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7章 一番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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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7章 一番苦心
從縹緲樓出來時，楊晴眼角掛著晶瑩淚珠，眼眶紅彤彤的，配以蒼白消瘦的麵龐，好不楚楚可憐。
“行了行了，別哭了，那湯是苦零，但俗話得好，良『藥』苦口利於病，我這也是為了你好。”時明月一手挽著女子胳膊，一手執帕為女子擦拭眼角淚花。
楊晴肩膀聳動，可憐巴巴地吸著鼻子：“明兒個你不能再送湯來。”
原本她以為，第一盅湯已是苦到極致，可喝完第二盅，她才發現第一盅湯簡直可以用甜來形容。
“行行行，我不送湯去。”時明月一疊聲應著，不待對方鬆口氣，又幽幽補充了句：“我把方子給錦風，讓他命人給你熬。”
“我……”楊晴一窒，好容易止住的淚水又開始嘩嘩往外冒。
時明月自己聞著『藥』味都覺得惡心，也知讓她喝實在為難人，當下抬高手臂輕撫著女子背脊，好聲勸道：“左右這湯你都要喝的，不如我這煎好給你送去，能拔到我這鐵公雞的『毛』，至少能讓你心裏有點安慰不是？”
“我不喝！”楊晴按開女子的手，扭頭委屈巴巴地鑽入馬車內。
時明月見狀，緊跟著鑽入馬車內，好聲好氣地勸道：“你身體底子太薄了，不過發個燒就掉了三斤肉，食補至少得補半年才能補回生病前的狀態，還得保證期間不能生病。”
“這湯雖然苦，卻是宗凡想破腦袋才想出來給你補身的方子，能從根源上調理好你的身子，你不能讓宗凡的苦心白費呀。”
“我知道宗凡是為我好，但這補湯我是真喝不下去。”楊晴雖然打被父母嬌養長大，卻不是個矯情的『性』子，是以換了身份成為窮苦人家的孩子她能適應，尋常苦味她能吃，但這補湯實在超出了她承受範圍，她寧願就這麽體弱著，也不願再喝這補湯第二回。
“那好吧，我送你回府再。”時明月言罷，直接在馬車內坐了下來，末了不忘吩咐車夫趕車。
“明月姐，你這是何必呢！”楊晴哀嚎，然，胳膊擰不過大腿，莫她大病初愈，便是十個她也趕不走一個時明月。
要知道，時明月生神力，不比劃功夫，隻是純力氣的掰手腕，宗凡和錦風加起來都未必能贏她。
“別這副表情嘛，我是為你的身子骨著想，弄得好像我欺負你似的。”時明月溫柔一笑，在楊晴驚恐的目光中將其送回府上。
來到威王府，入了風波院，時明月並未急著離去，就這麽坐在院中悠哉悠哉地賞花。
“明月姐！”此時此刻，楊晴看向那姿容豔麗的女子的目光已經生出幾分恐懼：“你還有什麽事嗎？”
“沒什麽，這不你不願意喝『藥』，我來同錦風商量商量，看有沒有別的辦法。”時明月言罷，示意丫鬟打開裝有蜜餞的油紙，撚起一顆送入口中，慢悠悠道：“其實吧，喝這個補湯忌食的東西還挺多的，比如蜜餞，各種果品糕點，總之帶酸味和甜味的東西是一口都不能沾，會破了『藥』『性』，我這人心腸軟，沒法好生監督你，把這事交給錦風也挺好。”
女子語調慵懶動聽，落入楊晴耳中卻仿若惡魔低語。
不能吃蜜餞，不能吃果品糕點，這要是讓錦風知曉了，絕對能活活把她給苦死。
內心人交戰間，院外傳來熟悉的聲音：“可有什麽『藥』物能放大痛感？”
“人對疼痛的感知力是生的，人為放大痛感無法做到。”這一次，是宗凡的聲音。
“宗凡！”時明月眼珠子一亮，“蹭”地從凳子上站起，作勢就要朝外撲去。
“明月姐！”楊晴一把將人拉住，表情有些扭曲：“補湯的事情我們再談談？最近戲班子的生意不錯，要不我多分你些？”
“不行！”時明月搖動食指，表情嚴肅道：“一碼事歸一碼事，我既是為你好，又豈能打著為你好的名義占你的便宜。”
“明月姐……”
“明月姐？”牧錦風一腳跨入風波院，見二人親密摟在一處，當下『露』出笑臉：“來看阿晴呢？”
“是呀，我不止是來看阿晴，還給她帶了……”
“明月姐給我帶了補湯，還以後每日都要給我送補湯來。”楊晴強行接過話匣，扯了扯唇角，沒能擺出笑臉。
聞言，時明月彎了彎唇角，順應著她的辭點頭道：“一點心意，畢竟阿晴現在可是個聚寶盆，我得好生把她供起來。”
