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換名牌

  涉及胡局的安全,盧國光不敢擅動, 關門放火, 一了百了。況且此時關處又杳無音訊, 好像憑空消失了,怎麼辦?

  盧國光發現,事情已經猶如核分子分裂一樣發展迅速,超出了他的掌控能力,唯一的方法就是老法子——找保護傘求救。


  保護傘手眼通天,他一定能解決這個難題!

  盧國光深吸一口氣, 撥打保護傘電話,簡單說了事態發展情況, 「……事情就是這樣,胡局非要衝進去把太太拉出來, 我們的人不敢進去打草驚蛇, 關處那邊還是沒找到。」


  胡父沉默一會,說道:「我們胡家只有這麼一個逆子,你不要動他。你都從墓里鑽出來,洗腳上岸三十多年了, 怎麼還是這種動不動就殺人放火的思維?宴會就讓他們開下去,我來幫你搞定關處……」


  胡父交代了幾句,盧國光眼睛一亮:果然姜還是老的辣!

  訂婚宴的數字遊戲正在火熱進行。


  張木春,曾經以省文科探花的成績考入考古系, 高智商, 反應快, 玩數字遊戲簡直小菜一碟,此時劉頓報出九十六的數字,六十六號牌的她左手拉著七,右手牽著二十三,三人抱團,成為遊戲決勝者。


  劉頓宣布:「恭喜六十六、二十三和七,你們三人將平分9999元大紅包!」


  眾人歡呼,掌聲雷動,胡局正好在此時衝進會場,他的呼喚聲被掌聲淹沒。


  「木春!」胡局只看見星星點點的圓形號碼牌,想打開手機里的手電筒找人,卻摸了個空:方才和兩個爪牙的搏鬥中,手機丟在防火樓梯間了。


  整個會場幾乎都是熒光數字,只有「準新娘」、「准伴郎」、「準新郎」和「准伴娘」四個人是文字。


  胡局沖向最近的「准伴郎」,「打火機有嗎?麻煩點只蠟燭照明,我找張木春張館長。」


  王朝陽一聽是陌生人,當即抓住的他手,「你是誰?這是私人宴會,外人不便入場。」


  胡局趕緊自報家門,「我是張館長的丈夫,剛才保姆打電話,說孩子突然發燒,我們要回去抱孩子送醫院。」


  原來是胡局,王朝陽說道:「這裡人多,又有氣球地毯等易燃物品,有火災隱患,不能點蠟燭,我把手機借給你。」


  這時主席台上站著的劉頓正在和唐伯爵商量:「數字遊戲已經結束,時間也過了五分鐘,備用電源還沒來,怎麼辦?」


  唐伯爵正在擔心關處是否逃出去了,說道:「我看客人們還沒玩盡興,乾脆玩第二輪,獎品依然是9999大紅包。」


  唐伯爵知道,宴會大廳所有出入口都被盧國光的人控制住了,這裡是三十九層的頂樓,一旦起了火災,連消防車的水龍頭都噴不上來!

  與其讓客人們在黑暗裡惶恐不安等待,不如繼續玩樂。何況,越是看不見,他們就越安全,一旦成為目擊者,就有生命危險。


  劉頓開始宣布第二輪,「……數字遊戲繼續,第一輪獲勝者可以繼續參與,第一個數字,101。」


  會場「螢火蟲」們又飛起來了。


  話音剛落,胡局借用王朝陽的手機打開手電筒,把手電筒的光對準自己的臉——世家子弟,慌亂之下依然能保持風度,用手電筒亂晃找人不禮貌,乾脆對準自己,成為全場的「焦點」。


  「木春,你在哪?」


  焦點胡局是全場唯一露臉的人,西海區博物館的人都認識他,紛紛打趣:


