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勞資給你指個路
蘇卻背上背包從教室里出來, 慢悠悠閑晃到自習室時，站在後門看了幾眼后，就知道誰是那位在即將被告白時，因為一句玩笑話, 又恰好被其他人聽見，導致被害羞彆扭到極點的男生為了掩蓋自己的羞意, 直接送了個「賤狗狗造型」的「幸運女孩」。
正欲暗施巧勁將手上的粉紅小紙人兒給悄悄送過去, 卻被恰好做完一道題，抬頭活動筋骨的同班同學看見, 舉手示意站在門口找人的蘇卻，「蘇卻, 這裡。」
其他人聽了，也暫時扭頭看來，看得蘇卻不進去都不行, 只好默默摸了摸鼻子，訕笑走進，站定前手暗拈指頭成術, 趁著視線死角施了障眼法，再曲指朝背對她, 和同學討論題目的女孩彈去。
一顆粉紅色帶著流光的水滴，不被人察覺的彈到女孩背頸上, 微閃后隱沒皮膚, 消失不見。
「怎麼啦？」同學見她突然伸手摸了摸後頸, 開口問。
「……沒事。」女孩看看手上, 沒見有水漬后搖搖頭，又疑惑的看了眼前斜方的電扇，重新收斂剛才好像有滴水滴掉進脖頸的驚涼，繼續回到剛才的討論題目上。
蘇卻見了，稀鬆尋常的收回眼，重新看向同班同學，並在他們面前站定，笑，「不好意思，我就是好奇來看看學校的自習教室，現在……」就走兩字還未出口，已經被熱情的同學拉著在旁邊的空位坐下。
已經很久沒被人上手過的尊駕……有點獃滯的坐在座位上，眨了眨眼。
「沒關係，反正還能一起學習二十幾分鐘。」熱情的同學。
「……」其實她連二十秒也不想待……
小祖宗保持禮貌又不失尷尬的圍笑，在熱情同學們的關愛下，捏著鼻子拿出課本。
……心中苦楚。
「咦？我記得這個提醒前兩天老師有說和那一頁的的列題公式是相似的來著？」另一同學將題目推給大家看，看看誰有印象。
「這個……」眾人紛紛搖頭后，一人遲疑開口，「我也有點印象，不過老師說這種題型很少會考到，屬於超綱，我就沒留意。」
「我也是。」
「我也一樣。」
大家紛紛點頭，有點面面相覷。
蘇卻在一邊聽著，撐著下巴微湊近看了一眼后，懶洋洋的開口，「列題在第36頁中間。」
眾人聽了一面驚異的看了看蘇卻后，一面動手翻書，對照發現真的是一樣的運算方式后又看向蘇卻，滿臉驚訝，「蘇卻你上課好認真啊。」
蘇卻聽了，呵呵。
是的。她在認真的打瞌睡。
「那你還記得老師當時說的三種解法嗎？可不可以給我們看看你的筆記啊，我們都因為他說是半超綱題，所以都沒記。但老覺得還是知道比較好些。」
其餘人也配合點頭，充滿期待的看著蘇卻。
「啊……」蘇卻撐著下巴想了下說，「我能直接照著前兩天老師說的再給你們複述一遍。可以嗎？」
筆記？鹹魚的划水人生並不需要這種東西。
「那更好了。」同學們大喜，連忙將作業本翻到新頁，並將筆遞給蘇卻。
蘇卻也懶得用右手，為方便大家看，直接左手握筆照著記憶里的一字不漏再複述一遍。
然後？
然後蘇卻開始了被同學們經常請教的「活筆記」。
……她，就是想安靜的划個水……_(:з」∠)_
————————————————————-
女孩站在兩邊開滿櫻花的乾淨街道上，左右看了一圈后一面感到心情雀躍的同時，一面希望這個夢可以多做一會兒。
嗯。夢。
她歡快的往前走，確定自己在做夢。
雖然場景很陌生，但她卻像是知道自己是正在趕往學校的途中，兩邊櫻花開得燦爛，淺色花瓣時不時的無聲落下，走在期間。她覺得自己很想日劇里的女主角。忍不住就開心笑起來。
身後車鈴叮鈴響起，她好奇的轉身看去，還未看清是誰突然起了一陣風，吹得櫻花瓣紛紛飄揚的同時也吹得她暫閉了眼。
再睜開的時候，面前單腳支撐在地，坐在腳踏車上的人，不是曾經的同桌又是誰。
四目相接的瞬間突然就感到心又亂跳了幾拍。
剛想露出驚喜的笑來，卻突然想到他曾經做的可惡事而馬下臉，偏頭冷哼了一聲。並不想理他。
但哼完，還是沒忍住眼眸又朝他的方向微移了一下。然後快速移回，繼續保持生氣的姿態。
男生窘迫的抓了抓頭髮，悶了一會兒後用兩隻腳小碎步划著自行車到女生面前，探頭看她，「我送你去學校吧？」
