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旗幟
範柒策馬跟著馬成身旁,看著遠方蛇一般的行列。“看樣子,敵軍好像沒發現我軍。”一將領道
“那正好,殺他一個措手不及!”一群將領聲議論著
“趕緊下去傳令各部準備迎戰!”馬成命令道
“是!”
“範兄弟,等下跟我下去殺上幾個來回,如何?”馬成看著範柒
“打仗有什麽好玩的,我又不喜歡殺人,不去!”範柒皺眉道
“行軍打仗,豈同兒戲!沒人喜歡殺人,但要保家衛國,不得已而為之罷了!”馬成沉聲道,“不去你就留在這好了。”
範柒剛想答應,想起上次在千軍萬馬中自己孤身一人,冷汗就出來了。“不!我要跟著你,有什麽可以跟著你又不用殺人的事嗎?”範柒看到那平放在地上的大旗,“啊!我幫你扛這個好了,扛著這個就殺不了人了!”
馬成皺了皺眉,“可以,但此旗絕不能倒!”
“放心吧,難道我連支旗都扛不住?交給我!”範柒笑道,完全沒想到自己手上扛著的旗幟有多重要。
“聽我號令,我一衝鋒就舉旗。”
“好!”
在敵軍距離兩百步的時候,馬成舉起手中的長戟,“殺!”他一馬當先衝了出去,範柒立刻豎起旗杆跟在其後,一個大大的馬字旗幟在風中飄揚。
三股黑色的鋼鐵洪流衝向前方的敵軍,轟轟的馬蹄聲猶如戰鼓般震動著整片大地。
“敵襲!”一陣倉促的號角聲從對麵軍中傳出,“布陣!”一聲大喝,有些慌亂的敵軍聽到命令後迅速地原地布陣,組成了一個圓形的盾陣。
“不愧是魏道夫!”馬成心裏歎道,“鐵錘,鑿穿!”他一聲大喝,身後傳令官揮舞著令旗。
看著越來越近的盾陣,範柒深吸口氣想讓嘭嘭亂跳的心平定下來,但是卻沒什麽用。
“跟緊我!”馬成回過頭對範柒喊道,接著有幾個騎兵將他圍起來保護在中間。
‘嘭嘭嘭嘭!’骨頭撞斷的聲音、盾牌碎裂的聲音、兵刃刺進身體的聲音混在一起,血肉橫飛。馬成一戟掃飛眼前幾個盾兵帶頭衝進盾陣,如一支箭頭插進敵軍之中。
“衝!”騎兵們緊跟著馬成不停地收割著敵軍的生命,範柒被他們護在當中並沒受到什麽傷害,看著眼前不斷消失的生命。範柒在心裏大叫,‘為什麽要打仗?為什麽要殺人?一起好好活著不好嗎?’
敵軍非常頑強,深厚的盾陣漸漸將騎兵們的速度降低了下來,敵騎甚至開始了反攻。馬成縱入敵陣太深,後續部隊還在後麵被敵軍阻攔著。“衝過去!不要停,鑿穿他們!”馬成一邊殺敵一邊大叫著
前方的路越來越窄,每前進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價乃至生命。
“噗!”
範柒身邊的一個黑騎被流箭射落馬下,範柒認得那個人,昨還跟他摔跤一起吃肉,是一個很開朗愛笑的漢子。“他沒死,隻受了輕傷!”範柒看見倒在地上漸漸被人群淹沒的他,不由勒緊了韁繩,戰馬速度慢了了下來。
“衝!不要停!”身邊一個黑騎伸手去拉範柒的韁繩。
“可他沒死,隻是掉下了馬,我要去救他!”範柒大叫
範柒等人速度一慢,旁邊的敵軍見有機可乘,蜂擁般圍了上來。
‘呲!’
