煙！三個方向而來的狼煙傳入了長安，站在圍牆不去理會匆匆忙忙進去李家大宅的農戶和佃戶，李冰的目光穿透了千裏的狼煙，似乎看到了在隴右血海裏搏殺的程處默、馬三停等人……
包裹著鐵甲的拳頭狠狠地砸在圍牆的石垛子上，李二你準備好麵對這一切了麽？你為你的敵人編織了一個口袋，你的敵人也給你準備了一場合縱連橫，你還有多少運氣？我的陛下！
此時的李二憤怒的將筆洗砸在麵前跪著顫顫發抖的百騎司統領魏囍頭上，魏囍卻連擦拭頭上的鮮血都不敢，隻是趴附在地上不住的說著：“求陛下饒命！”
“饒命？這麽大的事百騎司竟然一點消息都沒收到？若非程知節如今在蘭州死戰，這大唐危在旦夕了！你跟我說讓我饒命？”李二幾乎要失去理智了，原本完美的口袋卻因為羌人入侵、燕州李藝造反，而變得岌岌可危！在之前李二卻沒有收到任何的消息，但這一件事魏囍就是死一百次，都難贖其罪！
台下的長孫順德低沉的說道：“陛下，如今突厥人繞過了蘭州一線的右武衛大軍，留下一萬餘人拖延住了長孫無忌的右驍騎衛大軍，直奔長安而來了！”
李二不去理會跪在地上的魏囍，對著台下的眾臣說道：“如今長安守軍不足，支援的十六衛軍馬最快也要一個月左右才能馳援長安，突厥人隨時都會到達長安城下，哪位愛卿有退敵之策？”
台下的眾臣都不敢言語，並非是沒有辦法，到現在又有誰敢主動提出逃出長安前往洛陽的話，哪個先說哪個就是死罪！勸諫帝王舍下長安百萬百姓逃亡洛陽，會被天下人唾棄致死！
如今長安守軍不過五六萬人，大部分還都是些平常守衛皇宮的左右千牛衛和左右門監衛的士兵，大唐誰不知道這四衛的戰鬥力是十六衛最差的，太子六率不過幾千人也都是些缺乏訓練的新兵。百戰將軍要麽都在外對抗敵軍，要麽就是因為李二自己的計劃領軍在外，長安如今的防備確實處在了最弱的時候！
見台下眾臣皆不做聲，李二也知道現在沒有人敢說出來逃離長安這樣的話，而李二也不準備逃！李二很清楚據長安防守，隻要挺過一個月，十六衛大軍就會趕到，圍殺突厥人就在眼前！但若是逃離長安城，這些坐著馬車的官員和後宮妃嬪們，絕對跑不過突厥人的戰馬！接下來的畫麵李二不敢想象！
“傳令千牛衛、門監衛、太子六率所有將士登上城牆據城防守！寡人要禦駕親征！看看劼厲能不能攻破寡人防守的長安城！”
台下眾臣大驚失色連聲勸諫李二，卻見李二已經在內侍的幫助下開始著甲了，台下杜如晦等人仿佛看到了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百騎破萬軍的秦王殿下又回來了！
“陛下三思啊！城牆上飛矢如織，陛下千金之體怎可居於險地？”說話的是褚遂良，如今長孫無忌不再便又他暫代右仆射的職位，這話也隻有他說不會被李二駁斥了。
秦瓊這時躬身行禮說道：“陛下，微臣願代陛下登城作戰！還望陛下恩準！”
李二也是在等著這個台階往下走，他禦駕親征不過是個鼓舞軍心的說辭，若是真讓李二禦駕親征隻怕堂下站著的幾個武將都得羞愧自盡了不可！秦瓊因為身體原因自大宣武門之變之後，就不曾領軍作戰了，這一次也是沒有帶軍出征，而如今長安留著的武將裏麵除了秦瓊以外也沒有一個人有資格代李二鎮守長安了！
“寡人如今和長安城百萬百姓全仗愛卿了！”
“定不負陛下所托！”秦瓊單膝下跪從李二手裏接過李二的劍和內侍遞給秦瓊的兵符授印，再次拜過李二便回翼國公府召集自己家臣侍衛準備登上城牆鎮守長安城！
此時的李冰卻在舒服的躺在自己的桐樹下的陰涼裏，舒服的享受著侍女喂到嘴裏用井水冰鎮過的葡萄。涇陽境內所有沒來得及收割的秋糧都被李冰下令一把火燒了個精光，涇陽境內百姓不是進了李家大宅，就是退入了長安城之中，李冰可謂是把堅壁清野做到了極致！
至於涇陽以外的地方現在李冰也沒辦法，反正涇陽境內一片焦土，相信突厥人不會對這樣的地方感興趣的，畢竟關中那麽多的好地方，守著一個什麽也得不到的涇陽也沒意義！
三叔李青提著一小壇二鍋頭和兩樣下酒菜走到李冰旁邊說道：“收攏的農戶不下三萬人，莊園裏到處都是人，也隻有你這有個清淨地方，要不喝點？”三叔李青是李冰和三爺爺指定的管理李氏莊園的人，基本所有內務都靠李青一人管理，平時還很清閑是因為李氏族人不多，這一次進來了三萬農戶，立刻就把李氏大宅各處都住滿了。
“三叔辛苦了，這兩日全靠三叔忙活操持，才沒亂啊！三叔想喝點，小侄自然陪同！”李冰一揮手屏退了所有侍女，隻留下了李冰和李青兩人。
“馬匹現在隻有兩千五百匹，這已經是極限了，再多就難以瞞得住百騎司的耳目了，倒是你要的草原公牛足足備了四千多頭！那蠻牛也不能耕地，殺牛還容易引來官府的人，吾實在是不解啊！”李青坦然的接受了李冰給他倒的這杯酒，因為李青知道這杯酒是酬他這幾天的殷勤操勞，恭敬的一飲而盡後就接過李冰手裏的酒壇子，一人又倒了一碗。
“牛角上綁上鋼刀，牛尾上綁上火油和易燃的油布，這可就是四千一次性的重甲騎兵！三叔能想象這樣的騎兵衝擊突厥大營的畫麵麽？”李冰得意的喝幹了碗中的烈酒，得意的讓已經陷入呆滯的李青給自己滿上。
“家主高明！”李青不再問這些牛的事情，聰敏人之間的對話往往十分簡單。
兩人隻喝了一小壇酒，就不再多喝了，最多再有三天，就能看到突厥人的先頭部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