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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冰原與月光(5)

  晉江獨家發表, 訂閱比例不足, 補足訂閱可見。  時吟翹著二郎腿, 眼珠子一轉, 心下有了決定。


  手邊草稿隨意丟在一邊,她慢條斯理站起來了, 走出了工作室, 回手關門, 踢踢踏踏跑去浴室卸妝去了。


  卸完, 時吟泡了個玫瑰牛奶花瓣浴,敷了個面膜, 躺在床上哼著歌,一邊拿著平板看視頻,一邊發微信。


  時吟是A市人, 遍地是朋友同學, 高中時期閨蜜方舒剛從紐西蘭留學回國, 目前還沒有找工作, 每天家裡蹲待業混吃等死, 吃喝玩樂必備人選。


  時吟二話不說給她發微信:【姐妹!姐妹!你說, 我們是不是好閨蜜。】


  方舒回的也很快:【我只有三塊錢。】


  「……」


  人情冷漠,物慾縱橫的社會。


  時吟面無表情, 只嘴巴動了動, 臉上的面膜貼了差不多十多分鐘, 此時已經有點幹了, 稍微緊繃繃的感覺。


  她捏著面膜紙一邊兒撕掉, 隨手丟進垃圾桶,和方舒定好了明天見面的時間,又在高中的同學群裡面狂轟亂炸了一通,約了幾個許久沒見的朋友晚上一起,才爬下床,去洗手間洗面膜液。


  *

  時吟跟方舒初中同校,不過兩個人當時不怎麼對付。


  方舒是小才女,多才多藝,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學校里有什麼活動都能拔得頭籌,人很傲,幾乎不怎麼跟其它同學說話。


  時吟當時算是她的一個強有力競爭對手。


  沒有想到高中,兩個人考進了同一所,還同班。


  同班也就算了,還同桌。


  同桌也就算了,方舒無意當中發現,這個她初中時期以為的強勁對手,是個嘴巴逼逼逼逼停不下來的傻逼。


  方舒覺得,如果時吟是個反派,那麼她一定是個死於話多的典範。


  而對於她高中時期的那點兒破事兒,方舒也自然是最了解的一個。


  包括顧從禮。


  周日是個好天氣,日頭大,陽光晃得人睜不開眼。


  原稿畫是肯定畫不完了,時一老師乾乾脆脆地放棄,不僅一張不準備畫,還像個中二時期的小孩兒似的開始跟顧從禮玩起了叛逆。


  她行程安排的滿,中午和方舒吃個飯,下午看場電影,晚上參加一下同學聚餐。


  十點鐘回家,洗個澡睡覺,第二天神清氣爽的起床跟顧從禮正面剛。


  完美計劃,滿分操作。


  正午時分,兩個人坐在商場泰餐廳里,一個懶得像是渾身沒骨頭,一個腰板挺得筆直一絲不苟。


  時吟軟趴趴地捏著叉子戳盤子里的香蘭包葉雞,無精打采。


  方舒一臉刻板精英樣:「他現在是你主編?」


  時吟鬱悶地點點頭。


  方舒沉吟了片刻,理智問道:「那他認出你來了嗎?」


  「……」


  時吟一臉無語:「我難道是毀了容了嗎?」


  方舒搖了搖頭,冷靜說:「你變好看了不少,你高中的時候——」她頓了頓,上上下下掃了她一圈,似乎是在回憶她以前的樣子,最後,微微嫌棄,「可太丑了。」


  「……」


  ?


