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誤解
花禾看著平常嬉皮笑臉的他,如今卻委屈的在她麵前落淚。她拂去他的淚,她故作輕鬆的打趣道“真的那麽喜歡嘛,認識才幾日?”是啊認識的日子掰著手指頭都能數清楚,這輩子就非彼此不可了嗎,隻不過是放不下現在,對未知的一切害怕罷了。害怕以後再也遇不上像對方那樣,可以彼此袒露心扉的人了。
奈若緊緊的抱住花禾“真的喜歡,真的。”和她在一起,他頭一次想要有安定的感覺,和她一起,讓他覺得即便是在一個地方生活也不是那樣的無趣。
花禾聽見他訴說著自己的心聲,雖是一聲酒氣的他,說話都有些糊塗,但是剛剛說的每一個字都特別的清晰。花禾很感動,她可不能再哭成個淚人了,她極力的隱忍著,她說“你騙人,來日方長,保不準以後你有多少紅顏知己。”
奈若這時也有些迷糊了,他全身無力,頭一歪靠在了花禾的身上,他仍然控製著自己最後一點意識,虛弱的說“不會的,我這輩子,隻有你。”說完就隻能聽見他一聲聲有規律的鼻息。
花禾這才流下淚來,緊緊的抱著他,趴在他的肩膀上低低的呻吟。然後費了好大力氣將他搬到床上去,替他輕輕的揉著眉頭,即使是昏睡也這樣的不安穩。
奈若躺下沒一會,夫人就派人來接奈若回去,說是這樣子影響不好。花禾想著也覺得有理,隻是心疼奈若才躺下沒一會,她輕聲的吩咐著家丁扶奈若起來的動作輕柔一些,再輕柔一些,怕把他弄醒了。
然後再怎麽輕柔,奈若在起身的時候,顯得有些不耐煩,不願意起身。還是她輕聲的哄弄,奈若才乖乖的趴到家丁的背上,隻不過那手一直緊緊的握著花禾的手不肯放開,無論花禾怎麽說,都不肯放,最後還是花禾自己硬生生的掰開的。
看著他離開後,她全身癱軟了。整個人癱坐在地上,臉頰靠在床鋪上,這上麵還有奈若剛剛的餘溫,她一遍一遍的感受,假裝著他還在。
就這麽又過了幾日,花禾又聽見了說是少爺身體不適,婚期延後。她不安,想要去找奈若,這個傻小子,怎麽又把自己弄生病了。
可是她一出門所有人都阻攔著她,說是有大夫有少夫人。哎。她隻能失落而歸,也許她根本熬不到奈若成婚的那一天了,因為她可能一點都不想看他成婚,一點也接受不了,她想離開了。
她在房內收拾著包袱,突然就有一群人興師問罪的闖了進來。在她的房內亂七八糟的在搜著什麽。她皺眉阻止,奈何根本阻止不了。她看見顏兒進來了,她以為找到了救兵,上前訴說著。
結果顏兒一把推開她,厲聲說道“搜!”
後來家丁們從她的包袱裏搜出了她練習針法用的人偶,再後來她就莫名其妙的被幾個家丁給束縛住了,她被壓著走去哪裏都不知道,隻是顏兒在她的耳邊說道“怪隻能怪你自己留下了把柄。”
花禾聽的雲裏霧裏的,不過她是第一次看到顏兒這般狠厲的模樣,讓她心有餘悸。再後來,她就被關進了離城的牢房。奈府在清都離城。
她一進這個牢房就遭受到了一頓毒打,硬要說她設巫術謀害奈府夫人,逼著讓她認罪。她咬著牙承受一次又一次的鞭打,她不認,她從來沒有做過。
她的皮膚早就被打的血肉模糊,躺在牢房裏的草堆上一動不能動,動了就是牽動全身的疼痛。她咬破嘴唇都默默的忍受著這般疼痛,她相信奈若一定會來救她的。
獄卒從未遇見這般抵抗的丫頭,有個年老的獄卒送飯的,看不下去了,都忍不住的告誡她說“丫頭,早點認了,受的苦,可以少一點。”
花禾隻是拚盡力氣的搖了搖頭。
“禾兒,禾兒。”花禾聽見了熟悉的呼喚,她幽幽的轉醒,隻是眼皮子重的很,用力的抬了幾次,都沒有抬起。但是為了那人,她還是睜開了眼睛。
奈若終於來了,他心疼的看著花禾,她遍體鱗傷,他心疼的不敢去碰她。他說“禾兒,告訴我那個人偶不是你的。”
花禾搖了搖頭,大口的喘息著,說道“人偶是爺爺送我的,專門給我練習針法的。”她沒有看見奈若的神情開始變了。
“給我娘的藥裏,你下了般若花?”奈若繼續詢問,每問一個問題,他的心就多一份的顫動。
花禾虛弱的承認了,她解釋著“般若可以促進你娘的血液循環。”
“那你知不知道,人偶配上般若就是用來懾人心術的,開始時會讓人看上去精神煥發,到後來就會精神萎靡,最後鬱鬱寡歡導致血脈凝滯而死。”奈若咬重了死字。
花禾根本不知奈若在說些什麽,但是隱約的覺得可能是夫人出事了,她問“夫人怎麽樣了?”
