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下雨天和生氣的你
陸連川極其不會說話。
仗著跟溫槿關係好了, 切實感受到溫槿是喜歡他的, 就膨脹了, 漸漸飄了起來。
搓衣板也不用了,天天掛在鑰匙上當擺設, 溫槿說話, 他敢頂嘴了, 一點都不怕溫槿會生氣。
可能溫槿的確是因為脾氣好,對他偶爾的杠精附體並不是很在意, 有理講理,沒理不理。
因而他倆也沒吵起來, 大多都化干戈為床尾合了。
這天,溫槿下班后, 發現陸連川還沒回,於是,她洗菜切菜, 洗手作羹湯,一心想讓陸連川回來時,就能吃上飯。
溫槿天真, 當時想的是, 陸連川這廝要是敢打電話跟她講今晚不回家吃飯,她就立刻摔刀劈案板,把碗摔了讓他上外頭喝風吃屁去!
結果, 陸連川人是回來了, 杠精也跟著附體了。
陸連川回來后, 先是站在廚房門口,皺著眉,說:「我不要西紅柿,不要那麼煮!」
然後,又指揮道:「你不要把刀那麼放,掉下來扎到腳怎麼辦?」
「關小火,關小火做嘛!」
「不要放木耳,我不吃的!!」
「嗯??鍋蓋不要那麼放!把鍋蓋豎起來!!」
廚房悶熱,油煙機開著,溫槿本就不是喜歡做家務的人,剛剛還跟西紅柿皮做了二十分鐘無聊的鬥爭,正是心煩,聽陸連川站在門口,跟監工抽打奴隸似的提意見讓她幹活,一下子火了,刀往案板上一拍,瞪眼道:「你來!!你不是想做指揮嗎?那你來!」
陸連川:「我這麼跟你說,是想讓你廚藝更精進一些……」
溫槿:「我他媽今天還不做了!!你精進去!!」
陸連川驚駭。
陸連川呆愣。
陸連川咬指甲。
乖乖,他媳婦罵人了!
髒話誒,稀奇哦!
他怯生生看著溫槿,好半天才敢問出聲:「小槿姐姐,你今天是不是……例假呀?」
他故意學著雲州話問,顯得自己溫婉可親語氣柔和,還覥著臉哄她,叫她姐姐,然而溫槿更火了:「來!來!來!我不來例假就不能有脾氣嗎?!陸連川你把我當什麼了?你的使喚丫鬟?哇,好厲害啊,誰不是忙了一天了,回來給你做個飯,你好啊,你敢提意見了?嫌我不會做飯那你來做啊!只新鮮一兩天,那你也敢說自己包了家務?我做飯的時候你憑什麼提意見?你意見那麼多那你來呀!你站在一旁當老爺嗎?指指點點,你是咱家的領導啊?不得了!實在是不得了!」
陸連川捧心口,滿腦子都是:「哦喲,好可愛啊!」
溫槿一看他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氣更是不打一處來,推開他出了廚房,兩眼淚的回頭指他說:「首長去我家,都還不敢使喚我去做飯!我就是鹽放多了,首長都不說不好,還誇我辛苦了,陸連川你有沒有良心!」
陸連川拍著良心說:「乖乖乖,我錯了我錯了,我這就去做飯,我來我來我來……我再也不提意見了……」
溫槿坐在沙發上開始哭,一邊哭,一邊扔著沙發上她跟陸連川的第一夜第二夜第三夜第四夜……第五六七八夜玩偶。
她說:「知道你辛苦……本來心情很好的給你做飯,你說我做的難吃就算了,你回來也不幫我,就站在那裡跟領導視察食堂大媽做飯一樣,嫌棄這個嫌棄那個,你要真看不慣我做的飯,那你自己來啊……好心好意,被你揉把揉把扔了,我好難受……」
陸連川洗手挽袖子,不忘瞟了一眼掛歷,果然,逼近了例假期。
陸連川想,完蛋,沒辦法床尾合了,得趕緊想別的辦法哄哄她。
結果溫槿情緒低落,一邊小聲哭,一邊吃了飯。
飯量也不多,半碗粥,不到十筷子菜。
陸連川道:「再吃點。」
溫槿筷子一擱,起身走了。
她去了書房,鎖了門。
陸連川差點把自己搓巴成球,自己把自己一腳踢回老家重造。
陸連川悔不當初:「叫你嘴賤!」
第二天,陸連川想道歉,結果一敲書房門才發現,溫槿已經上班去了。
陸連川茶飯不思,委委屈屈垂頭喪氣到醫院,同事見面連打招呼的勁都沒了,像一條愛上了貓卻不被貓青睞的鹹魚。
同事:「今天沒精神呢,怎麼了?昨晚沒睡好?」
陸連川:「唔,吵架了。」
同事一頓,尷尬地想:「他咋這麼耿直。」
陸連川:「……唉,女人不容易。」
每個月總有那麼幾天,要跟自己的情緒作鬥爭,萬一鬥爭不順利了,戰火還會燒到枕邊人。
同事:「那什麼,就,又有個姑娘找你。」
「又?」陸連川道,「什麼叫又?」
同事哈哈笑,擺手道:「沒什麼沒什麼,上午心外那邊打聽你來著,聽說你下午才坐診就又回去了。」
同事說完,又加了一句:「很漂亮。」
陸連川:「……不是很想聽。」
他現在只想哄溫槿,讓她心情好一點,至於什麼什麼像□□一樣的漂亮女孩,還是別了吧,趕緊走,最好離遠點。
陸連川想,他現在的婚姻,脆得跟冰糖葫蘆外面的糖衣一樣,他一嘴下去,沒咬好就得碎,更別提漂亮女孩這種殺傷力更強的破壞性武器了,有一個,他跪穿十個搓衣板都不管用。
下午,那個漂亮女孩果然來了。
「陸醫生,你還記得我嗎?」女孩說,「咱們夏天的時候,在鍾情酒吧見過面,你還請我喝了杯酒。」
陸連川聽見這話就腦殼疼。
哇,鍾情酒吧?