女生聽了，瞥了他一眼后又哼一聲坐上後座，不忘吐槽，「你不會等下突然把我踹下去吧？」
反正連突然報以老拳這種事都做過了，踹人好像也不是不可能哦。
男生聽了。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剛想扭頭，轉到一半就不好意思的頓住，紅著耳根子悶聲悶氣的說了聲「……不會」后，才微用力蹬著自行車沿街道，在櫻花紛飛的夢幻場景中慢慢向前。
女孩坐在後座上，原本以為會等到男生說點什麼。沒想到對方只是努力的踩著腳踏車，一聲不吭得讓她有點氣悶，忍不住還是先開了口，「你怎麼不說話的。」
男生悶了一會兒后說，「……我還以為你不想和我說話。」
女孩聽了笑，但立馬又努力繃住臉，認真的點點頭說，「是啊，原本我是不想和你說話的。」頓了頓后，看一眼男生消瘦的背脊微仰著下巴帶點兒小傲嬌又說，「不過見你都主動來認錯了，那就勉為其難的和你說說話吧。」
男生聽了，無聲笑了起來。微離開座位，將腳踏車踩得飛快，惹得身後女孩忍不住尖叫著，連聲叫他「慢點兒！慢點兒！」
櫻花被輕風吹起，在空中微微翻卷后重新落地，帶著青春特有的夢幻和單薄易碎。
等男生拉了剎車后，坐在後座的女孩一時不穩，額頭撞上前面人的背脊，有點兒蒙的低頭摸摸額角。
「到了。」男生從車上下來，轉身看著她，眼帘羞澀微垂后，又深緩的吸了口氣重新抬起，像是在自己打氣一樣，沖她伸出手，眼眸閃閃，「走吧。」
女孩兒見了也羞澀的微垂了下眼，很小聲的唔了一聲后將手放進他的手心裡。雖然對方手心冰涼，但……畢竟這是這夢不是嗎？
校門大開，卻一個人都沒有。
兩人手牽手往裡走走了會兒，女孩才發現這裡並不是忠武，而是原來的學校。疑惑的「咦？」了一聲后扭頭朝男生看去，但對方只是握著她的手，回了個很淺，但乾淨的笑。
繼續什麼都沒說，牽著她穿過籃球場，到達教學樓。
一起上樓梯，走過走廊后，回到原來的班級。
教室里空蕩蕩的，除了他兩外並沒有其他人。但朝原本的座位走去時，女孩卻看見所有的桌兜里都放著背包，桌上也擺著課本和筆記等。
就像是平時的下課十分鐘一樣。
女孩被他帶著，坐回自己還沒轉校時的桌位，他也在她身邊坐下，雙手微微交疊帶著懷念看著寫滿了公式、課題的黑板，半響后才感慨的喟嘆一聲喃喃，「好懷念啊……」
說到這裡，笑著扭頭看向她，笑得清爽明快，「也很懷念和你做同桌的時候。」
女孩愣了下，突然有點兒心慌，有點兒鼻酸，想了想后連忙開口，「那……要不你明年也考忠武的高中吧。到時候……我們又可以一個學校了。」
男生聽了，笑著靜靜看了她很久，突然偏頭望向黑板，緩了會兒后又重新看向她，笑，「……下次吧。」
「啊？」女生不太明白。
「我下次，一定會和你繼續一個學校的。」男生說著，側身斜坐，微支著頭看著她，臉上笑意滿滿。
陽光透過明凈的窗戶斜斜照射進來，竟讓男生似處於的朦朧的光暈中，有點兒模糊……透明。
「你轉校的時候……」男生很不好意思的頓了頓后，開口，「……對不起。」
女孩莫名鼻酸，一時竟覺得有點哽咽，說不出話來，只「嗯」了一聲。
「要不……」男生裝作若無其事的移開眼，看著窗外含糊開口，「要不你再把那時你說的話在說一遍？」
「什麼話？」女孩吸吸鼻子，有點兒想不起來。等接收到男生略帶嗔意的眼神后，恍然過來，拖著長長的尾音「哦~~~」了一聲，頓了下后戲謔，「那句話呀~~你不會又打我吧。」
她可忘記她當初可是眼角頂了兩天的烏青的！
「能不提這事了嗎……」男生忍不住閉上眼，似不忍直視當初犯蠢的自己。
女孩見他這個樣子，「哈哈」笑起來，微頓后笑著重複那時的話，「你不會是喜歡我吧？」
——「是呀。」
毫不猶豫的，乾淨清楚的回答。
女孩一愣，臉上還殘留著剛才的笑意，怔忡的看著說完這句話，逐漸在她眼前淡薄透明的男生。
而這個變化男生自己似乎並無察覺一樣，依舊單手支撐著額角，笑看著她。乾淨爽朗。
