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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9章 命中犯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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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9章 命中犯二

  時間就這麽不疾不徐地向前推進,一眨眼,初夏來臨。


  雖然一字山較之京都地勢偏南,但因處於山中,少了幾分酷熱,依舊如春日般清涼。


  與氣同樣清涼的,還有邱秉文的心。


  因為傷勢頗重,半個多月的時間裏,他的氣『色』隻好轉些許,傷口不時發疼。


  若隻是傷口發疼也就罷了,尚且能忍上一忍,偏偏京都那邊傳來一個令人意外的消息——燕國主動求和。


  燕國主動求和,願意割地賠款,甚至願意放棄圍困牧世子,但有一個要求,燕國二皇子不與靜怡公主聯姻,而要娶牧將軍。


  牧這個姓氏極少,尤其在北疆,能被喚作牧將軍的隻有一人——牧鈴君。


  消息傳來時,楊晴正在悠哉悠哉地吃西瓜,見一旁的懷王麵『色』陰沉,滿身戾氣,非但不覺可怕,反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看來一字真人還沒有找懷王呢。”


  打著仗都能被敵國二皇子瞧上,她是該鈴君姐姐魅力無窮呢,還是感歎懷王實在倒黴,才和離,身份能與之相匹的情敵接踵而至。


  聞言,邱秉文眼皮跳了兩跳,轉動輪椅朝道觀內行去:“富貴,筆墨侍候。”


  “是!”富貴步跟在自家爺身後,臨行入道觀時斜眼朝女子看去,叫白芍擋住視線。


  二人目光在半空中對上,白芍眼神一凶,富貴連忙收回目光,低著頭,腳下速度不斷加快。


  憋屈,真是太憋屈了,因為他家爺還在追求夫人,他連看白芍那個丫鬟都不敢『露』出過分凶煞的表情,就怕丫鬟一扭頭跑去告狀去。


  “哼!”白芍冷哼了聲,回身繼續為她家夫人切水果,嘴上忍不住恨恨道:“這個時候知道緊張,當初做什麽去了?”


  當初她家姐對懷王多好啊,滿心滿眼隻有他一人,偏偏懷王就是看不見,現在想修好,遲了!


  “這個時候知道緊張不也挺好。”楊晴雖然麵對懷王時會幸災樂禍,故意去刺激對方,但就事論事之時,倒也會為他兩句好話:“人有的時候就這樣,失去了才知道後悔,但至少我們能確定,他日後會珍惜鈴君姐姐不是嗎?”


  “至於那位燕國二皇子,雖然也如你所描述那般,‘才智無雙,生殺予奪於談笑風生間,風度斐然’,有懷王當年風采,極其符合鈴君姐姐的眼光,可到底是異國人,了解不足,除非鈴君姐姐對他動了心,否則,我還是更看好懷王一些。”


  她聲音不大不,恰好能隨風帶入一牆之隔的院子裏。


  邱秉文提筆的動作頓住,麵上山雨欲來。


  少傾,他抬眼看向富貴,沉聲道:“你覺得,那位燕國二皇子與本王可像?”


  “不……”富貴正欲搖頭,當瞧見自家爺眸中厲『色』,登時改為幅度點頭:“其實,有些方麵是挺像的。”


  “哪些方麵?”邱秉文沉聲追問道,身上泛出隱隱殺氣。


  “就是……”富貴眼珠子不安轉動,聲音越來越低:“燕國二皇子在燕國的名聲,就如同爺在我們景國的名聲,燕國二皇子在燕國百姓間的聲望,就如同爺在我們景國百姓間的聲望,還有,燕國二皇子也是燕國數一數二的美男,拜倒在其身下的女子無數……”


  “不過!”富貴猛然抬頭,表情好不認真:“像歸像,但燕國二皇子與爺比起來還是差零。”


  “他布下的局,不都被爺給拆了嗎,四年心血毀於一旦,高下立牛”


  “誰叫你拍馬屁的?”邱秉文麵『色』並未好轉,沾了墨的『毛』筆重重點在硯台內,碾開出一朵筆花:“趁著他現在在北疆,找到機會,殺了他!”


  “爺!”富貴低呼,壓低聲音道:“您是知曉的,那位二皇子野心勃勃,深藏不『露』,要殺他可比殺燕國太子難多了,便是成功,我們的損失也不可估量。”


  “本王隻殺他,什麽時候過用我們的人手?”邱秉文抬手,將已經壞聊『毛』筆丟在一旁,另取一支沾上墨水,聲音清冷如初:“老六會動手的。”


  “是!”富貴頷首,接過自家爺寫好的親筆信,匆匆朝山下行去。


  邱秉文起身,拉開緊閉的靜房,目光越過高牆向北望去:“吸引你的男子,有本王一個便夠了。”


  同一片空下,遠在北疆的牧鈴君慢半拍地得知燕國二皇子提親的消息。


  “咳咳!”牧鈴君劇烈咳嗽,因為傷勢未愈而稍顯蒼白的麵上泛起不自然的紅暈:“你什麽?”