  時吟手裡叉子一丟,憤怒地抬起頭來:「你怎麼回事兒啊你,我找你出來是為了聽你說我長得丑嗎?」


  方舒「哦」了一聲,一臉淡定:「不是嗎,那你想聽我說點兒什麼?你跟顧從禮這是上天註定的緣分啊,你要好好把握,不要錯失良機,爭取和他再續前緣。」


  她這一番話說得刻薄,完全沒有給時吟留任何情面的意思,話畢,她等著對面的人跟她炸毛。


  等了一會兒,還是沒有反應。


  姑娘垂著眼,長睫低低的覆蓋著,咬了下嘴唇,又很快鬆開。


  然後很輕鬆的勾出一個笑來。


  時吟重新拿起叉子,叉子尖插進雞肉里,濃郁的油汁從裡面溢出來,粘上外麵包著的深綠色的葉,聲音淡淡的,聽起來有些漫不經心:「哪門子的續法,」


  她戳著雞肉舉起叉子,啊嗚一口咬下去,燙得舌尖發麻,只得咬著雞塊,嘶嘶哈哈的呼氣,口齒不清,「我倆又沒前緣。」


  飯後,兩人去看了電影。


  電影是個好電影,星際特效大片兒,演到最後,男主角死了,女主角瞎了。


  時吟看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散場的時候抱著方舒的細胳膊哭。


  給方舒煩得不行,抬指推了她兩下沒推動,時吟哭得安靜又投入,沒擦乾的眼淚順著眼角滑到唇畔。


  好一會兒,她才眨眨眼,舌尖伸出來舔掉,又小心翼翼地擦了擦濕漉漉的眼眶,抬眼看向方舒,可憐巴巴地吸了吸鼻子:「我妝花了嗎,是不是應該補個妝?」


  方舒神情複雜的看著她。


  時吟點點頭,轉頭就往洗手間走:「看來是花了,還好我帶了化妝品過來。」


  大學以後,時吟很少和高中同學聯繫了。


  後來她們班班長也搞過幾次同學會,時吟也都沒去,這次本來是她主動提出來的,結果群里話音剛落,幾個狂熱聚會分子就立馬扛起了接班的大旗,最後負責討論的都是他們,時吟看起來反而變成了被拉著邀請的那個。


  飯店選在離商場不遠的一家,淮揚菜很出名,時吟和方舒是第二波過去的,人到的時候幾個人正站在門口聊天。


  少年郎褪去了稚氣,夾著煙站在酒店門口,看到學生時代熟悉的舊友驚喜萬分,相談甚歡放聲大笑。


  方舒一下計程車,門口站著的兩個人就認出她來了。


  男人笑嘻嘻地小跑過來:「哎喲我們方大美女,上次見面也兩年前了吧,怎麼樣,海的那邊空氣不如祖國好吧?」


  方舒哼哼了兩聲:「空氣沒怎麼注意,男人是比祖國強多了。」


  她一向這個性子,大家都了解,男人也不在意,看到時吟跟著下來,側頭,眨巴著眼,做作的驚呼:「時咕咕!見到你真高興啊!」


  時吟非常配合他:「二狗!你又長高了!」


  學習委員二狗,本名苟敬文,高中時期是個自稱發育不良的矮子。


  現在依然是個矮子,看來確實不是發育不良了。


  幾個人說著邊往門口走,二狗說笑了兩句,湊過頭來,神秘兮兮:「今天有神秘嘉賓。」


  方舒挑眉:「有多神秘?」


  二狗雙手合十,一臉虔誠:「我求佛求來的。」


  時吟笑了:「那看來是妹子。」


  二狗啪啪鼓掌:「還真是妹子,隔壁班的那個秦研,還記得吧,就高三那會兒去參加那個什麼女團出道了那個,人家現在紅著呢,前兩天不是剛參加了一個那個什麼綜藝么,剛好那個節目的策劃我認識,大家高中又都熟嘛,就叫來一起玩了。」


  方舒笑了一聲:「你跟美女都熟啊。」


  二狗笑嘻嘻地擺手:「大家都是好朋友嘛。」


  此時幾個人已經走進了飯店大廳,方舒翻了個白眼,一抬眼,愣了一下,腳步頓住了。


  時吟就走在她旁邊,還在聽二狗說現在秦研有多多多仙女,沒注意到她。


  方舒一把拉住了她。


  時吟停下來,扭過頭看著她:「怎麼了?」


  方舒不確定的眯眼,往前揚了揚下巴:「你看那個,是不是顧從禮。」


  時吟一愣,順著看過去。


  最先看見的是他的腿。


  顧從禮很高,學畫畫的對人體敏感,目測就八九不離十了,他差不多一八八的個子,腿看起來比別人長了一截,黑色的長褲裹著修長的腿,腿型勻稱,襯衫的衣擺塞進褲腰,腰線處扎出利落的褶皺。


  方舒在她耳邊小聲繼續道:「和他說話那個女的誰啊,戴墨鏡的那個,秦研?」


  時吟目光落在男人身上不轉,彷彿沒聽見。


  周末的飯店大廳人滿為患,四周的聲音喧囂,他低著頭,站在飯店休息區旁邊,看起來是在聽人說話。


  側臉線條鋒利又冷漠,像是沸騰塵世間唯一的寂靜。


  彷彿有什麼奇怪的感應似的,顧從禮抬起頭來,正對上她的視線。


  時吟朝他眨了眨眼。


  顧從禮微眯了下眼,眸光微沉。


  二狗完全沒意識到這邊的風起雲湧,昂首挺胸走過去,大著嗓門道:「人到得差不多了吧?還差誰啊?要麼秦研帶我們顧老師先進去吧,」他又壓低了聲音,幽默道,「不然國民女神一會兒被人認出來了該脫不開身了。」