奈若神色大變,他生氣的起身,背對著花禾,用著冷漠的聲音說著“拜你所賜,我娘死了。”
花禾不可思議的瞪大著眼睛,怎麽會呢,不會的,她給夫人針灸時,人都好好的呀,隻不過後來她就被軟禁在了客房,哪裏都不能去了。她想要拉住奈若的袖子,和他解釋“不,不是我。”
奈若聽見了她痛苦的辯解,他心疼,可是她犯的錯,天理不容。他也不信這麽善良的花禾怎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可是事實就是這樣啊。人偶是她的,般若是她下的,娘親的一切症狀都是這樣的。還有她的畏罪潛逃。“那你為什麽要走?”
“我……”花禾說不出口,她總不能說是因為嫉妒而走的吧。之前還很灑脫的讓他去成婚,可是結果卻是嫉妒的要偷偷溜走。
見花禾說不出話來,奈若內心肯定了花禾殺人的事實。他帶著疏離的說道“你何必那麽心急。我說了不會和顏兒成婚的,就不會。我那幾日沒有再去找你,是因為我和顏家在談一筆生意,談成了,就可以解除婚約了。可是你為什麽要害我娘,我娘也沒有不讓你嫁給我啊。花禾,你太讓我失望了。”
一切不是這樣的。花禾想要解釋,可是她一張口卻說不出一句解釋,她急的哭了出來,那麽多天她都沒有哭,這下卻無助的哭了,淚水劃過那些傷口,都是火辣辣的疼。越疼越哭,越哭越疼。
奈若回頭瞥見花禾的痛苦模樣,他忍不住想要安撫她,可是殺母之過。他忍住了,他冷漠的說道“你殺了我娘,可是我還是下不了心殺你。過幾天,你就走吧。”
“你不信我,是不是。我說什麽,你都不會相信了,是不是?”花禾扯著嗓子無助的說著。
“不是我不信,是事實,都擺在眼前,你讓我怎麽信?”奈若不願看見花禾的慘狀,他不敢和花禾對視。
花禾聽了他的話,一下就死心了。她閉上眼睛,虛弱的說著“既然證據確鑿,你來幹什麽。我也不需要你的施舍,一命換一命吧。”
心死了,人就死了。前些天說著花言巧語的人,今日卻反目,一點信任都不給她。
“你這是承認了?!”奈若咬著牙說道,一拳狠狠的打在了牢門上,指關節紅腫了起來。
花禾不在說話。奈若回過頭看去,花禾一聲聲淺淺的鼻息,不仔細看真的好像死了一般,他的心糾起來,他說“背負著罪過活下去,才是最大的折磨。”
真狠。花禾不肯再對他說一句話,她的淚也不流了,毫無意義的事情,她不會再做了。認識奈若,隻當是她看錯了人吧。
奈若站了很久都沒有離開,花禾這才又開口說道“這些日子我拚了命的活,你來了卻想讓我生不如死的活。這般活著,真是苦了我那些拚了命要活的日子。”這話說的讓人心疼,奈若的拳頭一直緊緊的握著,他在隱忍,可是娘親的死,他一直過意不去。
他說“你負了我,憑什麽還這麽理直氣壯!”
花禾冷笑,然後說道“奈若,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然後花禾再也沒有說話了,她再醒來的時候,就看見爺爺了。
花禾躺在奈若的懷裏了,睜開了眼睛,她說“阿若,我都想起來了。我還是想和你說,我真的沒有殺你娘,我走是因為我覺得我根本接受不了你和別的女子成婚。”她什麽都想起來了,過了這麽些年,該釋懷的都釋懷了,更何況,她現在要死了。
奈若擦去花禾嘴角的血,他的下巴低著她的頭,他緊緊的抱住花禾。他壓低著嗓音說道“是我不好,我不該不相信你的。都是我。”後來,他知道了這一切都是顏兒的錯,可是當他知道錯了的時候,一切都來不及了。
“哈哈哈哈哈。好一對伉儷情深,這麽多年,還是拆不散你們嘛?”一個白衣女子手中拿著塤,緩緩而至。
“青青。”所有人都看向那個方向,花禾虛弱的喊了一聲。怎麽會是她的貼身丫鬟。