  “我,燕國的二皇子想娶你為正妃。”邱燚押了口茶,語調酸溜溜的。


  雖然二哥受傷不是他願意看到的,但事情已經發生,往好的方麵想,起碼他少了個情敵,現在可倒好,莫名其妙又來了個,還也是行老二的,他命中犯二嗎?


  “噗!”牧鈴君才喝下的一口『藥』噴了出來,好看的眉頭擰出一道深深的溝壑:“他打的什麽主意,我可是牧家人,豈是能外嫁的,這點他應當清楚才是。”


  她叔叔手中握有足以調動景國半數以上兵權,慈權勢,又豈是能叫他國人所染指。


  “想借著我打入牧家,他這如意算盤也打得太愚蠢零!”


  “對方給的誠意十足,停戰修和,放棄圍困錦風,甚至願意為這場戰事割地賠款,唯一的要求就是娶你。”邱燚言罷,拿眼睨了坐於床榻上滿臉狐疑的女子,頗為認真道:“興許,他就是喜歡你呢?”


  “我與他隻有一麵之緣,頭一回相見,我拆了他的陷阱,帶傷將他挑下馬,就這樣他還能喜歡上我?荒謬!”牧鈴君不假思索地辯駁罷,端起『藥』碗繼續喝『藥』。


  “當年我喜歡上你,也是因為你將我挑下馬呀,有什麽不可能的……”邱燚話音未落,戎裝上被噴了一灘褐『色』『藥』漬。


  牧鈴君隨意用手背抹了把嘴,沒好氣道:“容王,你日後嚇人前能不能先提醒我一句?”


  她有意將話題扯開,可邱燚就像是沒覺察到般,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女子的眼睛,眉目間是讓人難以抵擋的熱烈:“當初你將我挑下馬,我隻有一感覺,我想與你切磋一輩子的功夫。”


  “世人皆好你落落大方的才女模樣,可我偏偏就喜歡你粗野的一麵。隻是,那時你與宗凡有婚約在身,我與宗凡是好友,隻能守著自己的心思。畢竟,感情這事克製不了,但人有禮義廉恥。”


  “不過現在好了,宗凡有了別的選擇,對我二哥,我沒那麽多禮義廉恥要講。”


  “容王!”牧鈴君扶額,輕聲道:“我還沒縷清同你二哥之間的關係,你就不要攪和進來了。”


  “我能等你縷清啊!”邱燚躬身,目光在女子麵上來回逡巡,表情好不認真:“在軍營裏待這麽些年,每日見的都是光著膀子又黑又醜的糙漢子,再見到你,隻覺你又漂亮了,漂亮得更難讓人忘記了。”


  “容……”


  “左右那麽多年我都等過來了,以前隻能悄無聲息地守著自己的心思,現在可以光明正大地等,多好。”邱燚打斷女子的話,賭是隨『性』灑脫,可話語中卻是滿滿深情。


  牧鈴君忽然不知當如何麵對,她是個死腦筋,又不會處理情感上的事,原本懷王在時還好,他們兄弟二人爭風吃醋,與她沒有太大幹係……


  一想起那個人,她的心便忍不住揪痛。


  良久,她抬起眼瞼,一字一句沉聲道:“我傷勢未愈,其實打不過他,隻是我一想到都是因為他懷王才受的傷,因為他懷王才昏『迷』不醒,我便有了殺他的決心與氣力。”


  她目光太過認真,認真得讓人心悸。


  邱燚偏開視線,片刻後又轉過頭來,沒好氣道:“牧鈴君,你這是告訴我,你跑出去躲了三年,然後回來準備繼續撞南牆?”


  都已經鬧到詐死逃離的地步了,就因為二皇兄追到北疆來,她便輕易回心轉意?

  那些公子哥們都,牧鈴君是底下最難追的女子,炫耀才華是在她麵前班門弄斧,英雄救美又沒那武功,堆砌金屋……興許她連金山都見過。唯一能做的,大抵是向她獻上一顆自己的真心,偏偏,排隊給她真心的人太多,多到幾近庸俗。


  原本他覺得這番話在理,可現在他終於明白了,她不是難追,是死心眼。


  她從未去膚淺地用標杆來衡量,二皇兄除了才情外,武功不如她,更沒交付真心,可她就這麽一頭紮了進去,到如今都不願清醒。


  不,不對,她是世上最難追求的姑娘,但那隻是對他們而言。


  “也許,我生生世世都隻能撞死在這道牆上吧。”牧鈴君喃喃自語罷,倏地笑出聲來:“聽,他被送到一字山隻耗費了六日功夫,我給他多一倍的時間,如果十二日之內他出現在南疆,我便與他重修舊好。”


  “二皇兄重傷昏『迷』,現在身子猶在虛弱,便是收到了消息,也無法趕來,你這是在為難他,還是在故意為難你自己?”邱燚蹙眉,隻覺自己肺都要被氣炸了。


  “我沒打算遞消息過去。”牧鈴君接過重新煎好的『藥』,一口氣吞入腹中:“我隻是打算讓老爺替我做一次決定。”


  她知道,十二的時間內他根本不可能出現,她隻是以命運為借口,以此堵死自己的回頭路。


  她不該兩世都撞死在同一道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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