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6章 討要公道
楊晴大步跨入,就見那日跟在陳芸身邊的大丫鬟正用衣袖抹著眼角,不住地朝下掉金豆子。
聽得腳步聲,丫鬟銀杏抬頭,有些不甘願地屈膝行以一禮:“奴婢見過楊姐。”
“吧,什麽事。”楊晴懶得去觀察丫鬟麵上是何種表情,自顧自行到主位上坐下。
“我家姐今兒個一早從閣樓上跌下,摔斷了兩根手指,麵皮也刮花了。”銀杏話間,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主座上容貌清秀的女子,眼中帶著難掩的怨毒。
楊晴心中一驚,麵上卻是一派雲淡風輕:“所以呢?摔斷手就去找大夫,你來找我做什麽?”
“奴婢隻想告訴楊姐,人在做,在看,世間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就算報應不到作惡的人身上,也會報應到生而不教的……”
“啪!”
響亮的巴掌聲響起,楊晴甩甩打痛的手,在丫鬟驚訝的目光中反手又是一記耳光。
“啪!”
銀杏被打懵,還沒等作出反應,臉上又挨了兩記耳光。
因為用力,楊晴掌心迅速泛紅。
她站在丫鬟身前,素來溫和的眼失了平靜,被血氣染紅:“陳家高門大戶,就是這麽教丫鬟的嗎?”
“奴婢,奴婢隻是詛咒那犯惡之人,並未……”
“啪!”楊晴抬手,又是重重一巴掌:“大膽奴才,你當本姐是傻子嗎?你無事跑本姐麵前詛咒作惡之人,不就是在指桑罵槐。”
幾個巴掌下來,不僅將銀杏打得大氣都不敢出,就連茶悅都震驚了。
在她印象中,姐永遠是溫柔的,話輕聲細語,對待所有人善良大氣,像今日這般動怒,顯然是氣到極點。
“奴婢可是陳府的人,就是教訓,也不當由楊姐來教訓。”銀杏方挺直腰杆,強硬地回了一嘴,又挨了一記耳光。
這一回,打她的是茶悅。
丫頭一手叉腰,神情凶煞,就跟那戰鬥的公雞似的:“這裏是林府,什麽時候輪到你來嘴碎,莫教訓,『亂』棍將你打死都是你活該!”
“就你一個丫鬟,死了不過黃土一埋,難不成你認為你家老爺會因為你的死與我家老爺撕破臉?”
方才楊晴動手太快,以至於茶悅注意力全在自家姐動手打人一事上,等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她才意識到,陳家這個丫鬟當真是好大的膽子。
那一句“生而不教”,顯然指向夫人,夫人有孕在身,又胎像不穩,正是身子最虛弱的時候,她這個時候跑到林府來詛咒,用心之險惡,簡直令人發指。
“你……”陳府丫鬟後退半步,雙手捂著腫成豬頭的臉,徹底熄了氣焰。
“你你是陳府的人,輪不到本姐來教訓,好,今日本姐倒要看看,這件事陳大人他管是不管。”楊晴言罷,聲音拔高幾分:“來人,將這賤婢拿下,隨我去陳府!”
“是!”中堂外傳來應聲,很快,兩個廝行了進來,一左一右將陳府丫鬟按住。
事情鬧到這般地步,已是脫離一個丫鬟能夠掌控的範圍。
銀杏在來林府之前,她家姐曾過,楊晴與林氏母女二人關係極好,若是當著楊晴的麵指桑罵槐詛咒有孕在身的林氏,楊晴必然沉不住氣。
到時候,她吃了幾個巴掌,腫著張臉從林府出來,楊晴溫柔端方的形象就不再完美無瑕。
再者,因為她家姐摔斷手指是叫楊晴害的,楊晴做賊心虛,心中就是再生氣也隻會拿她這個丫鬟出氣,鬧不到台麵上來。
不曾想,楊晴動了氣,打了她,還要將這件事鬧大。
傍晚時分,正是各家各戶用晚膳的時候,街上行人並不多,楊晴一行又是坐的馬車,是以沒人注意到氣氛的不對勁。
等楊晴趕到陳府,陳大人正好在府鄭
聽得林家姑娘來訪,還指名要見自己,陳大人不免有些糊塗。
他知道自家女兒主動與楊晴結交,二人關係還算不錯,如今女兒不心摔斷手指,楊晴來看望在情理之中,隻是要見他又是怎麽一回事?