那隻拉範柒馬韁的手被人一刀砍斷,鮮血濺了範柒一臉,那人被人拖下馬,範柒放開手上的大旗想拉他上來。一隻手一把抓住將倒的大旗,“旗不能倒!”一聲大喝傳來
“走!”倒在地上的士兵大叫,一刀砍在範柒的馬屁股上,接著被數道刀劍穿透。範柒戰馬吃痛向前拚命衝去,可前方滿是敵軍,騎兵速度一慢下來想再衝鋒難度可想而知。
範柒扛著將旗停在那,敵軍不斷地向他殺來。黑騎們圍著他艱難地前進,看著身邊的騎兵為保護自己被殺或被拉下馬,範柒悲痛至極。
一根長槍刺破範柒身邊一個騎兵的手臂,又一根向他胸口刺來。萬分情急之時,範柒放開握韁的手一把將兩根長槍掃斷,將眼前的敵騎連人帶馬踢飛,壓倒了前方一片的敵軍。又一隻手扶穩了有些搖晃的將旗,“旗絕不能倒,衝!跟上將軍。”
範柒第無數次聽到這句話,將士們臨死前總是這樣對他喊,他終於明白自己手上扛的並不隻是一麵旗那麽簡單。
敵軍們見眼前的掌旗官如此神勇,有些驚慌,隻圍著範柒等人不敢衝上去。騎兵們見機會來了,圍著範柒策馬向前衝了過去,範柒也握著旗杆左右橫掃為騎兵們開路,長長的旗杆像根長棍,前方的敵軍沒人能擋,紛紛被掃向兩邊。黑騎們見前路無阻,馬速越來越快,又開始發揮了騎兵的優勢,很快就追上了前方的馬成,後方及遠處的黑騎們見將旗不停搖晃,“衝上去!跟著將軍,殺!”將士們奮力地衝殺,向那飄揚的將旗衝去,原本有些被阻的騎兵忽然發威起來,敵軍們漸漸抵擋不住。
敵陣中的魏道夫馬上發現了戰場上的變化,“斬掉敵軍的將旗!”他一聲大喝命令道,身邊許多騎兵紛紛向範柒所在衝去。
可如今範柒跟在馬成身後,馬成神勇,一根戰戟耍得大開大合,身邊難有一合之將,方圓近丈內竟無人敢上前。又殺了一陣,黑騎在馬成帶領下殺透了敵陣,形成一次戰略性鑿穿,敵陣被馬成此舉分成了兩半。衝上一處高地,馬成看著身後的幾百騎,對著範柒道:“兄弟你在這等後續部隊,我再去殺個來回。”他留下幾個帶傷的騎兵保護範柒跟戰旗,一頭衝了進去。
範柒幫幾個傷兵止好血,望著那在風中飄揚滴血的血紅戰旗,“為什麽這旗不能倒?”
“戰旗軍魂,旗倒就輸了,輸了我們全部都要死!所以就算我死了也要保護這戰旗。”一個騎兵堅定道
範柒瞬間明白了許多
另外的黑騎們見到戰旗飄揚,殺穿敵陣紛紛在範柒前麵會合,得知馬成又衝進敵陣,順著馬成的進攻方向衝了過去。剛剛被馬成分成三路橫向鑿穿的敵陣,又被分成三路騎兵縱向衝鋒,敵陣被分割成了九宮形的九塊。魏道夫不愧是西蜀的興起之將,手下的戰陣被衝擊成這樣依舊還在堅守戰地,要是別的敵軍,早就一哄而散而全麵潰敗了。
範柒看著下方的戰場,喊殺聲一直未絕,那片大地都已經被鮮血染紅,他知道,經此一役,許多前幾見過的熟悉麵孔現在就在下麵緩緩消失。他又一次感到心有餘而力不足,第一次感到人力時窮,雙手緊緊地抓著那根全軍性命攸關的戰旗。“怎樣才能結束這場戰鬥?”