  「館長,你的中國好老公來了。」


  「館長不厚道,撒狗糧都撒到人家地盤了。」


  張木春沒想到丈夫會找到訂婚宴上「捉姦」,趕緊跑去奪過手機關閉手電筒,「這光影響我們玩遊戲——你來做什麼?」


  胡局把手機還給王朝陽,將妻子拉到一邊,「孩子發燒了。」


  張木春信以為真,跟著胡局去了走廊——走廊踢腳線上有熒光「緊急出口」標識,停電也知道出口方向。


  母性使然,張木春邊走邊問:「誰發燒了?毛毛還是豆豆?多少度?」


  胡局隨口胡謅,「豆豆,保姆說最高三十九度。」


  「那要趕緊降溫,先喂她吃十毫升的美林(一種兒童降溫糖漿),別在家裡乾等我們回去。」張木春拿出手機,撥打保姆電話,這才發現手機沒信號——WIFI和無線網路全斷。


  張木春停下腳步,脫離了會場歡樂氣氛,迅速冷靜下來,「手機沒信號,你是怎麼接到保姆電話的?」


  胡局,「我在停車場上接的電話。」


  張木春:「你不是在樓下咖啡館等我嗎?」


  胡局,「咖啡館不停有熟人上來打招呼,太麻煩了,我乾脆去車上等。木春,快走,保姆還在家裡等我們。」


  十年夫妻,張木春覺得丈夫今晚有些不對勁,她拿起手機,照著丈夫的臉,想判斷真的孩子病了,還是借口拉著她回家。


  不照不知道,一照嚇一跳。


  「你的嘴角,還有脖子,上面怎麼有血?」


  張木春乾脆打開了手機手電筒,看得更清楚,發現丈夫黑色外套扣子掉了兩顆,衣領扯得皺巴巴像一團梅乾菜,白色襯衣上血濺著血點和灰塵。胡局剛才從兩個爪牙那裡掙脫,受了輕傷。


  從未見過丈夫如此狼狽,張木春一怔。


  胡局解釋道:「我坐電梯上來的,突然停電,強行拉開電梯門爬出來,走樓梯的時候太心急,又摔了一跤,一點小傷,我沒事,我們回家吧。」


  丈夫眼神閃爍,張木春一動不動,「你說實話,到底出了什麼事?」


  來不及了,盧國光什麼事都做得出來。胡局拉著張木春往防火門方向走,「別胡思亂想,趕緊回家。」


  穿著高跟鞋的張木春不是胡局的對手,只得被他拖著走,經過玻璃消防窗時,她死死扣住窗戶把手,蹲在地上不肯放手,「一定有事瞞著我,你要做什麼?」


  胡局攥不動,只得一根根掰開她的手指,「孩子病了,你還有心思在這裡玩。」


  掰開最後一根手指,胡局正要拉走張木春,驀地被人一拳打倒在地!

  是唐伯爵,他對胡局以孩子生病的借口產生懷疑,因而偷偷跟在後面,恰好看見胡局對張木春「施暴」。


  他將張木春護在身後,「胡局,你不應該這樣對待妻子。」


  手機手電筒燈光晦暗,唐伯爵以為胡局正在毆打張木春。


  胡局是崔城悲劇人生的罪魁禍首,連親媽也間接死於胡局之手,見胡局對張木春施暴,唐伯爵如何不怒?

  十九年的恩怨在這一刻爆發了。


  「就憑你,有什麼資格教我當丈夫?」醋海翻波的胡局撲過去反擊,「你馬上要結婚的人了,為什麼還要纏著我的妻子不放?」


  唐伯爵常年練習搏擊健身,立刻閃身躲避這一拳。他抱著胡局的腰,順勢往牆上猛地一頂。


  哐當!


  胡局的腦袋正好砸在消防窗的玻璃上,嘩啦啦碎了一地,扎破了胡局的後腦勺,頓時鮮血直流!


  胡局軟軟的躺下去,失去意識。


  唐伯爵探了探他的鼻息,「還有氣,只是腦震蕩暈過去了。」


  張木春問:「外面到底出了什麼事?」


  唐伯爵:「一言難盡,你先幫忙把胡局抬到旁邊麻將房裡藏起來,有他在,盧國光不敢輕舉妄動。」


  張木春看著滿頭血的丈夫,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從麻將房拿了幾塊餐布,給胡局包紮傷口止血,「盧國光要做什麼?如果只想幫胡局跟蹤調查你我所謂的婚外情,用得著又是斷電又是切手機信號這種大動作?難道胡家和盧國光猜到你就是崔城,想今晚殺人滅口,把你我一起除掉?」