心中雖然疑『惑』,陳大人還是讓下人將楊晴請入。
同朝為官,陳大人與林方朔私交還算不錯,是以在聽得有人誇讚楊晴時,曾故意打趣林方朔,笑他撿到了一個好女兒,哪知林方朔這麽一個平素裏麵無表情的人,提及繼女竟是有了笑容,不僅默認了外饒誇讚,自己也緊跟著誇了幾句。
能坐到陳大人這個位置上的,哪個不是人精,是以僅憑三言兩句他就斷定,林方朔與繼女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關係比尋常父女還要親近。
林方朔那樣一個冷麵木納,不會表達自己情感的人,會與繼女關係好,必然是繼女的功勞。
再一想牧世子與楊晴定親後就不再去煙花柳巷,同時與威王父子關係緩和,更是讓陳大人對楊晴這個姑娘生了幾分好奇。
然,當他見到林家姑娘,第一感覺便是突兀。
是的,突兀,他所知道的楊晴,是個溫柔大氣的姑娘,幾乎從不與人鬧紅臉,而現在站在他麵前的姑娘,滿身凶煞之氣,與他心目中的形象相去甚遠。
“楊晴見過陳大人!”楊晴屈膝施以一禮,聲音輕柔,與身上煞氣形成強烈反差。
“楊姐快快請起。”陳大人抬手虛扶一把,正欲讓人看茶,就見林府的下人壓著他陳府的丫鬟行了進來。
“楊姐這是?”陳大人目光落在銀杏高腫的麵頰上,眉心微微隆起,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
銀杏乃是芸兒身邊的大丫鬟,平日裏最是討芸兒喜歡,怎今日叫人打成這般模樣,莫不是楊晴與芸兒的關係並沒有他想象中的那般簡單?
“陳大人,您府上的丫鬟方才來我林府,無故詛咒我娘,阿晴希望,陳大人能給阿晴一個公道。”楊晴直起身子,態度不卑不亢,甚至於,語氣有些強硬。
聞言,陳大人眉頭擰得更深了:“怎麽回事?”
銀杏“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顫顫巍巍道:“老爺,奴婢沒有,奴婢隻是奉姐之命去林府告訴楊姐她摔傷了,讓楊姐過來看她,哪知……”
話音就此戛然,銀杏雙手捂著高腫的麵頰,不住往下掉金豆子。
“我今日隻身前來,乃是不想將事情鬧大,壞了陳大人與我爹的關係,畢竟這隻是女兒家的心思,登不得台麵,但你若是冥頑不靈,阿晴一介女流人微言輕,隻能請我爹自己出麵解決此事。”楊晴望著跪在地上的丫鬟,語調輕軟,卻是將自己的態度擺得明明白白。
陳大人看了眼自己府上的丫鬟,又看了眼林家姑娘,態度和藹道:“楊姐,這丫鬟不實話,你同我,隻要核查屬實,我必定還你一個公道。”
“謝陳大人!”楊晴頷首,將事情一五一十盡數和盤托出,從陳芸如何做局羞辱她,到她恫嚇陳芸要報複回去後陳芸的種種不堪反應,期間並未未粉飾自己的言校
聽得女兒仗著自己的權勢欺壓他人,甚至輕賤別人家的姑娘靠諂媚男人博得出路,陳大人老臉漲得通紅。
對方敢上門對峙,銀杏又從頭到尾不敢出聲,由此看來,林家姑娘所言句句屬實。
“是,阿晴承認自己曾恫嚇過陳姐,但那也是陳姐有錯在先,阿晴出身貧寒,但不該因此被奚落嘲笑,若當日阿晴沒有尋得變通之法,若阿晴胸無點墨,是否下所有人都會如陳姐那般認定,阿晴就是靠諂媚男人博得出路?”楊晴仰著脖頸望著陳大人,字字句句擲地有聲:“阿晴不知陳姐為何針對阿晴,阿晴也不能保證自己不會以自己的方式找陳姐要回公道,但阿晴不會去害人『性』命。”
“陳姐摔下閣樓摔斷手指,阿晴能體會陳姐心中難過,但她不該不問青紅皂白,不查明是非曲直,在真相未明的情況下派丫鬟入我林府,指桑罵槐詛咒阿晴的母親。”
到這,她眼眶微微泛紅,淚水在眼底打轉:“阿晴自與母親相依為命,沒有母親,就沒有今日的阿晴,若母親因此有了閃失,那一切都是阿晴之過,阿晴隻能從陳府的閣樓上跳下同母親謝罪!”
原本陳大人想著,讓女兒同林家姑娘賠禮道歉,向林夫人陪個不是,自己再關起門來教訓一番也就完了,可對方後麵這一番辭,是『逼』著他嚴懲啊!
雖然女兒不對在先,但並未造成嚴重後果,這林家姑娘的要求,未免太題大做。
陳大人深深看了眼身前身形纖細瘦弱的姑娘,心中的不悅在觸及女子眼中恐懼後消散一空。
是了,他怎麽就忘了呢,林夫人懷有身孕,正是體弱之時,再加上她年近四十,危險不言而喻,林府上下自然心,更別楊晴這個從與母親相依為命的女兒。
『婦』人有孕的前三個月最是危險,林氏似乎也就三個月左右的身孕,女兒在這個時候派人上門詛咒……
意識到這點,陳大人麵『色』一沉,厲聲道:“來人,把二姐給我叫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