“殺至敵軍敗逃或殲滅敵人!”一個傷兵答道
範柒一手彈開射過來的羽箭,前方有幾十騎在阻擋著殺上來想要斬戰旗的敵軍。
“剛剛你不是將旗倒了就輸了嗎?我去把敵軍的將旗斬掉就行了!”範柒看著敵陣中飄舞的將旗
“是這樣沒錯!可萬軍之中斬敵將旗,難於登!”那傷兵歎道
範柒將戰旗深深插入土中,拿起傷兵那杆長槍,“把馬給我!”那傷兵還想什麽,卻被範柒一把拉下馬,他的坐騎在剛剛突破的時候受了不少刀傷,已經倒在一邊。
看著單騎衝向敵陣的範柒,‘這子瘋了!’那傷兵爬起來念道
借著速度的優勢,範柒一馬當先衝入敵陣,揮舞著長槍不斷掃開眼前的敵軍向著敵旗衝去。憑著開藏境的修為以及強悍的力量,範柒一路勇不可擋,阻攔前方的敵軍紛紛被打得骨斷筋折,長槍材質一般,經受不住他的真氣,在將一敵騎掃飛的同時斷成了兩截。範柒拿出黑刀,刀乃殺器,不能像長槍般當棍使,黑刀所過之處,殘肢斷臂、哀嚎一片。
魏道夫察覺到陣中異樣,看向範柒的方向。
範柒看著近在眼前的敵旗,‘砍掉它,就不用再死人了!’他一躍從戰馬上跳起跳到敵旗上方,舉起刀準備一刀將敵旗砍斷。這一刀足以開山裂石,一刀下去戰旗必毀。
在黑刀將近將旗前一瞬,一柄長刀橫空出世,將範柒這一刀擋了下來。
‘修行者!’
範柒看著眼前穿著厚重盔甲的敵將。
‘不能再耽擱了,多一刻就會有多一人乃至更多的人死亡。’範柒看了眼上方的戰旗,提著刀向前衝了過去。
‘當!’
兩刀相接,範柒退了一步,那敵將退了三步。範柒緊了緊有些發麻的虎口,又衝上去跟那敵將戰在一起,敵兵們早就退開了,讓開了一些地方給兩人當戰場。
論境界跟身體強度,範柒都優於眼前的敵將,可那敵將硬是憑著豐富的戰鬥經驗跟範柒打了個旗鼓相當。
範柒的戰鬥經驗不是不豐富,隻是他都是跟山上的猴子動物交戰,而且那隻是切磋,並不是殺人要命的戰鬥。眼前的敵將,很明顯是從戰場裏磨練出來的,一出手均是殺招。
漸漸熟悉對手的招式,範柒開始發揮他靈活地身法,他虛晃一招,緊貼著地麵轉到敵將身後一刀向敵將腰間斬去。電光火石間,一杆金槍疾射而來,槍尖正好刺在範柒的刀鋒上,一名金甲將軍騎著匹高頭大馬橫衝而來,正是敵將魏道夫。
範柒退開幾步看著忽然出現的敵將,‘又是一個開藏境的,比剛剛那個還強!’
刀風撲麵,金槍似靈蛇般揮舞,兵器間一寸長一寸強,範柒被兩人夾攻,又加上黑刀攻擊範圍的劣勢,一時間隻能招架格擋,憑借著靈活地身法才沒敗下陣來。
一轉身,範柒鑽到那金甲將軍馬下,以為那將軍在馬上回轉力會差點,一刀從馬肚子向上刺去,黑刀是直刀,故能刺。
哪知金甲將軍手中的金槍如鞭子般一掃,金槍被甩成了驚人的弧度繞著彎向著馬下的範柒掃去,範柒隻好橫刀格擋,他被這勢大力沉的一槍掃退近丈,在地上滾了幾圈才將那股槍勁卸掉。
‘有這兩人在這,我根本沒機會斬旗!’在範柒思索間,那兩將又攻了過來,下方是刀,上方是槍,範柒遇到了交戰以來最危險的時刻。
上方的槍更危險,範柒下意識揮刀擋開上方的槍,可惜雙拳難敵四手,擋得了槍,就擋不了下方的刀,他已有受傷的準備。在那刀臨近範柒一尺的時候,一杆戰戟橫空出世打在長刀刀背令那把刀偏了幾分,讓範柒避免受傷。
後方一名戰將握著戰劍策馬飛速而至,馬成殺到。
“兩個欺負一個,不太公平吧!”馬成笑道,望著那金甲將軍
“戰場上從來沒有公平,你趁我不備忽然殺至,不也對我不公平!”金甲將軍沉聲道
馬成一聲大笑,拔出插在地上的戰戟,“九黎,馬成!”
“西蜀,魏道夫!”金甲將軍回應道
“馬大哥,你來了!”範柒來到馬成身邊,“現在二對二,公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