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我回來了
若是警方相信自己的解釋,那麽王府便會被人當成試驗品翻騰個底朝天,若是不相信,那麽自己的歸處便是瘋人院,這便是羽落偷偷離開的原因,她是擔心自己的人生被毀。
隱約聽見腳步聲,程森若無其事的向前走去,躲在了轉角處,眼看著七八個警察朝李慶的屋子走去。
警察轉進屋門的瞬間,透過窗戶光芒乍現,僅是一瞬間便恢複了常態,程森看得清楚,心中喜悅,繼而又哀傷,仿佛丟了寶貝一般,心突然就空了,他衝出街角朝李慶的房間跑去,“羽落,羽落……”
然而隻看到李慶腦袋上蒙著衣服,手上戴著手銬被警察架了出來,身後是空蕩蕩的房間。
雖然對所有的事情了如指掌,然而他依舊無法接受這現實,他不信羽落真的去了另一個時空,警察將欲想進屋一看究竟的他攔了下來,“這位先生,你是這裏的人?”
冷漠的聲音喚回了程森的意誌,連忙搖頭,“我不是,我,我丟了寶貝,我在找她!”
“什麽寶貝,我可以幫你找!”
程森擺手,“沒什麽,一隻可愛的小貓!我到別處找!”
程森走遠了,聽見身後那個警察恥笑的聲音,“現在的年輕人啊,自己都養不起,還養貓!”
猶如癲狂一般,程森驅車在擁擠的城市當中狂奔,數不清究竟闖了多少個信號燈,他的目標隻有一個,南方小鎮那個王爺府,轉頭看向副駕駛的那個千年石盒,伸手拿出一個羽落的小雕像來,揣進了懷裏,然後摸了摸石盒,“羽落,這是你的東西,我不會占為己有的!”
汽車在公路上奔馳,承載著程森夢境一般的思念,一路向南……
“咳咳……”睡夢中,羽落下意識的摸向自己的腹部,隱隱的疼痛讓她蹙起眉來,感覺渾身都是虛汗,衣衫緊緊的黏在身上,難受至極。
羽落手上一暖,知道是被人握緊了,卻又睜不開眼睛一探究竟,一把熟悉的聲音哽咽的傳來,“墨魂!墨魂!”
這個名字一入耳朵,羽落便壓抑不住心中膨脹而來的酸楚,身體不受控製的顫抖起來,眼淚斷了線的從眼角滑落,回來了,回來了,自己終於回來了。
“醒了醒了,王妃醒了!”一個女子的聲音哽咽中帶著喜悅,“我去告訴王爺!”
“不許去!”一個男子的聲音哽咽中帶著怨恨。
“暗夜門主,難道你不知道我家王爺整日是如何憂心著?”
“他活該,若不是他作孽,墨魂也不會遭遇此番!你若是敢去,我就不幫你們救墨魂,總該讓他受到懲罰!”
金蕊心直口快,“我知道你也喜歡羽落,這次王爺是錯得離譜,但是他對羽落的心並不輸給你。算了,既然羽落已經有所蘇醒,就順了你的意,給你留些與她獨處的機會!”
金蕊深深的看了一眼羽落,轉身朝門外走去。
整整三日,白宇烈從軍營回來都要在羽落的門前繞上幾個時辰,直到夜幕降臨,直到所有下人都催他去休息。
“羽落怎麽樣了?”白宇烈疾步迎上前,順著門縫看到燭光裏的羽落躺在床上不停的顫抖,哭聲斷斷續續,僅是一瞬間暗夜便將門關上了。
一掌拍在白宇烈的肩頭,所幸僅用了三成功力,白宇烈踉蹌退後兩步,臉上沒有任何被激怒的表情,又重複了一遍,“羽落怎麽樣了?”
暗夜上前一步,一拳揮在了白宇烈的臉上,白宇烈吐了口血水,“羽落怎麽樣了?”聲音中是哽咽、自責和無力。
“你究竟是怎麽傷她的,整整三日,她連眼睛都不曾睜開過,隻是這樣哭累了昏睡,睡醒了接著哭,你可知道她是怎樣堅強的一個女子,在霜淩穀互相殘殺的日子裏,她不曾哭過;在雪山之中被狼追趕,她也不曾哭過;讓她接任務四處行刺,她亦不曾哭過……而今卻是要將這一生的淚水哭幹了!白宇烈,我當初就不該放手,讓你有機會傷害她!”
白宇烈耷拉著腦袋,完全沒了以往的威風,“暗夜,求你,救救她!”這怕是白宇烈有生以來第一次求人。
門裏突然傳來虛弱的聲音,“暗夜,帶我走吧,離開這裏!”
白宇烈驚喜的舉步奔了過去,隻聽羽落絕情的說道,“我不想見到你,我們,緣盡……”
“緣盡?羽落,你恨我?”