這什麼名?這要是被溫槿聽見,這就是究極武器啊!!
鍾情?什麼鍾情?一見鍾情的鐘情嗎?
陸連川說:「你記錯人了吧?你有什麼事?」
女孩說:「我前一陣子腳崴到了,現在還有點疼……」
陸連川:「拍片了嗎?你掛錯號了,骨科在三樓。」
女孩不放棄:「二少,咱倆這是第三次見面了……」
陸連川臉白了,他抬起頭,看了女孩一眼,忽然想起了。
他新婚那天,本該洞房花燭夜的,結果他這個混蛋腦抽了,跑去酒吧喝酒,還給一姑娘付了酒錢。
是的,那個姑娘一口一個二少,叫的他心一下一下的疼。
大少沒了,哪還有什麼二少。
這種諢號……
陸連川眼神冷了。
他說:「拍片去吧,拿去給骨外看。下一位……」
女孩還想說什麼,陸連川指了指胸牌,說:「記好了,我已婚。還有,投訴去院長信箱,有紙有筆,慢走不送。」
下午下班,出了醫院門才發現下雨了。
陸連川圍上圍巾,打開後備箱取了兩把傘,走到駕駛座旁,思考了一會兒,又放回去一把傘。
他開著車到溫槿單位樓下,撐著傘站路邊等著。
過了會兒,他又把傘傾斜到一邊,讓自己淋了會兒雨,抹了把臉上的雨水,才又好好撐傘。
溫槿下樓,一出門,就見陸連川現在對面,舉起一隻手向她揮舞。
他戴著一條粉色的兔子圍巾,穿著黑風衣,撐著一把透明的傘,怎麼看怎麼傻。
溫槿扭頭就走。
陸連川見狀,連忙跟上去,給她撐傘。
溫槿停下來,瞪著他。
陸連川彎起眼睛一下,歪頭道:「原諒我嘛。」
溫槿白了他一眼,嘟囔:「不要臉。」
又撒嬌耍無賴!厚臉皮,哼!
陸連川說:「溫上校,給個面子,不要再生氣了好不好?我們今天去吃好吃的,你看你看,我還給你買的圍巾。」
他三下五除二的摘了圍巾,系在溫槿脖子上。
圍巾被他暖熱了,熱氣騰騰。
溫槿抽了抽鼻子,嘴角耷拉著,眼角紅了。
陸連川抱著她輕輕拍著背:「知道你不開心,沒關係,以後飯都哥哥做好不好?不要不開心了,結婚就要過得更開心才對,親一個。」
陸連川捧著她的臉,親了一下,揉了揉她腦袋:「好了,我們去做點高興的事,上車吧。」
溫槿叫住他:「陸連川。」
陸連川敬了個禮:「到,你說。」
「不許說我做飯難吃……我在很努力的給你做飯……我在給你做飯……」
溫槿擦了眼淚,委屈又難過。
陸連川驚訝一瞬,扔了雨傘,抱住她,輕聲道:「是我錯了,我知道了……」
她是個,心思細膩的小姑娘。她不是無理取鬧,她只是在委屈,自己的付出被他三言兩語的否定。
陸連川說:「我怎麼這麼壞,太壞了……不哭了,不難過了,是我壞。」
溫槿在他懷裡,悶悶道:「我不開心,我胸口悶,肚子也疼……」
「我給你揉揉,晚上給你揉揉……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那個。」楚政政開著車經過細雨中相擁的二人,「二位,雨夾雪的浪漫,你們也要親身體驗?」
陸連川:「誒,差點忘了還下著雨呢!」
失策失策,可不能感冒了。
剛剛還想用淋濕自己換她的心疼,結果自己濕漉漉的就抱住了溫槿。
這個懷抱絕對不是他想象中的那麼暖和,萬一冰壞了溫槿,他估計要自責到下個月的例假吧。
「冷嗎?」
溫槿點頭。
陸連川捧著溫槿的手,哈了口氣,揉搓著,笑了起來:「不冷,有老公呢!」
楚政政齜牙咧嘴,心想,我跟馮羨算戲多的,也沒你家這麼青春酸掉牙偶像劇,溜了溜了,不看了,太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