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04

  郁蔓打定了主意要先修好那張臉,不然做什麼事情都不方便。


  她這些天都沒有出門,而是待在屋裡準備醫臉事宜。她沒接觸過濃硫酸,不過在她看來應該跟燒傷差不多。


  大周皇帝後宮多,那些嬪妃又喜歡爭風吃醋,有一次皇帝的寵妃宮殿被人放了一把火,熟睡的寵妃被燒得不成人形。


  她讓皇帝免了一年鬧災的西南秋賦,方才出手救治那個寵妃。不但讓寵妃容貌如初,還更加美艷如同新生。


  所以,她對燒傷很有心得。


  魏繁霜看著電飯煲里咕嚕嚕冒著氣泡的黑色葯汁忍不住皺了皺眉,「這葯有用嗎?」


  郁蔓前兩天拿了個古方給她,想讓她去中藥店幫忙買點藥材回來,她一問,郁姐居然說那個古方是她做夢夢到的!


  這夢裡的東西能信嗎?

  郁蔓倒出葯汁拿布過濾掉藥渣準備晾涼,見魏繁霜對自己的方子質疑便把臉貼過去,「你看看。」


  魏繁霜先是呼吸一滯,按壓住怦怦亂跳的心。她怕郁蔓敏感,這幾天一直沒敢盯著她的臉仔細瞧,竟不知在這短短几日內郁蔓的臉出現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她記得郁姐住進來的時候,臉又干又皺跟枯樹皮一樣,而且因為濃硫酸的腐蝕性,她的臉就就跟爛掉了一樣坑坑窪窪,右邊臉頰顴骨附近更是被蝕掉了一塊肉,看起來可怖又畸形。


  而現在,這張臉卻光滑了不少,似乎補足了水分,傷疤也都結痂脫落了,只是還有大片的紅痕在,影響了主人的美貌。跟剛拆紗布的那天比,簡直是天與地的區別。


  魏繁霜驚訝道:「這麼有用,那郁姐你的臉豈不是能夠治好?」


  提到自己的相術與巫醫,郁蔓十分驕傲,「當然。不過這方子是治燒傷的,不能給你用,我給你另外寫個保養方子吧。」


  那個保養方子還是宮裡的娘娘告訴她的,不過她沒有用過。


  魏繁霜卻有自己的想法,「郁姐,現在你的事才是最重要的。」


  郁蔓道:「你跟我客氣什麼。」


  魏繁霜是她到這異世以來,唯一真心實意對她好的人。她住了小丫頭的地方,用著人家的東西,也想回饋點東西給魏繁霜。


  女人天生都有愛美之心,在郁蔓的堅持下,魏繁霜最終還是被愛美之心打敗了,紅著臉點點頭。


  更重要的是,這樣能夠拉近與女神的關係,何樂而不為。


  郁蔓估摸著這葯汁還能用到明天,後天就該換副新方子,用不了一個月,她的臉傷就能完全醫好,甚至可以達到她在大周時的巔峰。


  虞蔓是四陰命格,整日被邪祟騷擾,身體孱弱得不行,病態自然會在容色上反應出來。而郁蔓除了燒傷,單論身體可比她原來好上不少。


  不僅如此,郁蔓的四陽命沖淡了她自身的命格影響,她現在驚喜地發現,以前總是纏繞在她身上的邪祟晦氣統統都不見了,入夜也沒有被噩夢驚醒。


  倘若有一具健康的軀體,她的容貌絕對可以更甚從前!