「啊……終於說出來了。」男孩喟嘆著說，想假裝不在乎，偏偏耳朵通紅。最後忍不住在女孩一直看著自己的怔忡眼神中敗下陣來，微揉了下鼻尖，率先移開眼去。
但下一秒就又故意兇巴巴的轉回頭來瞪著女孩，微仰著下巴紅著耳朵，「雖然以後你肯定還會遇見其他人對你說喜歡，但你要記得一件事。」
男生在完全消失前，笑著對女孩說——
「我只對你說過喜歡。」
你是我喜歡的第一個人。
也是最後一個。
謝謝你。
讓我喜歡上你。
【再見。】
如果有下一次，我一定會努力做到更加坦率一些的。
————————————————————
女孩瞬間從夢裡醒來，睜眼的瞬間，眼淚順著眼角滑落，潤濕枕頭。
她不由側身微埋首鬆軟的枕頭裡，微微蜷縮后低聲哭泣起來。
再見猶在耳邊，分不清是夢裡聽見的，還是現實里。她也不明白為什麼會夢見他，但這種難過和酸澀，卻穿過夢境殘留了下來。
——————————————————
蘇卻盤坐在宿舍樓樓頂空地，似有所感的微微睜開眼后，就見夏風卷著幾瓣粉色的花瓣紛飛至她面前，旋轉后幻化出今天才見過的男孩，小陳姑娘從五三中出現，肩膀上掛著小紙人兒，站在蘇卻身後看著少年。
多謝。
和初見的恐怖不同，此刻的少年乾淨清爽，眼神明亮帶笑。
他沖蘇卻和小陳姑娘慢慢鞠躬后，被風吹散幻化成片片櫻花花瓣，又卷在風裡盤旋著飛向高空，逐漸消失在黑夜裡，去了他該去的地方。
了無牽挂，心滿意足。
小陳姑娘抬頭看著，在一片殘留的，緩緩落下的粉色至眼前經過時，伸出手接住它。
但那瓣幻化出來的櫻花花瓣，還沒落入她的青灰的掌心，就像薄雪遇熱即化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夢幻，單薄而易碎。
【啊……以後要是有人像這個漫畫場景一樣的像我告白得有多好啊……】偷偷在自習課上看漫畫的女生按耐不住自己的小小少女心。
【你做夢會比較快一點。】旁邊組隊摸魚，偷看武俠小說的同桌不屑一顧。
女孩聽了，暗啐他一聲，下一秒趕緊將漫畫收下去，裝模作樣看教科書時用手肘撞撞同桌，【班主任來了。】
【哈。別想騙我。】同桌搖頭晃腦，話音未落，就聽見背後傳來班主任的聲音，笑眯眯。
——【她沒騙你呀。】
【？？？！！！】
————————————————————————-
柏方閉著眼朝旁邊床頭櫃摸索半天后，才將手機抓到手上，睜開一隻眼看了眼屏幕後順利解鎖接通，湊至耳邊，「喂。」
【方哥。】對方那頭的聲音一本正經又認真，【處於多年好友，我必須得先提醒你，你這次真的得在我這裡買保險了。】頓了頓后瞬間進入推銷模式，【雖然一萬塊錢看上去很多，但分攤到每一天，卻連……好吧，有27元。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你花一頓快餐錢就能買到價值三百萬的保障啊的！】
「我只知道你再不說重點，我就投訴你。」柏方閉著眼揉了揉感到無比頭痛的額角。
……他身邊怎麼老出現這種讓人腦仁疼的人物呢。
【……方哥，我覺得你最近段位高了些。】對方默了默后開口。
畢竟要是放以前，柏方要麼是直接掛機，要麼就是賞個「滾」字后掛機。現在居然知道反抓命脈進行威脅了？
「你要是願意我可以給你引薦一下。」 柏方繼續揉額角。
——引薦一下能把人氣成高血壓的高人。
【閑話休提，先說正事。】對方突然正經，讓柏方很想吐槽他到底剛才是誰不正經的。
一分鐘后，柏方猛的睜眼。
「你說什麼？！」
愣了一秒后掀被而起，手機就這樣隨意的甩在床上，開始快速穿戴衣服。
而電話那頭，是好友不死心的聲音。
【喂？喂喂？方哥？每天只需要花27元就能買到的三百萬保障您真的不了解一下？！】
【考慮到您無父無母無女友，但死亡受益人可以寫我啊！我不介意的！】
【喂？喂喂？？】
……他身邊。怎麼就沒幾個正常的呢。
柏方面無表情穿衣服中。
「……欠！」
蘇卻揉揉鼻尖，偏頭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