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坦白
郎默快狠准地拽住秦淵的衣服袖口。
秦淵回頭, 眼中還有聽到這消息時閃過的震驚和不可置信。
郎默在他視線下有點兒慫，但強裝鎮定, 「你先聽我說。」
秦淵蹙眉, 低聲道：「放手。」
郎默一時間也聽不出來秦淵這語氣到底是在生氣還是沒生氣，但按照這個表情……十有八九是在鬧小情緒了。
郎默反省了一下，覺得秦淵這次有可能不是「小」情緒，而是很不好解決的大問題。
郎默收回手, 表情比吃了黃連還要苦, 他做夢都沒想到他爸他媽竟然來了秦家，不是說在閉關的嗎？！
「你先聽我說！」郎默加重了語氣，他有點兒急，往秦淵往階梯下拽了拽。
秦淵巍然不動, 表情冷淡，好像泰山崩於眼前都能面不改色似的。
「秦淵！」郎默急了。
秦淵冷冷地看著他，心裡有種被刷了的慍怒感覺。
「秦淵！」郎默又喊了一遍, 在秦淵的冷漠表情中, 語氣突然軟了下去。
「老攻！」
秦淵楞了一下，眼中的冷意消散了不少。
他撇了郎默一眼，感覺小狼崽可憐巴巴喊他的模樣有點兒可憐……
「老公~」郎默繼續軟聲喊道。
秦淵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揚，然而語氣還是很兇, 「……幹嘛？」
「你先聽我解釋。」
秦淵放下準備推開門的手，一把將郎默摟進懷裡, 動作比往常都要粗暴不少。
郎默眼前一晃, 身旁的景物快速掠過, 幾分鐘后倆人來到了另一個地方。
一個洞口隱蔽的洞穴。
雖然是洞穴，但洞口外山清水秀，鳥語花香，比世外桃源還要引人駐足。
秦淵放下郎默，目如寒星，等著他的解釋。
郎默說：「你先放開我，摟的太緊了。」
秦淵摟著的力度放輕了點，不過手還是沒放開。
郎默：「……」
郎默瞅了下秦淵的表情，無悲無喜，像是看破俗世的和尚，什麼情緒都沒有。
就是說話就說話，這手還搭在腰上像什麼話！
真是太不像話了！
郎默嫌棄著，然後往秦淵懷裡靠了點，尋找個舒服的姿勢解釋道：「我也是才知道這事，就在那天我跟你說我是妖的那晚，不過當時你說你要燉了我煮湯喝，我就沒敢說出來。」
秦淵深吸一口氣。
「昨天晚上刷微博的時候，我打算跟你坦白的，被那個熱門一打岔給忘了。」郎默說著，有些忐忑地問道，「你現在還打算把我煮了嗎？」
秦淵呼出一口氣。
郎默見他這樣子有點兒害怕他一口氣上不來再給憋死。
「說話啊！」郎默看著他。
秦淵思忖了好一會兒，想起自己之前放出的大話，說什麼找到那個小狼崽就要宰了……
現在要怎麼宰？懷裡的這個小東西對他討好的笑笑他就心軟得一塌糊塗，別說下不去手宰這小東西了，甚至他對自己以前竟然說出要宰默默這話有點罪惡感。
徹底栽了。
秦淵心裡嘆了口氣，小狼崽讓他化龍失敗，但卻成了他伴侶，這因果關係真是剪不斷理還亂。
說不清孰好孰壞，但對於秦淵來說。比起以往冷冰冰的修鍊，還是身邊有個暖乎乎傲嬌不聽話還蹬鼻子上臉的小狼崽好。
化龍可以再來，但是默默只有這麼一個。
秦淵故意冷著臉，裝出一副不想搭理郎默的模樣。
郎默現在很慫，怎麼想都是自己不對，於是討好地貼近他，小聲說著：「今天晚上聽你的。」
秦淵目光一凝，心裡差點樂開花，偏偏臉上不動聲色，「真的？」
郎默視死如歸地點頭，心裡悲戚。
要是聽秦淵的，第二天估計要和床相依為命，不過現在也沒辦法了，只要能把秦淵哄好了，就當是退一步海闊天空吧……
秦淵又問：「以後每個晚上都聽我的？」
郎默猶豫起來。
秦淵說：「一百七十年前……」
「別。」郎默打斷他的話，「都聽你的。」
秦淵心滿意足地哼了聲。
郎默也鬆了口氣，他沒想到秦淵知道這件事後會這麼平靜，在他想象中，應該會氣到爆炸才對。
但是這種態度又理所當然，因為愛他，全心全意的愛讓秦淵連妖最在乎的修為都能不在意。