  時吟默默。


  聽這意思就是顧從禮還是秦研帶過來的。


  秦研聞言笑了一下,巨大的墨鏡遮住大半張臉,只露出紅潤的嘴唇和小小的一個下巴尖兒。


  她側過頭來,看向顧從禮,聲音也溫溫柔柔地:「那我們先進去吧?」


  顧從禮沒理。


  秦研等了幾秒,抬手,似乎是想去拉他袖口。


  幾乎是同時,顧從禮站直了身,不著痕迹錯開了她的手,往前走了兩步。


  已經有幾個人注意到這邊的動靜看過來,秦研手指停在空中,有點兒尷尬。


  時吟心裡有一丟丟小開心,也不知道在開心些什麼,無意識彎著唇角,偷偷摸摸地笑。


  還沒反應過來,顧從禮已經走到她面前,垂眼看著她,淡道:「作業寫完了?」


  「……」


  時吟唇角的笑意僵住了。


  卸完,時吟泡了個玫瑰牛奶花瓣浴,敷了個面膜,躺在床上哼著歌,一邊拿著平板看視頻,一邊發微信。


  時吟是A市人,遍地是朋友同學,高中時期閨蜜方舒剛從紐西蘭留學回國,目前還沒有找工作,每天家裡蹲待業混吃等死,吃喝玩樂必備人選。


  時吟二話不說給她發微信:【姐妹!姐妹!你說,我們是不是好閨蜜。】


  方舒回的也很快:【我只有三塊錢。】


  「……」


  人情冷漠,物慾縱橫的社會。


  時吟面無表情,只嘴巴動了動,臉上的面膜貼了差不多十多分鐘,此時已經有點幹了,稍微緊繃繃的感覺。


  她捏著面膜紙一邊兒撕掉,隨手丟進垃圾桶,和方舒定好了明天見面的時間,又在高中的同學群裡面狂轟亂炸了一通,約了幾個許久沒見的朋友晚上一起,才爬下床,去洗手間洗面膜液。


  *

  時吟跟方舒初中同校,不過兩個人當時不怎麼對付。


  方舒是小才女,多才多藝,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學校里有什麼活動都能拔得頭籌,人很傲,幾乎不怎麼跟其它同學說話。


  時吟當時算是她的一個強有力競爭對手。


  沒有想到高中,兩個人考進了同一所,還同班。


  同班也就算了,還同桌。


  同桌也就算了,方舒無意當中發現,這個她初中時期以為的強勁對手,是個嘴巴逼逼逼逼停不下來的傻逼。


  方舒覺得,如果時吟是個反派,那麼她一定是個死於話多的典範。


  而對於她高中時期的那點兒破事兒,方舒也自然是最了解的一個。


  包括顧從禮。


  周日是個好天氣,日頭大,陽光晃得人睜不開眼。


  原稿畫是肯定畫不完了,時一老師乾乾脆脆地放棄,不僅一張不準備畫,還像個中二時期的小孩兒似的開始跟顧從禮玩起了叛逆。


  她行程安排的滿,中午和方舒吃個飯,下午看場電影,晚上參加一下同學聚餐。


  十點鐘回家,洗個澡睡覺,第二天神清氣爽的起床跟顧從禮正面剛。


  完美計劃,滿分操作。


  正午時分,兩個人坐在商場泰餐廳里,一個懶得像是渾身沒骨頭,一個腰板挺得筆直一絲不苟。


  時吟軟趴趴地捏著叉子戳盤子里的香蘭包葉雞,無精打采。


  方舒一臉刻板精英樣:「他現在是你主編?」


  時吟鬱悶地點點頭。


  方舒沉吟了片刻,理智問道:「那他認出你來了嗎?」


  「……」


  時吟一臉無語:「我難道是毀了容了嗎?」


  方舒搖了搖頭,冷靜說:「你變好看了不少,你高中的時候——」她頓了頓,上上下下掃了她一圈,似乎是在回憶她以前的樣子,最後,微微嫌棄,「可太丑了。」


  「……」


  ?


  時吟手裡叉子一丟,憤怒地抬起頭來:「你怎麼回事兒啊你,我找你出來是為了聽你說我長得丑嗎?」


  方舒「哦」了一聲,一臉淡定:「不是嗎,那你想聽我說點兒什麼?你跟顧從禮這是上天註定的緣分啊,你要好好把握,不要錯失良機,爭取和他再續前緣。」


  她這一番話說得刻薄,完全沒有給時吟留任何情面的意思,話畢,她等著對面的人跟她炸毛。


  等了一會兒,還是沒有反應。


  姑娘垂著眼,長睫低低的覆蓋著,咬了下嘴唇,又很快鬆開。


  然後很輕鬆的勾出一個笑來。


  時吟重新拿起叉子,叉子尖插進雞肉里,濃郁的油汁從裡面溢出來,粘上外麵包著的深綠色的葉,聲音淡淡的,聽起來有些漫不經心:「哪門子的續法,」


  她戳著雞肉舉起叉子,啊嗚一口咬下去,燙得舌尖發麻,只得咬著雞塊,嘶嘶哈哈的呼氣,口齒不清,「我倆又沒前緣。」


  飯後,兩人去看了電影。


  電影是個好電影,星際特效大片兒,演到最後,男主角死了,女主角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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