“嗬！”牧錦風失笑，大步朝書房行去：“那你們慢慢聊，我與宗凡也有事要談。”
“行，你們談正事吧，有我陪著阿晴就夠了。”時明月幹脆應道。
待二人入了書房，她扭頭看向身側人，仰頭笑得嬌媚：“阿晴妹妹，姐姐對你好吧？”
“好！”楊晴從牙縫中擠出聲來，表情扭曲道：“您就是我親姐。”
在女子控訴的目光中，時明月輕飄飄移開視線，衝白芍吩咐道：“這幾日//你把阿晴盯好了，不能讓她偷吃甜食，喝完第一盅湯後可以吃兩個蜜餞，隔半刻鍾喝第二盅，再吃三個蜜餞，這是最大量，再多不校”
“奴婢謹記。”白芍頷首，隻覺一道幽怨目光投來，當下眼觀鼻，鼻觀心，隻當什麽都沒瞧見。
孤立無援的楊晴咬咬牙，隻覺欲哭無淚。
如果時間可以倒退，她一定任『性』一回，讓白芍暴打靜怡公主！
然，現在什麽都遲了。
宗凡談完正事，留下『藥』方，出來時就見妻子獨自一人坐在院中靜靜等著。
“阿晴呢？”
“去睡了。”時明月站起，迎上前親昵地抱住男子胳膊。
聞言，宗凡抬眼看了眼空，眸中添了幾分狐疑：“現在才戍時三刻。”
現在時候尚早，阿晴怎麽就丟下客人自己去睡了，這不像她的行事做派。
“不是你的喝了那湯『藥』會犯困嗎，怎自己開的『藥』方都記不住？”時明月嗔笑道。
“你們方才的補湯是我開的方子？”宗凡大駭，眸中滿是不可置信：“那麽難喝的補湯她也肯喝？”
像阿晴這般娘胎裏帶出的體弱他不是頭一回遇上，是以這一副方子他在之前曾開過六次，最後的結果統一異常，那六人寧願就這麽體弱到老，也不願吃一個月補湯。
也正是因為有前車之鑒，是以他在給阿晴調理身子時直接避開了這個方子，轉而選擇了耗時更長的食補，畢竟在他看來，就是開了阿晴也不願意吃，沒想到他卻是看了阿晴的忍耐力。
“她不願意喝，我有法子讓她喝。”時明月揚起下巴，一臉得意道：“要不你太老實，不是塊做生意的料呢。”
“你是如何哄著她喝的？”醫者仁心，宗凡會看病，會開『藥』，隻是『藥』效越好，味道越差，有時候醫治好一個患者最大的問題不是他能不能對症下『藥』，而是患者願不願意配合治療，若是他能從自家夫人這學到一兩招，日後也就不用為此頭疼了。
“我先隻端上第一盅湯，告訴她價值十兩，她先前被我坑了那麽多次，好容易有了坑我的機會，又豈會放過，所以讓她喝第一盅湯很容易，至於第二盅嘛，我捏著她的鼻子強行灌進去的。”想起楊晴苦得直哭的可憐樣，時明月又是心疼又是想笑：“按照你的方子，第一盅喝完要吃兩顆蜜餞，第二盅喝完要吃三顆蜜餞，我就騙她，喝完『藥』後必須完全斷了酸甜這兩種口味的吃食，那五顆蜜餞，是我心疼她給她吃的，她若不願喝我送來的湯『藥』，我便把『藥』方交給錦風，到那時候，她連蜜餞都沒得吃。”
聞言，宗凡詫異地看著自家夫人，眉心微微隆起：“這樣會不會太過了？”
雖然喝那補湯是要忌酸忌甜，但少量吃一點還是可以的，那麽苦的『藥』隻搭配五顆蜜餞，而那五顆蜜餞還是湯『藥』中的一部分，未免太過殘忍。
“我也是為了她的身子骨著想，今日她下馬車時我扶了她一把，比我上回抱她至少輕了四斤，更別提她嫁入牧家後還長零肉，前前後後算下來，她這一病差不多掉了五斤肉，再不補她就隻剩骨頭了，哪裏是貪嘴的時候。”時明月言罷，翻了個白眼，憤憤道：“這個靜怡公主，就該把她丟湖裏泡上兩，讓她嚐嚐生病的滋味。”
“明月！”宗凡不讚同地搖搖頭，示意她不要有過激言辭，免得招來話柄。
“我的是實話！”時明月跺跺腳，沒好氣道：“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更何況她隻是個公主，下瀉『藥』在先，潑冷水在後，隻要是個人都該知道腹瀉有多傷元氣，這個時候來一盆冷水，要我她就是奔著阿晴的命去的！”
書房內，牧錦風放下手中書卷，扭頭看向侍立身側的柏青：“你認為呢？”
“的……”柏青『舔』了『舔』唇瓣，壓低聲音道：“的認為，靜怡公主並無害命之意，但確有傷人之心。”
“恩！”牧錦風點點頭，繼續伏案看書。
柏青有些『摸』不清自家爺在想些什麽，畢竟宗少夫人都坐不住出聲催促了，他家爺怎還不入宮找皇上討個公道，真是急死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