秦淵對愛的表達方式和他頗為禁慾的外貌截然相反，濃烈而張揚，對比之下，郎默反倒和外貌不同，對待感情看起來要冷靜許多。
郎默眨了下眼睛，突然說道：「我以後要好好修鍊。」
秦淵對他投來一個疑惑的眼神。
郎默將手放在他胸口上，眯起眼感受著胸腔中心臟有力的跳動，看似開玩笑其實無比認真地說：「總不能以後你化龍后，我還是個小狼崽吧。」
小狼崽這個稱呼看起來親昵，但同時在妖族中也代表「幼崽」「弱小」這種意思。
秦淵天賦過高在妖族小有名氣，而郎默偏偏是那種不服輸的性格，總不能自家伴侶的修為都那麼高了，他還原地不動吧？
秦淵敏銳地察覺到郎默的小心思，他啞然失笑：「那我也要快點兒化龍成功。」
郎默：「？」
存心不讓他追上是吧！
秦淵繼續說：「讓別人知道你是我的就不敢動你。」
這話保護欲和佔有慾都十足。
郎默的心口有點發熱，眼睛微彎，笑道：「那就看看誰以後更厲害。」
秦淵最見不得他這樣笑，用手遮住他的眼睛，低聲道：「我有點兒後悔。」
「後悔什麼？」
「在一百七十年前就該把你擄回家。」
倆人回來后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了，心裡終於放下一塊大石頭的郎默臉上帶著笑，現在他已經不忐忑了，不過忐忑的成了秦淵。
倆人沒像剛剛那樣用妖力回來，而是慢悠悠地走回來，一路上秦淵不斷詢問郎爸郎媽喜歡啥，會不會不喜歡他，想要拆散他們……
等到重新站在大門口的時候，門是被郎默推開的。
他抬眸向里看去，這一看之下，他下意識眯了下眼睛，原因無他，差點被裡面金光閃閃的飾品閃瞎。
浮誇、庸俗。
他大概知道了上次段衡和段國明來他家時的心情……
他爸他媽就坐在那金色的沙發上，倆人對面坐著一個鶴髮童顏穿著中山裝的小老頭，老頭看起來笑眯眯的，一副脾氣很好的模樣，就是手上戴著……
郎默快速數了一下。
好傢夥，紅的黃的藍的綠的……一共六個戒指。
他爸穿著獸衣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表情似笑非笑的，他媽也沒啥，就是臉上戴了個眼罩，把自己眼睛給蒙住了。
郎默現在的心情也許的確挺輕快，因為他發現自己竟然有點想笑……
屋裡的幾人早就聽到外面的動靜，畢竟在這群不知道年齡的老妖怪眼裡，郎默和秦淵稚嫩的就像剛出生的小雞崽，一舉一動都瞞不過他們的眼睛。
就連倆人一來一回他們都一清二楚。
幾人一開始就察覺到了秦淵和郎默的妖力，只不過倆人只在門口待了一小會兒就離開了，幾人還有點摸不著頭腦在這討論了好一會兒。
「老祖宗。」秦淵走向沙發，沉聲喊道。
老祖宗對他點點頭，視線放在郎默身上。
郎默從善如流，強迫自己不看那六個閃著五顏六色光芒的戒指，跟著秦淵喊了一聲老祖宗。
老祖宗登時喜笑顏開，哎了一聲，對著郎默說：「你就是默默吧？果然不愧是我家阿淵看上的媳婦兒，就是好看。」
郎爸呵了一聲，郎媽也拉下了臉上的眼罩。
「爸，媽。」郎默好想問問這二老是啥時候出關的，竟然沒跟他說一聲就跑到了秦家。
郎爸嗯了一聲，然後看向秦淵，用挑剔的眼神上上下下把秦淵打量了一遍。
秦淵在這視線中面不改色，若無其事地跟著喊：「岳父岳母，初次見面，我是秦淵。」
空氣安靜了一秒。
郎爸被氣得噎了一下才說話。
「誰是你岳父，別亂喊！」
「哎呀郎元青，怎麼這麼多年不見，你這脾氣還是這樣一點就爆呢？」秦家老祖宗調笑了一句，又瞪了秦淵一眼，「你也是，喊什麼岳父岳母，要喊爸！媽！來，再喊一遍！」
秦淵愣了，郎爸郎媽也愣了。
反倒是郎默，在驚詫一秒后恍然大悟，怪不得秦淵這麼不要臉，原來是祖上基因自帶的啊。
秦淵遞給老祖宗一個「神助攻」的眼神，然後……極其不要臉的喊道。
「爸、媽。」
郎爸張大了嘴，沒想到這一家子真能這麼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