“對,我恨你!”說罷房門被落了鎖,印在窗戶上麵的身影走得遠了。
這句我恨你,猶如拆了白宇烈的骨一般,順著房門跌坐在地,“羽落,你恨我是應該的,但是不要離開我!我不該聽信別人的,小公主已經被我關押在牢房裏,我不知道她曾拿著染血的手帕給你看,我與她從來沒有過,那血是她身邊的丫鬟割破手指染上的。她抓了幫你送泥娃娃的翠依,我眼見她手上拿著我給你的東西,她說那是你仍的,還說女人若是扔了男人送給的東西,便是不喜歡那個男子的意思,我跑去質問你,不曾想是被她算計好的,因為她知道了梅花匕能讓你消失的秘密。羽落,這一切都是無心之過,難道真的不能原諒?”
羽落躺在床上,緊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這種壓抑在她的胸口蔓延擴散到四肢百骨,酸楚填滿了她整顆心,其實不用白宇烈說,這些她早就明白,一雙手摸上平坦的小腹,孩子死了……
羽落狠下心來,“從此之後,世上再無於羽落,我是墨魂,霜淩穀的刺客,求掌門人立即帶我離開!”
隻聽門外的暗夜歎了口氣,“墨魂,你,你剛剛小產,不宜奔波走動!”
羽落咬著牙坐起身,好像一刻也呆不下去般,從衣櫃裏麵找到一個大披風穿好,大大的帽子扣上擋住了她的臉,僅有削尖的下巴露在外邊,房門被打開,清涼的風吹在她瘦弱的身體上,縱使包裹嚴實依舊覺得微微的寒涼。
羽落目不斜視,強挺著邁出門,躲開白宇烈伸來的手,徑直走向暗夜,竟然連看都未看白宇烈一眼。
“暗夜,帶我回霜淩穀吧!兜兜轉轉,還是刺客比較適合我!”
羽落甚至沒有聽見腳步聲,胳膊便被大力一拽,身體便落入一個堅實的懷抱,“你竟恨我至此,連於羽落的身份都不想要了,我不許你走。”
白宇烈霸道的抱著她,兩隻手臂恨不得將其揉進身體裏,“聽見沒有,哪也不許去!”最後幾個字幾乎是吼出來的,聲音裏滿是恐慌,沒想到這失而複得的喜悅瞬間變成了得而複失。
“你若不鬆開,我隻能用內力打你,你可知我用能力的後果?”
這話讓白宇烈震驚,眼下羽落的狀況,若是運用內力僅能傷害她自己,這是抵死都要離開的意思嗎?
羽落推開手臂稍有鬆動的白宇烈,眼光中仿似沒有他一般,冰冷的眼眸,寒如冰霜的臉龐,轉身的決絕,動作連貫得電光火石,片刻,院子便僅剩下白宇烈一個人。
馬車在啟明南邊城的長街上奔過,將寂靜的夜晚喧囂,羽落看著馬車消失無蹤才轉身走進一條小巷。
“既然舍不得,為何還要固執的離開!”
暗夜扶著一身軟骨的羽落躺好,等待著她的解釋。
羽落答非所問的埋怨道,“你打了他,還不止一次,他的臉上新傷舊傷重疊在一起……”
“你故意讓馬車朝霜淩穀的方向駛去,就是想營造你已經離開的假象,卻又躲在這裏,明明擔心他,這又是為何?”
羽落無力的閉上眼睛,語氣中難掩無奈,“暗夜,我再不能生育,是麽?”
“你,你怎麽知道?明明昏迷著?”
“我在另一個時空,突然腹痛難忍,耳邊交織著你們的聲音,雖然及其混亂,卻也聽到七分,你說我再不能生育,我聽到了!”
暗夜猶豫了一下,上前握住羽落的手,心中的想法越來越強烈,“羽落,跟我走,哪怕你現在隻將我當成朋友。”
燭光下,羽落看著暗夜眼中逐漸擴散的那一抹柔情,沒有忍心抽手,僅是側過頭避開,“暗夜,曾經滄海難為水,你忘記你我之間那不共戴天的仇恨了?”
暗夜貼著床沿坐下,“隻要你願意,我便能拋棄一切!可還記得那個開滿向日葵的山穀,你不是喜歡那裏?沒有想到白宇烈會這般對你,這一次我絕不放手!”
羽落輕輕的將手抽回,“暗夜,對不起,如若是當初你這般執意,我會欣喜萬分,然而現在我的心裏隻裝得下一個白宇烈,再無其他空隙!你走吧,不用再管我!”羽落閉上眼睛,似乎是因為身體虛弱的原因,毫不避諱暗夜還坐在身旁,已是昏昏欲睡。
“主公,眼下敢怎麽辦,溪順國躍躍欲試,隨時都有攻打而來的可能,王妃又……”
白宇烈扶著額頭,對思成的話充耳未聞一般,羽落那句‘我恨你’不停的在他耳邊響徹,他不怪她的恨,隻是無法接受她竟連看都未看自己一眼絕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