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住進心裏
“真是好大的膽子,竟然敢闖學士府刺殺要臣,究竟是誰的人?”太子一拍桌案站起身,“擺駕回府!”
墨魂附在太子書房的屋頂之上,遠遠看著蘭花園裏的蘭花在月光下顯得更加冰清玉潔,蝴蝶好似盈盈蝶雨一般點落在花瓣之上,給那清雅淡藍點綴得更加出塵入境,一旁幾顆高樹之上不時傳來黃鸝鳥啾囀的鳴叫聲,仿似渾然天成的樂章,與這月下美景遙相呼應、彼此襯托著。
墨魂伸出白皙纖長的手指,隔空點在蘭園裏漂浮在半空中的螢火,那尾翼發出的綠色光芒,好比繁星跌落。心中不免歎氣,這樣愜意的美景,這樣柔美的月光,這樣恬靜的夜晚真的不適合殺人,她隻想落進蘭園撫琴一曲。
深邃的眸子裏,僅閃過片刻的溫柔,轉瞬又被冷漠取代,不隻是冷漠,今晚還多了些嗜血的光芒。
她現在還需要偷一封書函,墨魂向月巫山的方向望去,暗夜還等在那裏,她不想讓他等得太久,那天不歡而散的一頓飯,她一再的拒絕惹惱了他,她還沒來得及向他賠罪。
思到此處,墨魂加快了自己的動作,身體順著屋頂滑落,倒掛在屋簷之上,身體一躍破窗而入。
躡手躡腳繞過書案,來到了後麵的書架前,此刻太子應該還在學士府,書房這種地方把守的人本就不多,墨魂肆無忌憚起來,好像逛自己那間耳房一般,伸手在書架上翻找起來。
心裏竊喜著,這太子真是疏於防範,自己跑去喝酒玩樂,竟將這書房空置,僅在院子大門處安排了兩個兵士。
墨魂輕而易舉的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推開後窗翻身一躍,隱於夜色中。
書房的燈亮起,太子踱步進屋,用衣袖捂著鼻子,身後的侍衛舉著燭火走到書架前,從懷裏拿出一包銀粉散在書架上,馬上顯現出一道道手印。
趕緊退後兩步說道,“太子真是好算計,怎知今日會招賊,竟提前讓暗夜下了毒!”
太子趕緊退出書房,那侍衛也退了出來。
太子眉頭緊鎖,“那日我在書房,突然一記飛鏢夾著一張字條打在我的書案上,上麵寫明今晚有人會來我的書房偷東西,讓我提早防備,所以我就讓暗夜布了毒!”
侍衛讚歎道,“暗夜製的毒真是天下第一,無色無味,縱使再高的高手都察覺不到!我想他一定跑不遠,不如將他擒回來!”說罷那侍衛便要去追,卻被太子一把攔住。
“何苦自己動手,這毒的解藥隻有暗夜有,他若想活必會來此偷取解藥!”
墨魂覺得自己的身體越來越沉,內力時有時無,好像隨時能消失一般,飛行的身體也是忽高忽低,最後直接砸在了地麵上,一聲悶哼,嘴角流出幾滴血來。
兩手撐著身體坐了起來,對著月光舉起自己的兩隻麻木的手,竟然變成了深紫色的,暗罵一聲,“媽的,中計了!”
一手掀開銀質的麵具,墨魂盤腿坐在地上試著調理了一下,知道這毒暫時要不了自己的命,便咬著牙站起身將身上的衣袍脫下翻了個麵再穿好,將頭發散開,放下厚重的劉海,挽了個雙丫髻,變回了羽落的裝扮。
抬眼看向月巫山,明知道此刻凝聚能力極為損傷身體,墨魂嘲笑自己,心知書房裏的毒是暗夜布下的,而此刻她卻想見那個在書房裏給自己布毒的人。
飛身上了半山落在那顆大樹上,枝椏交錯處形成一個大大的巢狀,羽落窩在裏麵,顯然已經沒有力氣。
一絲苦笑,還真是巧,這顆樟樹不正是自己第一次行刺的藏身之處,與暗夜第一次重逢也是在此處,他假裝救下自己。
羽落側過頭看著在樹下篝火旁坐著的暗夜,他的眼睛一直望著山下,許是等自己等得急了,此刻的羽落很想下去,很想依偎在他的肩膀,這一晚上她真是累了、倦了,一雙眼睛打架一般的想要合攏,而意識卻倔強的超控著不想閉上。
她想去問問暗夜是不是還在生她的氣,也很想去解釋她拒絕是因為曾被自己心愛的人背叛過,可是輪回輾轉,暗夜又怎會相信她口中的那些天方夜譚、連她都不信的穿越。
羽落瞪著雙眼看著那張被火映紅的臉,心裏祈禱著暗夜能夠一直等到天明,這樣她便可以一直與他看同一片星空,雖然她不能現身,隻能躲在這高樹之上。
羽落伸出手指,隔空附在那身影上,唇邊蕩開一抹笑容,暗夜竟然穿了新裝,竟是羽落最為喜歡的紫藍色衣袍,看來他很重視此次的相約。
羽落一雙手隔空摸著暗夜,小聲的說道,“濃密的眉毛、長卷的睫毛,一雙清澈如水的眼睛,英挺的鼻梁,還有花瓣一般粉嫩的嘴唇,再配上白皙的肌膚,暗夜,你怎麽看都不像個刺客!我這般想見你,是不是心裏已經有你了!隻是,你我各盡其責,此刻我見不得你!”
隻見暗夜站起了身,羽落趕忙捂住嘴,以為暗夜有所察覺,見他隻是換了個位子竟躺下了身,羽落心中安慰,他竟真的要等她到天明。
樹上漆黑一片,隻有羽落的一雙眼睛閃動著晶亮,卻也隨時要熄滅一般,伸出已經變成紫色的手,這個姿勢從羽落的角度看去,就是與暗夜的手拉在了一起,一絲自嘲的笑,“是因為受傷所以脆弱了嗎?所以才想讓你牽住,不鬆開!”
笑容消失、手臂垂下,羽落閉了眼睛,暗夜的身影早已刻進她的眼眸,她可以安心的睡上一覺了。
當她華美跌落的時候,已是次日日上三竿,樟樹之下幹淨得要命,根本沒有昨夜暗夜來過此處籠火等她的痕跡,一切好像一場虛無的夢一般,羽落想飛身向上,一凝聚內力便牽動得胸口悶痛,那雙紫色的手已經恢複正常,羽落知道那是因為毒素已經融進身體的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