  反正這世界看臉吃飯,能美,誰也不會選擇去做個醜八怪。


  魏繁霜更有動力了,每天歡歡喜喜當個跑腿去藥店里買藥材,郁蔓則同時熬兩副方子分別給兩人用。


  她們剛剛覺得人生有點奔頭了的時候,一則措手不及的消息卻打亂了她們所有計劃。


  起初郁蔓已經出院的消息不為人知,但是過了幾天後,認識她的人都知道她已經出院的消息。


  現在天星以陳嘉盈為首的人正在大張旗鼓地找她,都快要找瘋了。


  如果此時郁蔓把手機開機的話,她會看到手機里的上百通未接來電。


  不過出院的第一天,郁蔓就覺得這小玩意忒煩,關機鎖抽屜里去了。


  本來郁蔓跟天星的經紀約要到六月才解,現在才五月,天星里屬於郁蔓的那個工作室就解散了。


  這無疑是種訊號,代表天星要雪藏她的訊號,甚至更糟糕,老東家分明是要跟郁蔓撕破臉皮。


  天星對郁蔓一直很好,可它在郁蔓遇到重大變故時的作為讓許多人寒心。


  郁蔓曾經是天星的搖錢樹,現在搖錢樹枯萎了,天星就再也不管這株搖錢樹了,甚至要把搖錢樹砍下來當柴燒。


  郁蔓現在已經停了所有工作,拍到一半的電視劇,綜藝節目,代言,統統都停掉了。


  等對方法務部找上天星的時候,李蔚突然意識到一件事,他們需要支付違約金。


  這份違約金是劃在明星頭上的,可是業內有個不成文的規則就是經紀公司代繳。


  按照正常情況,天星會出這筆違約金,但是現在公司有個陳嘉盈,她當然不可能讓天星出這筆錢。


  天星跟郁蔓的「倒八二」合同在業內十分出名,天星為此更是成了吸血的典範。在這五年裡,天星至少從郁蔓身上掙了好幾個億,就算如此,陳嘉盈也不可能讓天星支付這筆違約金。


  天星上下都在瘋狂地找失蹤的郁蔓,李蔚冷靜下來以後很快就想到了一個人,立刻打了一通電話過去,「郁蔓是不是在你這?」


  魏繁霜理直氣壯,「沒有。」


  李蔚原本是軟綿綿的人,現在卻帶點刺,「我不管她在不在你這,總之你給我轉告她,儘快回來收拾她惹出來的爛攤子。」


  魏繁霜有點生氣,「爛攤子是天星捅出來的才對吧?」


  陳嘉盈不耐煩地抄過了李蔚的話筒,「你告訴郁蔓,天星已經讓法務部核算過了,她一共要向Pretty、斐美跟裕家園等公司支付兩千四百萬違約金,儘快把款項打到財務部來。這還是天星看她可憐為她爭取過的,她要是不儘快賠,就等著人家告死她吧。」


  Pretty、斐美、裕家園……都是郁蔓曾經的代言。


  原本算下來的違約金更多,足有四千多萬,結果這事被陸楷知道了,派法務部去跟那些代言公司打起了嘴皮官司,好說歹說才把違約金降到兩千四百萬。不僅如此,陸楷又打算讓公司出了這筆錢。


  這一點徹底惹火了陳嘉盈。


  她不能幹澀陸楷的決定,但是總有人能。


  陳嘉盈當即抱著孩子登上了公婆家門,把此事添油加醋一說,公婆果然十分生氣,奪命連環催把陸楷叫回來,要他保證不再插手郁蔓的事。現在郁蔓的事,已經全權交給了李蔚跟陳嘉盈負責。


  如果不是因為有陸楷盯著的緣故,陳嘉盈絕對會趁機把她踩死。


  陳嘉盈嗤笑一聲,「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不出違約金就準備跟人家法院見吧。」


  她嘖了聲,「以後還有好受的呢。」


  說完,陳嘉盈就笑吟吟地掛斷了電話,她十分暢快地笑了出來,笑著笑著臉色一變,幾乎要站立不穩——她的頭又開始痛了。


  她前兩天剛剛去醫院查過了,醫生說她得了腦血栓,可她年紀輕輕的怎麼會得腦血栓?陳嘉盈的面孔有些扭曲。


  *

  魏繁霜發現郁蔓不知何時來到了她身後,從郁蔓的臉色看來,她應該聽到了。


  「我現在還有多少錢?」她問。


  魏繁霜比出了個手指,「五百萬。」


  差不多兩千萬的缺口,如果是從前,她接一部戲也盡夠了,可現在的郁蔓是絕對拿不出來的。


  郁蔓苦中作樂地想,好歹之前網上都在叫囂著要原身滾出娛樂圈。原身出事以後,可能是因為同情弱者的緣故,輿論開始倒向原身這邊,對那個變、態男粉大加撻伐。


  郁蔓現在噁心透了天星這些人,就期盼早早到六月,雙方掰得乾乾淨淨。


  她把卡里剩餘的五百多萬全部打到李蔚的賬戶里去,李蔚在郁蔓聯繫上她的時候做起了好人,「阿蔓,我已經跟陸太太提過了,給你一個月的時間慢慢籌錢,你不用急。」


  郁蔓都快氣笑了,一個月,兩千萬?


  陳嘉盈怎麼不去死呢。


  郁蔓現在都覺得只對她下了個日日頭疼的咒是不是太輕了。


  郁蔓正思襯著怎麼籌錢的時候,家裡收到了一張請柬,塞在請柬里的是一張支票。


  與此同時,她接到了一個電話,對方告訴她她要是願意參加那個酒會,這張支票就屬於她的了。


  只要她參加了那個酒宴,支票上的錢就可以全部提出。要是她不想來或者不敢來,支票就是凍結狀態。


  支票金額是一百萬。


  郁蔓跟魏繁霜心知肚明,酒宴是假,看笑話才是真。


  她一直深居簡出不在人前露面,那些人自然不能嘲笑她的臉,於是就想花錢請她到幕前好讓別人看猴戲。


  酒宴的主辦人是汪雪扉,帝都知名名媛。這位大小姐曾經通過關係想讓郁蔓在她二十二歲的生日宴上唱歌,可郁蔓五音不全,直截了當地拒絕了。就因為這,那位汪大小姐記恨上了她,常常給她找不痛快。


  汪雪扉喜歡跟娛樂圈裡的人來往,她經常舉辦宴會,她的宴會也是演藝圈裡二三流明星最想去的地方之一。但那裡面並不包括原來的郁蔓。


  魏繁霜緊張地看著她,「郁姐,你想去嗎?」


  郁蔓摩挲著那張支票,「當然要去。」


  她現在缺錢得很,既然汪大小姐要給她送錢,她就收下咯。


  魏繁霜也知道這點,但她還是遲疑,「可是郁姐,那些人都不是好相與的。而且你的臉還沒有好全……」


  魏繁霜現在真心覺得郁蔓得到的那個古方恐怕是什麼了不得的奇方。


  郁蔓的臉傷現在就剩下右臉頰那片兩指寬中指長的紅色瘢痕,對她的美貌不但沒有絲毫折損,反倒增添了一抹艷色。


  可如果要去那個酒宴,以汪雪扉為首的那些人必定會開足火力嘲笑她,魏繁霜希望郁蔓以完美無缺的臉堂堂正正地走出去,而不是在一個宴會裡被人當猴子戲耍。


  郁蔓自信一笑,神采飛揚,「你聽說過灼傷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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