  唐伯爵用力拖動昏迷的胡局,「我目前還沒有暴露,是219專案組的關處竊聽到了關鍵信息,他們要追殺關處,截留證據。」


  宴會大廳,舞台上的林梓駿宣布第三個數字。舞台下,坐在輪椅上的徐繼祖看見「準新娘」三個字,聽到的卻是林梓駿的聲音,頓時緊張起來,問梓駿:「怎麼是你?劉頓呢?你怎麼變成準新娘了?」


  徐繼祖一直像502膠水似的緊緊跟著劉頓,有時候還揪著她的裙擺。看在救命之恩份上,劉頓忍了,唐伯爵知道有徐繼祖在旁邊,會保證劉頓的安全,所以沒有表示介意,任憑徐繼祖跟著劉頓。


  但舞台有兩個台階,輪椅上不去,只要劉頓在上面當主持人做數字遊戲,徐繼祖就只能在下面等。


  林梓駿說道:「劉頓去了洗手間,她怕你一直跟到洗手間,就和我交換了名牌。」


  徐繼祖當即轉動輪椅,「我去找她!」


  林梓駿拉住輪椅,「你是不是變態啊,那是女洗手間。」


  徐繼祖:「你放開,我真的著急找她。」


  林梓駿:「我警告你啊,別在宴會上鬧事,否則我能吃了你。」


  話音剛落,劉頓的聲音響起,「我回來了。」


  徐繼祖趕緊扯住劉頓的裙擺,「黑燈瞎火的,不要獨自一個人行動,你們女人上廁所不都喜歡結伴嗎,為什麼不叫梓駿一起去?」


  劉頓:「總要有人接棒主持遊戲的。梓駿,我有些累,接下來第三輪繼續由你主持,一直玩到恢復供電為止。」


  林梓駿:「哎喲,大手筆啊,一輪就是9999,十輪接近十萬塊呢。」


  劉頓:「人生大事,一輩子就這麼一次,玩的開心最重要。」


  劉頓的聲音很正常,但是一滴溫熱的水滴在了徐繼祖手背上,他舔了舔,是鹹的。


  徐繼祖顧不得裝傷殘了,他倏地站起來,摸向劉頓的臉,即將觸碰到的時候,燈光驀地亮起來!


  當人的眼睛適應了黑暗,在強烈的光線刺激下,本能的會閉眼捂臉,保護眼睛。


  徐繼祖也不例外,等他揉著眼睛慢慢適應了光線,看到身邊的劉頓笑靨如花,妝容精緻,那裡有流淚的痕迹?

  難道剛才溫熱鹹味的水滴是汗水?


  供電恢復,手機信號和WiFi依然中斷,不過訂婚宴已近尾聲,客人們陸續告辭,電梯恢復了,客人們乘坐電梯下樓,叫車回家,渾然不知死神和他們擦肩而過,對他們而言,這個世界一切太平。


  劉頓和唐伯爵在門口送客,面帶笑容,其實心亂如麻:


  唐伯爵心想,現在恢復供電,信號依然中斷,說明盧國光還是沒有找到關處,想等客人們全部走光,然後慢慢搜……那時候關處應該早就通過空中花園從其他大廈逃跑了。


  劉頓腦子裡全是黑暗走廊里的那一幕:為了擺脫徐繼祖,她和林梓駿調換名牌去洗手間,剛剛走出宴會大廳,就聽見走廊拐角處有玻璃碎裂之聲,此時客人們的注意力都在林梓駿報的數字上,只有廳外的劉頓聽見了。


  劉頓悄悄走過去,聽見張木春說:「……難道胡家和盧國光猜到你就是崔城,想今晚殺人滅口,把你我一起除掉?」


  劉頓看見唐伯爵拖動著昏迷的胡局,他還說,「我目前還沒有暴露……」


  一瞬間,她腦中只有一個念頭,唐伯爵是崔城,而崔城,就是張木春的前男友。


  唐伯爵曾經坦白他換過左手,在帝都的時候,她發現唐伯爵耳軟骨有問題,他做過鼻尖填充術。


  唐伯爵是崔城,他承認了。他何止換過一隻手呢?他整張臉都換過了……


  宴會大廳里,徐繼祖驚訝的看著裙子上沾滿血跡的張木春緩緩向他走來,她強行扯出一張笑臉:「你的輪椅借我用一下可以嗎?我要送丈夫去醫院,他流了好多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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